第303章 坦白
少了大黑和大白, 整個慈心鎮過了兩三日後, 又逐漸恢復了以往的喧鬧。大家似乎忘記了那日兩人對決時轟轟烈烈的場面, 也似乎選擇性忘記死亡靈師會給她們帶來的巨大威脅。
茶樓中，那位說書人還在繪聲繪色, 添油加醋的說著大白儲聆歌之前一劍之下的壯舉, 這位光系靈師似乎變成了慈心鎮
東方明惠來過茶館一兩回，少有見到除靈師的蹤跡了, 自儲聆歌背著他的光耀劍離開后, 整個慈心鎮好像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空前絕無僅有的安靜。
她卻覺得這像是暴風雨來的寧靜。
「我想敞開大門來就診。」
「不行！」玄珠一口否決，「太容易暴露。」
「但我看前兩日那死亡之氣蔓延開來，也許有中招的普通人，我們早一點就診, 就少一點傷亡。」她可不想整個世界都變成死亡谷那種骷髏兵團, 少了人氣，多了黑暗, 「不管，你如果不願意, 那我就借春風堂大門一用。」
兩人談不攏，東方明惠一意孤行，當真跑去春風堂門外搞了一個小桌子和小凳子, 做了一個帆布上面寫著就診的字樣，玄珠險些被她這舉動給氣死。
東方明惠讓小色和豬仙草研究那個鈴鐺，自己則打算就診, 七姐不在，她職業病犯了。
「叮叮，你讓木生下來幫我的忙。」
「喔。」叮叮嘴上還吧唧吧唧啃著小魚乾，小手挪了挪長生鼎，就將木生給丟了出來。本還在一旁好奇的那些人看到憑空冒出一個人來，都嚇得往後退縮了兩步。
木生被摔了個四腳朝天，看到藍天白雲了激動的囔囔道，「我的天，明惠。」
東方明惠簡短的和他說了一下打算。
木生在一旁很是贊同，「要不要讓芷蘭姐她們也下來幫忙？」
「暫時不用，慈心鎮的百姓們似乎都信服墨君大人，對於我這個空降兵，他們暫時還不信任。」光是從她擺攤子擺了一上午來看就知道了。
雖然也有人問，但一聽不是墨君大人救治，當下就不感興趣了。
東方明惠簡直哭笑不得，玄珠那女人基本是十天半個月才開門就診一次，她就不信，還有人死耗著疼痛不治病非要挨到那一天。所以她就卯足了勁兒，和慈心鎮還有玄珠杠上了。
一旁的木生還想辦法幫她宣傳，吆喝了一上午，力耗了不少，病人的人影沒看到一個，「明惠，這個地方怎麼辣么奇怪？」
東方明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而且她有預感，很快她就會有病人了，「我看我們這一路走肯定會很忙。」
木生讓小綠給他編製了一個小凳子，就隨意的坐在一旁，「可惜，我好像都幫不上忙。」
「你幫我打下手，我給你一個偷師的機會。」
「那敢情好啊，只要你不嫌棄——」
由遠及近，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飛奔過來，人未到，聲先到，「讓讓，快讓讓——」
「春風堂的墨君大人可在？」
「都讓開！」
東方明惠早就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倏然站起身，就看到三個人飛奔在前，後面一人身上還背著一個姑娘，一路鮮血飛濺，到了她面前時，血液流動都變得緩慢了下來。
「快將她放下來。」
「你是。」
「我是藥劑師。」東方明惠見那人似乎還在遲疑中，恨不能將之前在藥劑師工會認證過的那件衣袍直接砸那人臉上，這都什麼時候了，生死攸關，還在懷疑，「看來你們是想看著這姑娘流血而亡了。」
「三弟，別猶豫，快讓開。」
「是大哥。」
木生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件乾淨的衣服直接鋪墊在下面，那姑娘就被放在了衣服上。
東方明惠蹲下身來檢查，發現那姑娘少了一隻手臂，大部分鮮血流失因為手臂的傷沒怎麼包紮，而且對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很多，更為重要的事，她發現那姑娘身上的傷口並不是普通的抓傷或者是撓傷，傷口處此刻還散發著濃濃的黑氣，她立即就有了判斷，「你們遇到了魔獸還是人？」
「魔獸，四級魔獸。」那位被稱之大哥的人，身上都是血，大部分都是這姑娘身上的，但他胳膊處也有同樣的傷痕，她目光微轉，立即發現其他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
「你們是遇到了活死魔獸群。」
「活死……？」
東方明惠也來不及解釋，只是先給那姑娘餵了一枚止血藥丸，那姑娘失血過多，昏迷不醒，牙口還死咬著，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其他，她直接在對方下顎處扎了兩針，那姑娘牙口當下就鬆開了，她順利餵了藥丸。又重新處理了一下對方胳膊處的大傷口，她發現那胳膊並非是被什麼咬斷了，像是被什麼利器給直接切掉的，傷口很是平整，她將外敷的止血藥捏碎了一點點敷在她傷口處。
「木生，給他們幾位清理傷口。」
「好的。」
「我們不需要！」
東方明惠抬起眼皮子來瞅了他們幾個一眼，一個個五大三粗的，身上還帶著一股陽剛之氣，身上有新舊疤痕，一看應該是傭兵團的，「你們從不歸山脈過來，應該是見識了那群魔獸的瘋狂了吧，各位有什麼感想嗎？」
四個人面面相覷，都搞不懂東方明惠這無聊的一出是為何。
那位大哥反倒是認真的想了下，「它們很奇怪，身上有一股超級難聞的惡臭味，看上去就像是死了許久的屍體一樣，身上還有腐爛之處，但它們卻活著，看到我們就像是發瘋一樣……」
東方明惠哼笑了聲，「木生，和他們解釋一下活死魔獸和正常魔獸的區別，以及被它們咬了后，如果傷口不及時治療后的嚴重後果。」
木生早之前在長生鼎內幫東方明惠處理了許多隻半死不活的活死魔獸，那些魔獸無一例外都逐漸好了起來，原先兇悍，到最後就乖巧的像家養的靈獸一樣。
當然在治療過程中也有許多好玩的事，比如有些魔獸知道自己禿了后還會絕食，一蹶不振。
在木生滔滔不絕說完后，那幾個人臉色都變了，變得十分難看。
木生見此還繼續惡補這類的知識，「你們現在可能會有丁點的感覺，但通常你們都會忽視掉，過個十天半個月，你們就會發現自己靈力在不斷的消耗狀態，身體內部也會產生變化。之後再過一段時日你們看到生肉或者活物都會有一種飢餓感，會變得毫無理智，也許會對最親近的人下手一口咬住——」
「小兄弟，別說了，你快給我們治。」
「你們想治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看病索取的酬勞一般都很高。」東方明惠覺得太便宜這群人了，剛才讓他們治，對方不要。現在她不高興白白便宜他們了。
四個人一臉菜色，連忙追問道，「姑娘索取的報酬是什麼，但凡我們有的都給你。」
東方明惠也不要其他東西，「我只需要靈植，我報，你們記，賒賬或者是現給都可以。但想要賴賬……」她笑眯眯的瞅了他們幾眼，「只要你們願意付出得罪藥劑師工會以及皇家學院藥劑院的代價，你們賴賬我也是無所謂的。」
那四個人一聽，立即肅然起敬。
藥劑師工會以及皇家學院藥劑院幾乎是三大帝國的藥劑命脈……這一得罪，往後他們但凡是有個傷痛什麼的，估摸就沒戲唱了。當然，他們這一聽，立即心安，如此說來，眼前這位藥劑師一定是一位高級藥劑師了。
東方明惠自此開啟了收條生涯，但凡到她這裡來治療的傭兵或者是靈師們都打上了自己的戶口，上面能夠追溯到能夠找到他們的具體地址。
她忙得不亦樂乎，借條也收到手軟。
經那五個人這麼一宣傳，隔天東方明惠身邊的病人就多了起來，甚至還有人特意為她在春風堂隔壁開了一家收容所，專門收容病人用的。
她這一忙，就忙了許多天，千婉玉回來了，東方明惠才發現時間過得真快，她的收容所內都收留了約莫百來個病人了。先是木生，后是芷蘭，就連小蚘都出來幫忙了。
「鈴鐺如何了？」
「小色和豬仙草都覺得那鈴鐺設置的太過玄妙，如果強行破解，鈴鐺內部似乎會徹底崩碎，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東方明惠對陣法一竅不通，很是自覺的不去參與，偶爾閑暇時天馬行空的亂想一通，到最後都被豬仙草給否決掉了。
有一句話不是說得好，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
她只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分內的事。
「我讓青墨留下來協助你們。」
「哎，青墨可以離開你嗎？」東方明惠一臉詫異。
「應該可以。」千婉玉在魂海中問了問，青墨當真從魂海中飄了出來，一身青衣，周遭有淡淡的靈力護著，讓他看起來更加縹緲，像個仙人似的，他朝著目瞪口呆的東方明惠微微一笑，「多謝姑娘，多虧了那一株魂音草，否則我還需要好長時間。」
至於是多長……
這點就連青墨都無法保證。
東方明惠乾脆讓小色和豬仙草也一併出來，三個不同屬性的傢伙待在一起研究那一枚大鈴鐺，它們早在兩人雙修的時候就已經熟知了彼此，所以這次一起商討鈴鐺時，倒也相處的十分和諧。
千婉玉見此，將人拽拉了出去，「我們再過半個月就走。」
東方明惠滿臉驚喜，「七姐，這麼快？」
千婉玉猜測九妹待在這慈心鎮估計是待不住的，小鎮籠統也就這麼丁點大，沒多少人口，所以她不放心又回來看看，沒料到對方居然開門看診，而且做得非常好，她心中忍不住自豪起來。
「九妹，你這是希望我慢一點，還是快一些？」
「當然是快。」東方明惠脫口而出，說完后就察覺自己似乎太急切了，「其實我是擔心小豆芽，它和小胖紙不知道去哪裡了，萬一遇到什麼壞人……」
「你放心。」千婉玉領教過小豆芽的聲攻，沒有深厚靈力的人都招架不住，加上小胖紙的火系攻擊，它們兩個搭檔起來，一般的人還真的攔不住它們，「沒人欺負得了它們，它們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東方明惠一想還真是，她從不歸山走過來，一路上遇到了許多被小豆芽打劫的隊伍。
「我也怕我們在此處停滯的時間久了，通天桿會嗅不到它們留下來的氣息。」
「嗯。」
之前她吸收暗系靈力需要短則一個月，長著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如今因為有人分擔了釋放出來的死亡之氣，所以千婉玉吸收起來也相當的快。
說是半個月，當真就半個月回來了。
東方明惠還有些懵逼，覺得太不真實，自己掐了自己一把，疼。
千婉玉身後帶回了一群暗系靈師，他們往七姐後面一站，雖沒有釋放出暗系靈力，但東方明惠還是覺得有些嚇人，那些人氣場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尤其是柏言，之前她見到的柏言就像個弱雞，如今站在那不動聲色，倒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劍，這短暫的一個月時間，他們好像被七姐從內到外狠狠地打磨了一遍。
「七姐。」
「我帶他們去見一見玄珠。」
東方明惠輕點了點頭，目送她們回到春風閣中，她敲了敲腦袋，也加緊時間將剩餘未妥善安排的病人都安排了一番，末了又各自叮囑一遍接下來的後續。
「藥師，你這是要準備離開了嗎？」有人聽出了東方明惠話中的意思。
「對，我還有重要的事需要去做。」東方明惠倒也不否認，她覺得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開診也不是說自己多善心，她只是想在沒有七姐的日子裡可以讓自己的生活充足一些，她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診治病人了，「我會將你們後續的治療交給春風堂的墨君大人，我想她會妥善照顧你們。」
「抱歉，恐怕要讓你這想法落空了。」
玄珠依舊是那一身的黑袍，除了下顎露在外面，其餘的都被衣服包裹的很嚴實，像是被套上了枷鎖，給人一種特別厚重以及壓抑的感覺。
東方明惠瞪大眼，還未來得及說，就聽見玄珠用沙啞的聲音對著在場的人開口道，「春風堂自今日起我將交給心宇，他會全權處理好春風堂一切事物。」
千婉玉站在她的身後，一把握住了對方的小蠻腰，將人拽拉到了自己的懷中，低聲解釋道，「她和我們一起走。」
東方明惠除了少許震驚外，倒也能坦然接受。玄珠她已經離家許久了，是該回去看看了。而且她們三人已經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這樣也好。」
這是千婉玉和玄珠商量后的結果。
她們當下做了抉擇，隔天清晨就離了慈心鎮。
東方明惠看著身後跟著的一群浩浩蕩蕩的暗系靈師，腦補了一下在半途中遇到除靈師的後果，無非就是拼個你死我活，她拉扯了一下七姐的衣袖，「七姐，我看不如讓他們暫時進入鼎內躲避一下。」
玄珠聽見了，也就抬起頭來朝著她這個方向輕瞥了一眼。
千婉玉轉身和大家商量了一番，最後將長生鼎內的人換到外面來，外面的暗系靈師們藏匿到鼎內去，惹得叮叮哇哇大叫著抗議。
「小九，小九，不要噠。」
叮叮表示它不要一群小黑待在它的身體內。
東方明惠先安撫了它一下，才艱難的從它口中套出了叮叮討厭死亡之氣的事，「七姐，現在怎麼辦？」
千婉玉看了看身後的人一眼，「叮叮，我可以讓他們無法釋放出一縷死亡之氣來，保證他們像普通人一樣。」
她立即又給小傢伙餵養了幾條小魚乾。
叮叮一邊嚼著，小黑豆眼在東方明惠和千婉玉身上瞅了又瞅，還朝著那群暗系靈師們看了看，都是一群小黑，它勉為其難道，「好噠。」
如果釋放出討厭的氣息，它就將小黑們丟出來。
叮叮先將鼎內的人全部都抖了出來，除了那隻還在閉關中的凶獸用冰系靈力牢牢的黏著長生鼎，其餘人都一股腦的被丟了出來。之後長生鼎一晃動，那群暗系靈師們就被叮叮給籠罩了進去。
「大家別慌。」還比較有經驗的柏言出聲穩住他們，「這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內，可以容納上千人，大家席地而坐，無論遇到什麼別釋放暗系靈力。」
之前，千婉玉已經叮囑過他了。
有人第一眼就發現了那隻龐大的凶獸，頓時嚇得倒抽了一口氣，還有長生鼎內還在熊熊燃燒著的火焰，都讓那群人覺得驚世駭俗，他們覺得眼前這個不像個空間，倒像個煉丹爐。
柏言之前也是見識過那凶獸的，但比起千婉玉所釋放出來的威壓，表現出來的實力，這些好像都沒有那般恐懼了。
「靜心。」
叮叮見他們並沒有做出討厭的事情來，倒還算得上是滿意，它啃完五條小魚乾，就窩在東方明惠的肩膀處，「小九，什麼時候烤魚？」
東方明惠近來救人都救到手軟了，哪還有空給叮叮投餵魚片肉片的，「叮叮，你是覺得小九做得小魚乾不好吃嗎？」
叮叮連忙將小腦袋搖晃成了撥浪鼓，「好吃噠。」
「那叮叮繼續再吃一段時日，好不好？」
「好的吧。」
叮叮撓撓頭，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東方明惠扭過頭去偷笑了一下，結果卻對上了玄珠探究的目光，立即收斂了幾分。她轉了下腦袋，就看著千媽媽和芷蘭兩人扶著蘭斯大人在走，她立即湊過去道，「娘，我來扶著爹吧。」
千婉玉聽到她這麼喊倒是有些意外，卻什麼都沒說，也走了過去，「小白團。」
小白團嗷嗚了聲，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青嵐宗的幾個人都嚇了一大跳，他們四個人其中也有一個傷員，雖有望痊癒，但依舊處於一個正在恢復的期間，所以其餘兩人輪流扶著，看到小白團后，立即就有些心動了。
東方明惠不是太贊同的拉了一下千婉玉的手腕，提醒道，「七姐。」
千婉玉知道她想說什麼，先拍了拍小白團的大腦袋，小傢伙乖巧的蹲下身來，由著蘭斯坐在了它後背上，它晃動了一下腦袋，往東方明惠身上蹭了蹭，親昵無比。
東方明惠伸出手來摸了摸小傢伙的大腦袋，毛茸茸，手感還是那麼好，她拿自己的腦袋去蹭了蹭它的，「小白團真乖。」
若是無牙在，任由她說破了嘴皮子，恐怕都不會讓蘭斯坐在它的後背上，那傲嬌的傢伙有著身為龍族獨有的驕傲和自負，除了被認可的人可以有幸坐在她後背上，否則就是一場災難。東方明惠看著小白團，不由想起了無牙，一時間還有些恍惚。
等她醒神，大家都已走到前面去了，就剩下她和七姐兩人。
「七姐。」
「別說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千婉玉覺得這樣躲躲藏藏並不是什麼明智的辦法，但讓千倚靈和蘭斯她們跟在自己身側，又相當的危險，所以她決定先將她們送回到千家。
到時候她沒了顧慮，便也無所畏懼。
東方明惠主動的拉起七姐的手來，認真盯著那雙清冷的眉眼道，「七姐，我有一件事瞞著你，如果現在坦白從寬，你可不可以從輕發落，不秋後算賬？」
千婉玉被她這幅伏低做小的模樣給逗樂了，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的臉頰，「說吧，我考慮一下。」
東方明惠神色複雜，看著七姐臉上的笑容，她突然有點不敢開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那章有一個小bug，等我有力氣來修改一下，其實我炒雞怕修文，需要好長時間。
今天這章過渡一下，我也討厭過渡章_(:з」∠)_
謝謝小天使們的包養，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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