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虐殺
夜安晨就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壓在雪霜靈身上,一動不動。
雪霜靈抿了抿唇,聽到離貴君就不開心,但是仍舊是小聲道,「陛下,安侍人說離貴君中毒了,快點去看看吧。」
「叫我阿晨。」夜安晨重重的親了親她的唇。
「阿晨。」雪霜靈立刻道。
失望的目光不加掩飾的從雪霜靈的胸前劃過,夜安晨將腦袋埋在她的腰間,抱住她的腰,不願意起來,「離循落中毒找我也沒用,我又不會解毒。」
雪霜靈還是第一次看見夜安晨這幅近似於撒嬌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推了推夜安晨,「先讓安侍人進來可好?聽聽安侍人怎麼說吧。」
夜安晨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坐起身子,淡淡道,「進來吧。」
雪霜靈也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擺,站在夜安晨的身後看著安子純推門而入。
安子純彷彿沒有看到地上的被子,直接跪在了錦榻前。
冷哼了一聲,夜安晨不悅道,「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離循落怎麼會突然中毒?」中毒的事情可大可小,今日離循落可以中毒,他日其他人也會中毒。
「回陛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剛才是離貴君身邊的大侍人彩書來了,說離貴君在緋雨宮寧侍君處中毒,現在還不知道結果。」安子純跪在錦榻前,低著頭道。
寧侍君就是二皇子夜明涼的父親。
夜安晨微微皺眉,「離循落怎麼會去緋雨宮?」離循落自傲得很,一貫不喜歡和後宮的侍人接觸,今天怎麼會突然去緋雨宮?
安子純知道夜安晨這句話不是問他的,並沒有回話。
「你先起來吧。」夜安晨看了他一眼,淡漠道。
安子純站起身,默不作聲的退到一邊站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沒有看到陛下握著雪侍衛的手,什麼都沒有看到。
「陛下還是去看看吧。」見夜安晨沒有起身的意思,站在她身後雪霜靈輕聲提醒道,「離貴君中毒之事非同小可,陛下還是親自去看看才好。」
夜安晨點點頭,「那就去看看吧。」
緋雨宮位於皇宮的西南角,距離龍眠殿有些距離,當夜安晨帶著雪霜靈以及安子純到達緋雨宮的時候,楊天臨、昭貴君等後宮有身份的人都已經到達了緋雨宮,除了幾個位份高的坐緋雨宮的正殿主位,剩餘的都站在一邊。
「陛下駕到!」
守在宮門口的侍人看見明黃色的身影,連忙高聲喚道。
楊天臨等人起身相迎,剛走到小院子就看見夜安晨進來,紛紛行禮,「參見陛下。」
「都起來吧。」夜安晨掃了在場的眾位君侍一眼,「你們都來了?」她的語調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楊天臨笑著上前一步,「眾位哥哥弟弟都是關心離貴君才來的,畢竟離貴君在後宮中中了毒。」
哥哥弟弟?離貴君?夜安晨心裡輕笑,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眾位有心了。」
在場的君侍們皆是輕笑著做害羞狀。
夜安晨一邊走向正殿,一邊問楊天臨,「落兒怎麼樣了?」
「回陛下,御醫正在裡面解毒。」楊天臨跟在夜安晨身後,沉靜道,「不過御醫已經說了,離貴君中的毒並不致命。」
夜安晨點點頭,在主位坐下,「你們都坐下吧。」
「謝陛下。」
雪霜靈端來了熱茶,輕聲道,「陛下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
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夜安晨隨手將茶杯放在一邊的小桌子上,淡淡問道,「寧侍君呢?」
「回陛下,寧侍君在右偏殿休息呢。」楊天臨回答道,說是休息其實就是軟禁,不止是寧侍君,緋雨宮裡所有的侍人和侍衛都被關了起來,畢竟離貴君中毒的事情非同小可,緋雨宮裡的所有人都是嫌疑人,一個都不能放走。
「叫寧侍君過來吧。」夜安晨說完就看到夜明涼從門口探出頭來,向他招招手,「涼兒,到母皇這裡來。」
夜明涼的眼睛紅紅的,衣衫也有些凌亂,侍人們都被關了起來,也就沒有人顧著他了,他不過是個五歲的小孩子,父親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又沒有人告訴他,心裡著實害怕。
摸了摸夜明涼的小腦袋,夜安晨柔聲安慰了他幾句,還抱了抱他,本來只是紅著眼眶的夜明涼趴在她的懷裡一噎一噎的哭了起來。
「不,不是父親做的,不是……」小孩子斷斷續續的哭喊道。
夜安晨攬著他輕聲道,「母皇知道不是你父親做的,乖,不哭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乖,不哭……」低聲哄了夜明涼幾句,不著痕迹的摸了摸雪霜靈的手,接過雪霜靈遞給她的手帕,神色淡定的給夜明涼擦了擦小臉,要安子純去小廚房拿些小孩子喜歡吃的點心過來。
雪霜靈頓時僵住了身子。
楊天臨等人坐在一邊看著這幅堪稱母慈子孝的場景,皆是閃了閃眼睛,不知道心裡再思量些什麼。
安子純很快就拿著點心回來了,夜安晨抱著夜明涼,喂他吃了一些小點心。
寧侍君很快就到了,他的的精神倒是比夜安晨想象中的好很多。
寧侍君長得只是清秀,表情卻始終都是淡淡然的,在後宮是半點存在感都沒有,又不受寵,雖然生有一子也沒有在後宮眾人的腦海里留下太多印象,若不是發生了這件事,甚至有很多君侍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見過陛下。」寧侍君面無表情的行禮。
「起來吧。」夜安晨也不介意,淡淡的道。
寧侍君站起身。
「父親……」夜明涼懦懦的叫了一聲,眼睛還是紅紅的,從夜安晨懷裡出來就撲了過去。
寧侍君接住他,神情緩了緩,「涼兒。」
「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夜安晨看著寧侍君,問道。
「回陛下,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寧侍君低著頭,慢慢的將當時的情形說了出來,「離貴君今天突然來到臣這裡,說是要和臣聊聊天,就和臣在緋雨宮坐了一會兒,吃了一點點心,喝了一點茶水,剛要離開的時候離貴君就吐血昏倒了。後面的事情陛下也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沒有中毒?」夜安晨問道。
「回陛下,臣不喜歡吃點心,就沒有用。」寧侍君淡淡答道。
夜安晨敲了敲小桌面,「你們吃的東西呢?」離循落突然來緋雨宮,究竟是想做什麼呢?緋雨宮一向低調,並不入後宮眾人的眼。
「回陛下,點心茶杯都送去給御醫了。」說話的是楊天臨,之後的事情都是由他接手的,「御醫當場就驗了,毒就是下在點心裡的。」
夜安晨點了點頭,「把驗毒的御醫叫過來吧。」
第十六章中毒(二)
驗毒的御醫早就在偏殿等候,很快就出現在正殿里,下跪行禮,「參見陛下。」
夜安晨頜首,「起來回話。」
「謝陛下。」御醫站起身,低著頭站在正殿中央。
「離貴君中得是什麼毒?」
「回陛下,離貴君中得毒甚為猛烈,因為救治及時,不會有性命危險,但是就算祛除了毒性,中毒之人,中毒之人……」御醫說話變得有些猶豫。
「說吧。」夜安晨挑了挑眉。
「中毒之人再也無法懷孕。」御醫咬咬牙,直接就說出來了。
在場的君侍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真是太狠毒了,再也無法懷孕!
要知道,帝王的寵愛最為飄渺不定,身處後宮之中,只有孩子才是最大的依靠,就算生了皇子,也比沒有孩子的好,就像寧侍君,雖然沒有存在感,但是有幾人敢欺辱他?而現在,離貴君不能生了?
雖然有著幾分后怕,但是君侍們心裡更多的還是欣喜,離循落那麼得陛下的寵愛,若是有了孩子,想來就更沒有他們份了。
君侍們下意識的看了看端坐在主位上的女帝陛下。
女帝陛下倒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來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難道離貴君真的徹底失寵了?君侍們的心裡只有這麼一個想法,先前從后君口裡得知離貴君失寵他們還有幾分不敢相信,但是現在女帝陛下的表現……
夜安晨此刻的心裡的確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只不過她前世今生加起來做了幾十年的皇帝,掩飾情緒的功夫還是很好的。
她一開始懷疑這是離循落自己弄出來的一齣戲,畢竟離循落是什麼性子她很了解,無緣無故的離循落怎麼會來到緋雨宮和和寧侍君聊天?必定是有所圖謀。
但是若中毒一事真的是離循落做的,那麼代價已經太大了。
正殿里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就連夜明涼都屏住了呼吸。
「陛下……」一個柔弱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卻是離循落被他身邊的大侍人彩書扶著走了進來,他的臉色蒼白,柔若無骨,好像一陣風吹過來就能倒掉一般,比起大半個月前來,著實是消瘦了很多。
夜安晨緩了緩神情,連忙站起身,輕聲道,「落兒,你怎麼不好好在床上休息?有什麼事情吩咐侍人做就好了。」只要心裡還對離循落有幾分情意,看到這樣的離循落,想必是再也生不起氣來了吧。
離循落笑了笑,笑容凄涼,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我已經沒有做父親的資格了,我還休息什麼?我再也沒有機會成為一個父親了,再也沒有了……」
夜安晨吩咐侍人加了一個座位,讓彩書扶著離循落坐下,柔聲安慰道,「想那麼多做什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說得對,離貴君,你要好好休息才是。」楊天臨也輕聲安撫道,陛下都這麼說了,他也不介意這麼說上幾句,反正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君侍們也三言兩語的輕聲安慰起離循落來,一時之間看起來倒是和樂融融的樣子。
夜安晨坐回主位,唇邊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來。
雪霜靈無聲無息的將冷掉的茶水換成了熱的,放在夜安晨手邊的小桌子上。
喝了一口茶水,眼底終究是被暖意覆蓋。
「落兒,你可知道你是怎麼中得毒?」等君侍們說的差不多了,夜安晨這才放下茶杯,問道。
離循落苦笑著搖了搖頭,神色悲傷,「我也不知道。我今日閑來無事,就來找寧侍君聊聊天,在這裡用了些許點心和茶水,之後就中毒了。」
君且卧花眠8:16:45
「寧侍君,你怎麼說?」夜安晨看向拉著夜明涼站在一邊的寧侍君。
寧侍君的神情一點也沒有變,他淡淡的看了離循落一眼,「陛下明察。」
夜安晨也覺得這件事不會是寧侍君做的,他本人沒有野心,又有了孩子,地位穩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做出來對他有什麼好處。
「落兒你放心,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夜安晨安撫了幾句,然後提到了聲音,「來人,將和點心有過接觸的侍人們帶上來。」
兩個侍人很快就被帶了上來,顫顫巍巍的跪在正殿,額頭抵著地板,一動也不敢動,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奴婢文樂(文雅)參,參見,參見陛下……」
「這點心裏面的毒可是你們下得?」夜安晨淡淡的問道。
「奴婢們怎麼敢在點心裡下毒?求陛下明察啊!」文樂和文雅頓時抖得如篩子,紛紛叫了起來。
「安靜。」見夜安晨似乎被吵到,雪霜靈微微上前半步,冷喝道。
兩個侍人立刻安靜下來。
「不是你們下的,那你們說說,這毒是怎麼來的?」夜安晨將茶杯順手扔了出去,正好落在兩人中間。
「回,回陛下。」文樂道,「奴婢,奴婢是在小廚房裡做的點心,當時小廚房裡有很多人,奴婢就是想要下毒也沒有這個機會,還請陛下明察。」雖然聲音顫抖,但是依舊是說完了。
文雅也解釋道,「點心,點心是奴婢送過去的,但是奴婢真的沒有下毒。」
從這話聽起來文樂是沒有機會下毒,而文雅送點心的過程中有下毒的機會,而她又沒有人證,看起來她最像是下毒之人。
「只有你們兩個接觸過點心,不是你們還能有誰!」楊天臨顯然也想到了這一茬,他站起身來喝道,「還不速速招來,否則禍及家人,誰也保不住你們。」
「真的不是奴婢們下的毒,真的不是,求陛下、后君明察。」兩個侍人趴伏於地,瑟瑟發抖。
「啟奏陛下,臣等在院子里搜到了這個東西,恐和離貴君中毒一事有關。」這時,一個穿著侍衛服飾的女子出現在正殿門口,手裡還捧著一張褐色的紙。
「傳上來,讓御醫瞧瞧。」夜安晨道。
聞言,雪霜靈從夜安晨身後走了出來,接過了侍衛手中的那張紙。
用手帕包著紙張,紙張上還有些些許不知道是什麼的白色粉末,雪霜靈拿到手的時候就聞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若不是她嗅覺靈敏,根本發現不了,卻說不上來那是什麼味道。
御醫接過手帕,先是聞了聞,又用銀針試探了一下,甚至舔了舔,最後鄭重道,「回陛下,根據臣的判斷,這張紙里裝得□□和離貴君所中之毒一模一樣,下毒的人應該就是用這張紙裝得□□。」
「這張紙具體是在哪裡發現的?」夜安晨對侍衛道。
「回陛下,是在院子里的灌木叢下面發現的。」侍衛道。
「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楊天臨看著文雅,厲聲道,「還不快速速招來,為什麼要這麼做?背後是不是還有人指使!」
「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啊,后君,陛下,奴婢真的沒有做過,真的沒有!」文雅哭喊著道。
「還在狡辯!」楊天臨冷哼一聲。
「后君,陛下。」寧侍君走了出來,淡然道,「文雅在臣身邊伺候了八年,臣相信文雅不會做這種事情。」
「證據都已經出來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離循落突然開口,他直直的看著寧侍君,微微拔高了聲音,「寧侍君,不是你相信他就不會這麼做的。還是你這麼說,是因為就是你指使他做的,現在包庇這個侍人,是害怕他將你供出來是么?」
君侍們都看向了他。
寧侍君神色不變,「是不是我做的,自然有陛下和后君判斷。」
「求陛下給我做主,給我做主……」離循落低著頭,語帶泣音,當真是我見猶憐,「怎麼能這麼殘忍,臣還沒有孩子啊,我的孩子,孩子……」
說著說著,離循落身子一軟,當場就昏了過去。
夜安晨滿臉「焦急」的讓彩書將離循落送回了偏殿休息,又要御醫趕緊去看看他,吩咐御醫有什麼需要的藥物就從她的私庫裡面拿,之後又讓安子純親自去私庫挑了珍貴補身的藥材,給離循落送去。
陛下還是這麼關心離貴君,不像是失寵的樣子,可是先前為什麼不管不問,幾次推掉了離貴君的求見?君侍們有些糊塗了。
雪霜靈卻是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高興了。
突然間想起了那股味道在什麼地方聞過了,她低頭在夜安晨耳邊低語了幾句。
眼睛里飛速的劃過一抹流光,夜安晨點點頭,低聲道,「朕知道了。」
夜安晨站起身,淡淡的掃了文樂文雅一眼,「說還是不說?」
一片沉默。
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跪倒在地的兩個侍人身上,然後又轉移到站在一邊的寧侍君身上。
這兩個侍人和離貴君無冤無仇,想必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做出這等事情來,背後必定有人指使,而指使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寧侍君。
「這件事是奴婢做的,和寧侍君沒有任何關係。」跪伏於地的侍人文雅突然開口道,「離貴君深得陛下寵愛,寧侍君為您生了一個孩子,您卻不聞不問,奴婢為寧侍君不服,這才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可是這件事和寧侍君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寧侍君吩咐奴婢這麼做的,寧侍君什麼都不知道。」
言罷,文雅竟然迅速起身,直接撞向了正殿的大紅柱子。
一地鮮血。
雪霜靈在文雅起身時就準備將其攔住,但是沒有來得及,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撞死在柱子上。
在文雅身邊蹲下,探了探呼吸,雪霜靈道,「陛下,文雅已經死了。」
第十七章中毒(三)
沉默迅速的蔓延開來。
君侍們先是慌亂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只是不約而同的離屍身遠了些,目光皆落在寧侍君的身上。
文雅死前的那番話句句都是在說寧侍君毫不知情,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文雅的那番話反而更像是坐實了是寧侍君指使他這麼做的,原因就是嫉妒離循落受寵。
寧侍君的雙手蓋在夜明涼的眼睛上,不讓小孩子看到血腥的那一幕。
他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就好像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一般,見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微微躬身,語調不變,「臣不曾做過這樣的事情。」
文雅已死,死之前並沒有說是寧侍君做的,現在人證物證都沒有,更何況夜安晨心裡已經有譜了,大約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了,只是文雅畢竟是他身邊的人,最後讓寧侍君在寢宮裡思過一月,罰俸三個月了事。
「沒事你們就離開吧。」夜安晨端坐在主位之上,淡淡的道。
「臣等告退。」
君侍們這天的心情是七上八下,完全不知道離循落是受寵還是失寵,要說失寵,陛下對他的關心也不像作假,要說得寵,陛下也沒有表現出憤怒來,就連最有可能做下這件事的寧侍君也只是思過一個月而已。
帶著雪霜靈和安子純去偏殿看了看離循落,離循落已經醒了過來,正靠在床頭喝葯,看見夜安晨過來,裝出一副很是驚訝的樣子,當即就讓彩書扶著他下床行禮。
「你身體不好,就不必行禮了。」夜安晨溫柔的笑著,坐在了床邊,「感覺怎麼樣?」
離循落苦笑了一下,「不就是這樣么?」他看著夜安晨,急切道,「你原諒我了對不對?」
「我從來就沒有生你的氣啊。」夜安晨含笑道,你算什麼東西,也值得我生氣?現在對你好,只不過是想要這齣戲更加精彩一些罷了。
蒼白的臉頰上出現了一抹紅色,離循落顯得很開心,隨即又顯得有些落寞,「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呢?你好久沒有來見我了。」
「最近比較忙罷了。」夜安晨輕描淡寫的將話題帶了過去,她來這裡只是想要離循落自己覺得他沒有失寵罷了,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才有意思不是么?
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再加上母親的勸說,離循落就算知道夜安晨是敷衍他也沒有說什麼,他已經很清楚的了解到了,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夜安晨賦予的,如果想要過好日子,就必須要討好夜安晨,而夜安晨,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會予以欲求。
低垂著的眼睛里飛快的劃過一抹流光,離循落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得到夜安晨的寵愛,給瑞端王爺得到更多的利益,只要瑞端王爺成了靈國的女帝,他就再也不用過這樣的生活了。
「落兒,給你下毒的是寧侍君身邊的侍人文雅,他已經承認了,當場自盡了。」夜安晨打量著離循落的神情,當下就看到他的臉色細微的變了變,很快就恢復了原樣。
看來果然如阿靈所說,和離循落有關係。不過,離循落對自己下手的未免也太狠了吧,想要陷害寧侍君的話,完全可以下其他的毒。
離循落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果然是寧侍君指使的么?」離循落蒼白著臉,憤怒的手指都微微顫抖了起來,「他怎麼能這麼殘忍!我和他無冤無仇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這件事不是寧侍君指使的。文雅說了,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張的,和寧侍君沒有關係。」夜安晨道。
「陛下,你相信和寧侍君沒有關係嗎?」離循落眼睛里含著淚水的看著夜安晨,泫然欲泣,「如果不是寧侍君指使的,文雅一個侍人,有什麼膽子敢給我下毒?陛下,你要為我們的孩子做主,我還沒有為你誕下子嗣,可是我卻再也不能成為一個父親了。陛下,我們的孩子!寧侍君他有了孩子,卻剝奪了我們的孩子!」
孩子?夜安晨心念一動,好像從一開始,離循落就不斷的提到孩子?表面卻還是一副溫柔的樣子,安慰了離循落幾句,要他好好休息,又賞了一些金銀玉器給他,就離開了。
走出偏殿臉色就完全沉了下去,夜安晨讓安子純先走,準備沐浴的東西,讓侍人遠遠地跟著,自己和雪霜靈走在前面。
「離循落中毒一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夜安晨和雪霜靈邊走邊道,「你曾經在凝煙宮聞到過那張裝有□□的紙上的味道;而侍人文雅死前又說了那樣一番話,雖然句句都是為寧侍君開脫,但實際上卻不是如此。看來,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離循落自己做的。」
「只是,離貴君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雪霜靈道,「再也不能懷孕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回去之後把安插在凝煙宮的暗衛叫回來問問就是了。」夜安晨不怎麼在意的道。
「屬下明白。」雪霜靈道。
「看見我對他那麼好,你是不是吃醋了?」經過一個假山的時候,夜安晨將雪霜靈拉到自己身邊,輕笑著說道。
雪霜靈垂著眼睛,不看她。
「果然是吃醋了呢!」夜安晨下了結論,湊到雪霜靈的臉邊,心裡只覺得高興,這樣的雪霜靈才會讓她覺得是愛著她的,而不是她一廂情願——雖然知道雪霜靈就是這樣的性格,但是得不到回應也太可憐了。
「屬下沒有吃醋。」雪霜靈平平淡淡的道,依舊是沒有抬頭,可是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紅了。
夜安晨輕笑一聲,抬起她的下頜,吻了上去。
直到兩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夜安晨這才放過她,將她攬在懷裡,含著笑問道,「讓你承認你吃醋了有這麼困難么?」
雪霜靈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臂,抱住夜安晨的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眉目一轉,夜安晨還是輕笑,將下頜搭在雪霜靈的肩膀上,「阿靈,我很開心。我說過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沒有任何人會比你還要重要。我對你那麼好,可是你卻從來不曾主動過。」她的語氣變得失落起來,唇角卻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好擔心,你是因為我是女帝才不曾拒絕我。」
「屬下沒有。」雪霜靈脫口而出,說完就感覺到臉上燒了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確的表達自己的感情。
雪霜靈愛著夜安晨。
從她知道這份感情開始,到今天能和夜安晨這般親密,已經是她萬萬想不到的了——所以,就算她不相信夜安晨愛著她,她也是欣喜的。
「是么?」夜安晨的眼角都露出一絲笑意,語調卻仍舊是失落的,「可是我一點都沒有感受到。阿靈,你從來都不曾主動做過什麼,你看,你到現在還是叫我陛下,自稱屬下,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拒絕也不接近。」
雪霜靈哪裡玩得過這個前前後後做了幾十年皇帝的狐狸精,當下就急了,「我沒有,我是真的愛著陛下的,我愛著陛下好多年了,我沒有。」
「真的嗎?」夜安晨繼續逗她,「我不相信。」
雪霜靈微微推開夜安晨,很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那陛下要怎麼才肯相信?」她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中了夜安晨的計了。
「吻我。」夜安晨點點自己的唇,輕笑。
雪霜靈的臉越發的紅了。
「果然是說說而已。」夜安晨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凈是一副傷心失落的樣子。
雪霜靈猶豫了一下,湊過去,輕輕的碰了一下。
好不容易雪霜靈主動一次,夜安晨才不會這麼簡單的就放過她,當即就將她抱在懷裡,反客為主。
呼吸交纏,唇齒相依,挑開雪霜靈的唇齒,勾起她的唇舌,一起共舞。
雪霜靈輕輕的闔著眼睛靠在夜安晨的肩膀上喘息,眉梢眼角都是濃濃的春意。
夜安晨輕笑著撫弄著她的長發,還不忘用語言撩撥她,「這下我知道你是真的愛著我了。以後沒有人的時候不準叫我陛下,不準自稱屬下,若是有什麼想說的就直接告訴我,不準再隱瞞我,知道不?」
這下子雪霜靈就知道夜安晨根本就沒有什麼不相信,只是在逗她玩而已。
雙頰上的紅暈更深,夜安晨看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不過現在還是大白天,人多嘴雜,想了想還是算了。
「那陛下,你也是真的喜歡我么?」雪霜靈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夜安晨的眼睛,問道。
這句話,在夜安晨對她說「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開始,她就想問了,可是她害怕夜安晨不是喜歡她的那種重要,害怕夜安晨只是習慣了她在她身邊,害怕夜安晨只是信任她……
「我自然也是愛著你的。」夜安晨吻上她的額頭,「我愛你。」是的,我愛你。也許前世我還沒有機會愛上你你就已經離開了我,我用剩下的生命想念你。那麼現在,我愛你。
雪霜靈認認真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好像是在看她是不是騙她。
夜安晨失笑,再次將她抱在懷裡,親了親她的鬢角,「小笨蛋,你有什麼值得我騙的?我身為女帝,還用得著騙你么?阿靈,我是真的愛你。」
「嗯。」雪霜靈回抱住她,低聲道,「我相信你。」
第十八章小產
午後的小書房。
地龍不間斷的燃燒著,小書房裡溫暖如春,就算窗戶開著在,偶爾有寒風吹過,待在小書房裡也不覺得冷。
夜安晨今日的心情其實頗為不錯,解決完了奏摺之後,正在小書房裡練字,一個穿著侍衛服侍的女子正站在書桌前,聲音低沉,「……據暗衛在凝煙宮得到的消息,以及從御醫處得到的情報推斷,離貴君很有可能小產了,並且是主動吃的墮胎藥的,而且因為身體原因,離貴君很有可能再也不能懷孕了。」
夜安晨的好心情到此為止。
正在寫字的右手直接停了下來,筆尖的墨汁落在了宣紙上,將快寫好的字全部毀掉了。
夜安晨的臉色鐵青,話語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了,「你說什麼?」
侍衛的頭越發的低了,「離貴君小產了。」
「嘩啦」一聲,書桌上的東西全部都被憤怒中的夜安晨掃了下去,發出不小的聲響,硯台也落在了地上,濺出了一地的墨汁。
「陛下?」此時雪霜靈正好端著點心推門進來,看見一地雜亂,連忙走了過去,將點心放在書桌上,「發生什麼事情了?」
夜安晨緩了緩神情,揮手讓侍衛退下去,三言兩語的將事情簡單的說了。
雪霜靈抿了抿唇,不高興了。
以前的雪霜靈喜歡隱藏自己的情緒,不過和夜安晨說開了之後,她覺得既然陛下是愛著她的,她也是愛著陛下的,那麼就沒有必要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讓陛下知道,就像陛下說的,有什麼話就直接問,不要不說出來。
夜安晨心裡的怒火倒是一下子就少了大半,她並不是為離循落的小產而憤怒,她對離循落的孩子早就沒有半點期待,她生氣的原因是離循落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
離循落進宮三個月,她根本就沒有碰過離循落!
若懷的真的是她夜安晨的孩子,以離循落現在的狀況,他怎麼捨得打掉孩子而不是用孩子來挽回她的寵愛?
「我根本就沒有碰過離循落。」夜安晨低聲道,離循落根本就不給她靠近,上輩子還是進宮半年後他們才有的關係。
「什麼?」雪霜靈大吃一驚,「那那個孩子?」
夜安晨的心情很快就平復了過來,上輩子離循落懷了夜安慈的孩子又小產的事情她並不知情,知道的時候又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所以她當時並沒有太大的感受;但是這輩子她還好好的活著在,大權在握,可仍舊發生這樣的事情,她雖然不喜歡離循落了,可是這樣的事情一旦傳出來,皇家的臉往哪放?
冷哼一聲,夜安晨道,「那個孩子是我那好妹妹的。」
雪霜靈簡直是不敢相信,「離貴君,瑞端王爺?」
夜安晨拉著雪霜靈做到錦榻上,還順手拿了一塊點心喂進雪霜靈的嘴裡,「離循落和夜安慈早就勾結在一起了,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當初我和離循落認識,不也正是夜安慈介紹的么?」為了自己在雪霜靈心目中的形象,夜安晨硬是將自己知道的時間提前了,不過上輩子就知道的事情應該算「早就知道」吧。
雪霜靈咽下了嘴裡的點心,「他們早就預謀好了?」
「我也不敢相信夜安慈會背叛我。」夜安晨想起上輩子自己得知夜安慈叛亂時的心情,經過了這麼多年,現在想來了還是有些疼痛,「我那麼疼她寵她,她卻想要成為靈國的女帝,想要我死。她把離循落送進宮來,就是想要為自己獲得更多的利益,更有把握的成為靈國的女帝而已。」
密密麻麻的疼痛一下子就從心底泛了出來,雪霜靈主動抱住她,很認真的道,「陛下,你還有我,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的。」
「我知道,阿靈。」夜安晨溫柔的笑了起來,摸了摸雪霜靈的頭髮。
「陛下。」雪霜靈正色的看著夜安晨,「既然瑞端王爺和離貴君,不,和離循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陛下應該快點將他們解決了才是,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