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總不出現的掌柜
夏葉瑾頭皮發麻,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大半夜的,難不成是真的進了小賊?
正咬牙切齒不知該如何應對,熟悉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誒我說阿瑾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瞎晃做什麼?該不會又犯病了吧?」
是王壞的聲音。
夏葉瑾心說你才犯病你全家都犯病,也不知道是誰大半夜的跑出來,「這句話難道不是我問你?」她滿臉沒好氣,「差點就直接被你嚇死了好嘛!」
「我這不是聽到院子里有動靜嘛……」
「你也聽到了?」
對方撓撓頭,「對啊,不過沒想到是你。」
夏葉瑾一個白眼瞪回去,「什麼叫是我,我也是聽到院子里有動靜才出來的好不好?」
隨即想到了什麼又壓低聲音問,「你們這經常遭賊?」
「哪能啊,汴梁民風淳樸簡直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王壞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前頭去檢查大門的插銷,接著又作勢拉了一下,確認閂緊后才重新走到檐下。
「那剛才這?」夏葉瑾一臉懵逼對他的話表示懷疑。
「夜裡風大,聽錯了吧。」
「……」
*
到了第二日。
風還是大,夏葉瑾坐在檐下,托著腮幫子,望那碧藍碧藍的一片高天,那幾縷沒來得及吹散的冬雲。
昨夜沒睡好,臉上黑眼圈濃重的嚇人,傳說中的掌柜依舊沒有回來,日子平淡如水,大宋朝過於繁華富足的經濟環境,似乎讓生活在其中的老百姓們步伐都慢了下來,人慢,車馬慢,熙熙攘攘,卻不失風度,好像什麼都不著急,有的是大把的時間,來日方長。
掌柜的屋子在內院的東面,走近了之後才發現原來還有一個單獨的院門,進去是個小小的四合院落,庭中種著枇杷和皂莢,冬日天寒,枝椏上早已光禿禿的空無一物,牆角那一株冬梅倒是長勢極好,枝條上一簇簇粉白色的花,像極了大姑娘新貼的鬢花,憑空讓清凈的院落多了絲生氣來。
王壞領著夏葉瑾進了東北廂房,細細的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后,便到前頭的鋪子里忙活了。
「掌柜的過幾日才會回來,這屋子久沒人住怕會落了灰,你往後每日定時過來打掃吧……」
王壞說完后就帶上門走了,夏葉瑾獨自在屋子待著卻感到渾身不對勁。
後來細看之下才明白了緣由。
難怪王壞要特意讓她過來打掃,這屋子四白落地,潔凈得過分,幾乎是不像有人住過的。楠木方桌上卻放著一幅字,墨色已經干透——看來放置了很久。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將鎮紙挪開,將這幅字拿起來看。
「一切有為法,應作如是」。
夏葉瑾對經書所知甚少,但這幾個字的出處卻是明白,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十個字應該是出自金剛經,心裡便想,難道這掌柜還是個禮佛的?
只可惜宣紙上的字寫的不算太好,似乎是走得急,字跡甚至都有些潦草,但在墨意淋漓間,竟含了幾分劍氣,幾分狂態,又帶上幾分舒朗俊逸,數種矛盾交疊在一起,一時之間夏葉瑾也有點搞不懂這掌柜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她將筆放在筆洗里刷乾淨,順手把浸了墨的水倒掉,屋內已經極其乾淨,她要做的,不過是拿著雞毛撣子掃一掃偶然掉落的灰塵。
正百無聊賴的想著宮辰時此番讓她來的任務到底是什麼,就聽到前院喧鬧起來,剛巧屋子也收拾得差不多,夏葉瑾便奔出去瞧,卻見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嫗滿臉緊張的四處問掌柜的呢掌柜在哪兒?
待王壞解釋說掌柜的出門去幾日後才會回來后,對方滿是皺紋的臉上更是顯得溝壑縱生,「小蘇子渾身發熱,什麼都不吃,我還想讓掌柜的過去看看,掌柜的不在那可是如何是好?」
聽清楚來意后王壞像是鬆了一口氣,他笑道,「這個不擔心,讓阿四去就行了,阿四的醫術也還行的。」
等阿四跟著那老婦人一起走出大門,夏葉瑾才回頭問王壞,「咱們鋪子還真是給人治病啊?」
「那可不!」對方一臉得意,「掌柜的醫術可是比街上的郎中還要好。」
「那你們也懂醫術?」
對方更得意,「當然。」
夏葉瑾震驚了,從她到這裡的這幾天來看,幫人看病顯然生意就要比賣玉器古玩要好,既然都懂醫術直接開個藥鋪賺錢不更好?
她真的越來越好奇這個鋪子的掌柜了。
*
一晃半個月過去,日子依舊很平靜。
只是一到夜裡,依舊還是會時不時地冒出一點動靜來,夏葉瑾覺得奇怪,剛開始她幾乎是每夜都被鬧得沒法安心睡覺,可到了後來,放寬心后竟然也漸漸習慣了莫名其妙的響動。
只是有一件事卻不能習慣。
玉器鋪子所在的青衣巷接連出現了嬰孩渾身發熱昏迷不醒的情況,而且這情況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病生的莫名其妙,請了郎中也不見好,大家便紛紛來鋪子里求人幫忙,掌柜的不在,忙壞了阿四幾個,腳不沾地的,前腳剛治好一個,後腳另外一戶人家就又找上門來。
只可惜阿四們的醫術也有限,只能暫時用藥吊著幫嬰孩續命,並不能根治,孩童們的病情依舊是一日比一日嚴重。
這一日夏葉瑾剛從後院出來,就聽到前頭有喧鬧聲傳來,聽聲音像是王壞正在與人爭吵。相處了半個多月,雖然掌柜的從未出現,但夏葉瑾與鋪子里的三個夥計卻是已經混熟,此刻一聽有人來找茬,立馬也趕了過去想要幫把手。
剛走到門邊就聽到有人在勸,「行了行了,不就是個江湖術士嗎?跟他去較什麼真,咱們都住了這麼多年,這青衣巷裡若真有妖怪難道我們會不知道?」
「豈有此理簡直!你化緣就化緣,跑到我們家門口說有妖怪,還給那些小孩子吃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萬一出了人命你賠得起嗎?!——」王壞似乎十分火大,旁人勸也沒用,依舊指著那人破口大罵。
「信不信隨你。」被指著鼻子罵的人終於抬起頭來,「不過我如果猜的沒錯的話,最近這兒的小孩子似乎不怎麼平安吶……」
語調慵懶,弔兒郎當。
正在旁邊掄起袖子想要干架的夏葉瑾待看清對方臉的時候「啊」的一聲,險些直接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