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輕信

  菜盤子慢慢減空，完顏絳疏有了飽意，好似積極性也慢慢減弱，倒有點想睡覺了。


  輕輕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到夜燼身旁，定睛看著面前快要完工的畫作，忽地眼前一亮，有了相當滿意的笑意，睡意更是瞬間消散，笑了兩聲后開口：「對！就是這樣！太像了！」


  夜燼描上最後一筆后擱下，抖袖拿起畫紙，挑眉看她：「公主，你母妃可長這般？」


  完顏絳疏用力點了點頭，接過畫紙：「快！收起來，我要掛到宮裡！」


  「公主別急，墨跡還未乾。」說罷，輕輕從她手中拿了過來，攤在桌上押好。


  完顏絳疏定睛在畫中的她憂傷的眉角，還是不由一愧，心尖一疼，蹙起眉頭，輕輕一喚：「母妃……母妃……」


  夜燼抬眼，看著有些陷進去的她，離開拉著她的手腕來到書案前方，緩緩一笑：「公主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思考了小片刻後點頭：「好吧，也許久未出去了，別浪費這大好時光。」


  除掉了白楠這個大苗頭，基本的瑣碎雜事也所剩無幾，所以，完顏昊和明憶也是和他們一起出行的。


  只是一踏足，便想起了幾日前去過的城西湖畔，行於街上，完顏絳疏醞釀了很久，終於抬眼看著完顏昊：「爹，先前我出來的時候尋得一處美景，不知道爹爹能不能陪女兒再去一次呢？」


  「美景？」完顏昊挑眉，笑著點了點頭，「在哪兒呢？」


  聞言，夜燼雙眼一眯，抬手抓住完顏絳疏的手，頗有深意地緊了緊，完顏絳疏回過頭，只見他輕輕地搖著頭，沒有做聲。


  完顏絳疏無所謂，掙脫開來，不再看他，繼續向完顏昊迎笑：「是城西邊的一處湖畔，比帝都的湖還要美呢……」


  完顏昊點了點頭：「即是美景，還不帶路？」


  一旁的完顏允瓊悄悄附上她耳邊：「姐姐，我們出行不都是一起的么？我怎麼沒聽過……」


  完顏絳疏勾唇：「來了就知道了。」


  夜燼注視著完顏絳疏，臉色有些微微的陰沉，頗有深意的看著她，她的癥狀，會不會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要快些找到罪魁禍首才好！若是他到現在為止的心血付之東流，他才不會善罷甘休！

  日頭偏斜，將天空染成映紅的橘色，城西湖面，波光粼粼。空無一人的靜謐，更是迷上了一抹神秘色彩。


  「哇，皇姐，這裡好美啊！」完顏允瓊開心的轉著圈，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雲舒雲卷。


  「其實晚些時候更美呢。」完顏絳疏抱膝坐在地上，看著清淺的湖面，淡淡一笑，「再晚些呢，就會有層層霧靄繚繞，恍若置身仙境一般……」


  完顏允瓊看著望不到湖面盡頭的水天相接處，頗有深意的相像了一番，點了點頭，「那我們晚一些再回去？」


  完顏絳疏微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湖面，也不知，再晚一些，她的母妃會不會來……


  聞言，完顏昊身側的茹蘭淡淡一笑：「奴婢有準備些點心糧食，皇上您看可不可……」


  完顏昊看著面前賞心悅目的湖景，微微點了點頭：「好，多留會兒。愛妃你覺得呢？」說罷，轉頭看著依偎自己的明憶。


  明憶迎笑：「皇上若是喜歡，自然是好。」


  完顏絳疏撇頭看著身側離的稍遠的明憶，微微嘆了口氣，其實，一直這麼迎合自己不喜歡的人，指不定自己也有多痛苦呢。


  而她自己呢？是嫁給獨孤長傾？或是一輩子不出宮，獨寵夜燼？還是收納更多男寵，坐擁三夫四侍？


  「噗。」完顏絳疏不禁噗嗤一笑，她在想什麼呢……那和皇帝有什麼差別？天天翻牌去輪流寵幸他們？她可沒完顏昊那麼多心思。


  「皇姐，你笑什麼？」完顏允瓊不解挑眉。


  完顏絳疏輕笑搖著頭：「無事。」


  再回過頭看著湖泊，那映下的橘紅色似乎已變得有些沉，夕陽很快就會下山了。


  然後……若是她的母妃真的還存在，完顏昊也會看到，然後重新回到宮內……


  快點啊……母妃，你會來的吧？

  夜燼依舊站著，俯首看著地上的完顏絳疏，她的狀態要是一直這般越來越脫離他的控制，那該怎麼辦……


  夜幕漸漸降臨，茹蘭拿著點心到她面前：「公主們，吃點吧。」


  「好。」完顏允瓊微笑拿起一塊吃了起來，再轉頭看向完顏絳疏，「皇姐你不餓么？」


  完顏絳疏抬眼，輕輕拿起一塊，心不在焉地吃了起來。


  天要是再暗就該回去了……


  完顏昊看了看天：「很晚了，該……」


  完顏絳疏立刻抬起頭看著他，內心有些不安。


  可他卻沒有繼續說完，而是漸漸定睛在一處遠方。


  完顏絳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水天一線間已被淡淡的霧靄點綴上了若隱若現的朦朧，卻依稀也看得到輪廓。


  那描繪的不太清楚的輪廓之中，好似出現了一個人影，但不知道是誰。


  從那個地方，輕輕傳來一陣好聽的歌謠，可是聲音很遠，聽不太清。


  一眾人停下動作，一同看著那人。


  完顏絳疏放心地勾起唇角，沒錯的，是她……


  聽到這聲線，完顏昊不禁想像著那聲音的主人，那令人陶醉的聲線，一定是個絕色佳人。


  那身影漸漸穿過霧靄，慢慢移近。


  一葉淺淺的扁舟上，佇立著一位白衣女子。


  刻畫的相當精緻的五官，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的模樣，完顏昊幾乎是移不開眼了，這哪是什麼絕色佳人，明明就是仙女……


  夜燼有些發怔，這不就是……他畫的那個人么……


  完顏絳疏起身走向前，內心掩不住的雀躍，輕輕呢喃：「母妃……」


  聞言，完顏昊詫異，再仔細看了看她，驚訝出聲：「妍妃（慕妍）？！」


  小舟靠岸，女子輕盈地跳下了下來，微微抬起頭看著他：「皇上可還認得我么？」


  完顏昊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向前走了幾步，抬手撫上她白嫩的臉龐，幾乎就和她當初生下完顏絳疏一般地年紀，一點都沒變過，他甚至懷疑，她已經是真正的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