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江湖道義
祝平炎來到了大漢邊境的望東城，首先用辦的假證租了一間房，然後就開始四處打聽。
當然不是打聽殺手的下落，且不說那殺手是否和城裏的幫派有關係，瞎打聽反而會引來殺身之禍，就算一切順利的打聽到了，祝平炎能忍住不去？如果他去了，能打贏一個職業殺手？
他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作為一隻沒有庇護的幼虎，沒成長之前必須躲在草叢裏。
打聽的內容是望東城的勢力分布。
他想要創建自己的勢力，但在那之前，情報尤為重要，在自己沒實力之前，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他心裏必須要有個數。
他買了一張望東城地圖，釘在桌前的牆上，每當他搞清楚了一塊區域的勢力分布，他就會在地圖上標注出來。
打聽的內容可不僅僅是一個幫派名稱，幫派內的主要成員，和其他幫派的關係，幫派的主要盈利手段等等，能打聽到的他都會去打聽。
雖然他打聽不到什麽機密消息，大部分都停留在傳言的層次，但隨著時間慢慢推移，那張地圖越來越滿，很快就已經畫不下了，他隻好再買了一張地圖和一個筆記本。
地圖上不再做過多標注，隻劃分勢力範圍，筆記本則分幫派的記錄各種打聽到的信息。
這些信息肯定有大部分都是錯的，因為很多本身就是自相矛盾，但以祝平炎的能力，這已經是極限了。
一個陌生人忽然打聽別的幫派機密，這太危險了，所以信息雖然重要，也隻能淺嚐輒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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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月的摸索探查，他基本摸清了望東城各個地區的勢力分布
之前祝平炎就在網上查了很多關於大漢幫派的信息，但網上查的再多，也不如這一個月的親身經曆，他現在對大漢的體係有了更完善的認知。
大漢的情況很複雜，加入幫派的被稱為江湖人，對江湖人來說，法律並不是最重要的準繩，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規則，被稱為江湖道義。
無論是何種形式的人類社會團體，本質上都有其相似部分，國家是目前最大的人類集體，而當一個集體數量夠多，接近國家這個概念後，就算不叫國家，也會出現類似國家的性質，秩序是人類社會的必然結果。
國家有法律，一些大的集團性質的公司會有詳細的內部規則，大漢的這些幫派也有自成體係的江湖道義。
不過和國家這樣成熟體質不同，幫派之間的道義約束很難界定，它不像法律那樣有明文規定，白紙黑字的寫下來，任何人都可以查閱印證，不可隨意更改。
有時候我們也能明顯的感覺到，有些事違背了法律，但是從道德上講好像沒錯，可違法就是違法，法律生於道德高於道德。
這麽一說好像江湖道義更容易變通，更符合人心？問題就在這個容易變通上。
舉個例子，乙無意間得罪了甲，於是被甲到處追殺，受了很多苦很多罪，終於逮到一個機會，趁著甲出去，把甲的一家老小全殺了。
法律就很簡單，白紙黑字，殺人償命，道義呢？
甲這邊的人說了，禍不及家人，有什麽事你衝著甲去，殺他家人就是不對。
乙這邊的人不服，乙不就是小小得罪了甲，這些年來受了這麽多苦，禍不及家人？甲是沒直接殺乙的家人，但追殺乙的時候沒有連累到乙的親朋好友？就是因為乙不敢出來掙錢，乙的兒子活活餓死了，這算誰的？
這事要怎麽斷？雙方和和氣氣喝杯茶了事？怎麽可能，這就是世仇，兩代人恩恩怨怨互相攻擊，到最後都不知道為什麽要攻擊對方。
這就是江湖道義，雖說人心是杆秤，但這秤是歪的，下意識的就會傾向自己人。
就算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工人也會因為更加感同身受，去維護工人的利益，老板則也對同行的苦楚明明白白，所以會去維護老板的利益。
人心永遠如此，恩怨難平，紙上的東西雖然死板，卻不比人心顛簸。
所以談到江湖，總是有恩怨，如果所有人都遵紀守法，自然就沒那麽多恩怨了。
之所以說有時候江湖道義比法律還有用，隻是針對特殊情況下的特殊人群，江湖道義比之法律有著特殊的魅力，因為並不是人人都能製定法律，但人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道義。
法律帶有一定的強迫性質，道義的強迫性質則相對較弱。
一個平時遵守法律的人，在特殊條件下，當法律失去約束能力，能很輕易的違背法律。
但如果一個遵守道義的人，即使沒有人會因為他違背道義而懲罰他，他也不會輕易的違背道義（雖然他所堅守的道義也未必正確）。
而在大漢的幫派體係中，道義是如同憲法一樣重要的東西，違反道義不僅僅會受到口頭指責，每一個區域都有話事人，也就相當於武林盟主的感覺，他們會負責維護道義。
如果有人嚴重違反了江湖道義，話事人就有權對他進行懲處，懲處的方式很野蠻，實際上就是話事人帶著其他沒犯錯的人，一起去搶劫這個犯錯的人。
有這種好事，所有人都會搶著參加，到時候被搶的人麵對如此人多勢眾的場景，根本不敢進行武力反抗，隻能盡量據理力爭，這就相當於打官司。
所以大部分幫派都不會去做那種一看就違背江湖道義的事，否則到時候扯皮都沒法扯。
而幫派裏麵，還有一個資質問題，這段打聽消息的時間裏，他在每一個故事裏都能感受到，大漢的幫派體係對於資質的看重。
他聽說過這麽一個故事，一個有錢有白道關係的生意人，偶然遭受了幫派的羞辱，決心擁有自己的力量，也創建了一個社團。
按說這年頭隻要有錢，沒什麽是辦不到的，可這人遭遇了慘敗，他的社團被所有人看不起，一開始還有人為了錢加入，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些人大多承受不住壓力離開了，他有著雄厚財力，卻始終無法做大。
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找一群無業遊民就能被稱為幫派的，幫派要講究師門傳承，沒有人帶入門，再多人也隻能說是一個社團。
小社團和小幫派差不多，但是社團永遠無法做大，在大多數人心裏，社團距離江湖更遠，所以江湖地位比幫派更差，想要做大，必須先取得幫派的資格。
而且社團也要有資曆，這倒不必像幫派那麽死板，但是最基本的“拜碼頭”還是要有。
無論再有錢有勢，想要插手江湖事，也隻能從最底層做起來，想要在一個地方成立社團，就必須經過所在地的大幫派同意，否則就是不守規矩。
就像那個想插手江湖的生意人，他的目的就是直接幹倒得罪他的一流幫派，自己做老大。
本來他完全有這個實力，但他壞了規矩，所以被整個望東城聯手打壓，他再有錢，也還沒到一人鬥一城的地步，最後隻能放棄。
連那個有錢有勢的生意人都破壞不了規矩，何況是祝平炎這個沒錢沒勢的小夥子，所以他首先要扯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