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關心則亂
鬼右打的算盤,季清不做多少猜想就知曉大概,無非是讓她滅了性命要挾的念頭。
然而這與李化容有何關係?
季清心下疑惑,神情依舊是清冷的。
她說道:「李化容與我之事有何干係,莫不成小小看守還能做主,將我放出去?」
顯而易見的,李化容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做不了魔界和季清的主。
果然,鬼右搖頭說道:「自然是不能,只是你可知曉他的朋友是你要找的人。」
溫和的語氣,剎那間讓季清覺一寒冷。
她忍住心中擔憂,不緊不慢的說:「胡說什麼?」
若真被鬼右知曉,任憑程昱有多大能耐也是凶多吉少。這兒是魔界,魔界的險惡是在劍宗之時比不上的。
身處魔界的這般時日,季清想過還不若在苦淵受苦,雖痛些,但至少立足的是修真界的土地,至少不會有這麼多的焦慮。
然而這些不過是想想罷了,季清的手離脖子更加近,失血過多的臉色越發蒼白,也愈發堅定,她要離開這兒。
「你若不回答我的問題,大不了咱們兩敗俱傷,我這隻要一條性命,你那卻有千萬條性命。」
鬼右突兀的大聲笑了,道:「一條性命,不,是兩條性命,還有你朋友的性命,不知是否想親手殺了你的朋友。」
黑色的眼睛看著季清拿著鋒利瓷片的右手,視線里不是什麼勢在必得,卻有一種別樣的熱切,他舔了舔乾燥的唇,只覺微微有些犯渴。
對於鬼右而言,季清香甜的血液與清冽的泉水沒什麼兩樣,他只覺口渴的很,他漫無目的的想著,經過寒譚修鍊的血液是否味道更好。
只可惜現在不是品嘗的時候。
快了,快了!
鬼右安奈住噗通直跳的心臟,二十日之後,季清的所有將會是他的。
血液的主人並不知曉鬼右的想法,她沒有絲毫猶豫的對鬼右說:「要殺便把我們一起殺了,我們的性命卻不似鬼大人這般金貴。」
季清手心冒汗,她側過臉不讓鬼右看出不對。
若她真的對鬼右服軟,今後的日子不用細想,便能勾勒出大概來。
但是季清運氣不好,若面前的是付老或許成了,這番威脅,大抵能成。然而季清面對的卻是鬼右。
鬼右這個人有什麼可以威脅他的呢,他並不在乎魔界,真要說便是不在乎這個魔界。
鬼右說:「不如意之事,在將來或是現在,都不是什麼稀少之事,小姑娘,你或許聰明,但歷練不夠。你或許天賦卓絕,但也要有機會活著。活著才有希望。你的母親,你的朋友,你果真希望他們為你而死?」
季清低下頭神色難辨,握著鋒利瓷片的右手划著一道道血痕,血一滴又一滴流下。
落在地上,響起啪嗒啪嗒的聲音。
沉悶而又美妙。
咬著唇,季清的墨綠色眼睛泛著紅光,然而卻生生用痛壓了回去。
她不能,不能死!
好似用全身力氣在心底這般對自己說,季清有一瞬間的頹廢,很快又染上堅毅。
若說鬼右那程昱性命威脅,季清還能冷靜的與鬼右周旋。然而換上自己的母親,季清只覺心中空落落的,擔心不已。
是呀,魔界怎會不查她,知道這些不過是必然的事,而她一直在迴避自己最不願見到之事。
她的一個女子,即使習劍,即使不畏苦痛,但她還是一個內心柔軟的女子。
忽而,季清好似明白了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明白。
易晴大陸沒有女人成仙,大抵是個必然。
然而正是這必然,讓季清不服不願,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氣。
她要出去,完整的出去!她要成仙,即使是女子她也不必那些男人差。
天賦她有,決心她有,為何因是女子而不成仙。
當真可笑!
然而任憑季清想了多少,最棘手的還是當下之事。
季清對鬼右道:「若你以為我只是說說便錯了。」
右手更加用力,血飛劍而出,恰巧落在鬼右的臉上,季清的臉色更加蒼白。
「讓我看看你的速度快還是我的速度快。」
季清所說的,在場兩人都明了,這沒什麼可比的,無論什麼都阻擋不了抱著一顆必死決心的季清。
鬼右用手沾了臉上的溫熱血液,放在嘴裡細細品嘗,他忽然笑了,心情很好的笑了,他抬眼看向季清,眼睛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你猜的不錯,二十日後你就沒用了,今天我要取走你的血,十日後我會再次過來。」
鬼右起身,理了理黑色的衣裳:「不用做這些無用功,我可以取了你的血,用秘法保存一月之久。」
鬼右背著季清,不經意露出一個有些癲狂的笑容。
這般容忍季清鬧下去,他不過是想要季清的血,溫熱的血。
二十日過去,季清將是他的,她的血將是自己一個人的。
話說到了這裡,季清冷著臉放下右手的鋒利瓷片,周身的寒氣好似能凍死人,最終卻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然而這嘆息里包含的並不是什麼頹廢意味。
她要知曉的不正是魔界的目的,她現在不是知曉了嗎?還知道了魔修是如何轉化因果的。
用她的血。
然而季清的血真有這般作用?她也不是什麼王族,亦不是什麼特別之人。
若非說有什麼秘密,大抵就是丹田內的藍光了。
沒了藍光,她的血還有用嗎?魔界是否還能轉化藍光?
季清閉上眼睛,讓鬼右毫無阻礙的取走身上的血液,鬼右沒在這多待,取了血便抬腳往門外去。
「我的朋友,現在如何?」
季清的話讓鬼右停下腳步,他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好似嘲笑又好似欣慰,道:「過段時日你便能知曉了。」
鬼右離開了,沒什麼拖泥帶水。
寂靜的木屋又只有季清一個人。
她止了血,包紮了傷口,端坐在那兒,好一會才猛然驚醒,拭去額頭上的冷汗。
恐懼,這個莫名的東西,誰都會有,沒有那個無事可做之人會嘲笑你的恐懼,然而有些東西即使是正常的,即使是能讓眾人理解的。
也不願讓他人知曉。
就好比,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折了自己的傲骨。
冷靜下來的季清,仔仔細細的回憶與鬼右的對話,忽而露出一苦笑。
鬼右當真能用程昱和母親生命威脅?先不說母親在季家好歹也是季家家主的女人,單是程昱也不是好對付的。
當真是關心則亂。
季清坐著,等到天全黑,她才起身,不是到床上休息,而是去往寒譚。
其他可以放在一旁。
她要先證明自己想的是否是對的,她是否能靠這些逃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