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際會橋上
三樹鎮的高台之上,金神臉色古怪。高台之下信徒顫抖不敢言語。
夜色稱的季清臉色蒼白若雪,她的眼中只有斷裂的慕情,心裡只余慕情還在的喜悅,斷劍尚可修復。
她抬頭,對佘筠道:「多謝。」
佘筠正想解釋,見一旁的秦慕涯搖頭,她面目冰冷不再言語。如今的季清手臂斷裂根本不能接過慕情,佘筠就把慕情放在自己的儲物袋中。
佘筠知曉秦慕涯的心思,也懂心魔之事若讓如今的季清知道,怕是又要引出心魔。如此,倒不如讓季清做個糊塗人。
台上的金神笑道:「心甘情願,便讓你心甘情願。」
他最懂如何讓人入魔,如何讓人絕望。金神獰笑,帶著神力的話落在信徒耳邊:「速速離去,符咒自有神使送去。」
信徒聽到金神說話,當下安了心,鎮長有序的組織大家離開這兒。那兩個險些被季清殺害的男人狠狠瞪了眼季清,不甘心的離開。
一時間,此處安靜了不少。
台下三人皆是肌肉繃緊,雙眼注視金神。
「不過螻蟻,這般防備有何作用。」
秦慕涯雙手緊握,心有不甘,臉上卻是露著笑的,他道:「前輩所言差也,晚輩們雖然無用,卻還是有能力為前輩添些傷痕的。」
佘筠亦是面目冰冷,與秦慕涯一同站立,眼中流露的意思相同。兔子急了尚能咬人,何況他們這些師門極力保護的天之驕子。誰又知道師門給了他們多少保命的手段。
季清聽此笑了,墨綠色的眼眸含著冰冷的瘋狂,眼前這人弄斷了慕情,這仇她定要報,今日實力不夠,便盡全力保住性命。百年千年,終有一日,她要殺了此人。
雙手劇痛難忍,卻因這疼痛,讓季清眼神清明,神台通透。
她冷著臉對著金神說道:「可敢留下姓名。」
金神嗤笑:「你這娃娃莫不是想秋後算賬?」
他的神色鄙夷,好似季清是最為逗趣之人。秋後算賬也要看看她有沒有命活著出去,找他秋後算賬。
秦慕涯身穿紅衣,嘴角輕揚,眼角下斜,道:「難道前輩連姓名都不敢告知,怕了我們小輩不成。」
金神冷笑:「倒是一群牙尖嘴利的劍宗小輩,且看稍後你們的嘴巴是否說的出話來。」
金色的瞳孔,此刻無了信徒,邪惡盡顯,堪比魔修。完全沒有他所說的神的模樣。金神神力破體,化成一隻手,直接把未曾反應的三人卷到裡面。
三樹鎮此時寂靜無聲,金神神色猙獰自言自語道:「我定讓你心甘情願的把身體讓給心魔。」
那個力量,若是真如他想的一般,季清不能活。即使不是,這三個知曉此事的小輩亦不能活。
神力轉動,金神往高台揮袖,平淡無奇的高台,此時竟突然冒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他隨手把季清三人丟下,神力跟下,落在三人的抬頭。再一揮手,金神面前便出現一水鏡。
水鏡中,三人悠悠轉醒。
「這是什麼地方?」
秦慕涯棕黑色的眼睛倒映出一座金燦燦的橋樑,上書際會橋,能知往事與未來。
季清佘筠二人自然也是不知。眼中都透著迷茫。
際會橋橋身金黃閃亮,橋下的水竟是銀白帶著金屬光澤。
當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沒想過季清佘筠兩人回答他的秦慕涯,敲著金黃地面,指甲扣下金色粉末,道:「這裡全是黃金。」
他的視線又落在際會橋下的銀白液體,接著說:「還有金屬。」
佘筠皺眉,神色冷凝:「定是那金神做的,萬器之主竟是這般。」
「神,到底是什麼?」季清拖著劇痛的手臂問。
易晴大陸從未有過神,在這塊大陸上有各種種族,卻只有道修佛修魔修妖修四脈,從未聽聞有神修。
便是自稱博覽群書的秦慕涯也未曾聽過什麼神修。那個金神行事作風與魔修相差無幾,卻有如此純粹磅礴的力量。
秦慕涯摸著下巴道:「或許若寒尊者知道。」
「師尊?」
季清面色平淡,眼神驚訝,又細細回憶剛才經歷,面色忽的嚴肅。那金神竟在她未動手的時候便知她是若寒師尊的徒弟。想必不僅僅是認識若寒師尊這般簡單。
或許是以前故人也說不準。看這樣子,兩人應是不對付的。
「他識得師尊,又一眼便認出我是師尊弟子。莫不是他一直關注劍宗,還有那之前那群魔氣入體的俗世之人,太過古怪。」
另外兩人點頭贊同,卻也不知前因後果,只希望那些逃出去的師兄們能儘快通知師門,找人過來營救。
水鏡面前的金神嘲諷一笑,慢悠悠的舉起右手,純粹的金色神力湧入水鏡。
裡邊三人只見鋪天蓋地的箭矢直衝他們而來,這麼一來,只余前方的際會橋可去。三人都是通透之人,當即知道這際會橋有問題。
然而他們沒有應對方法,佘筠反應極快的抱著神情苦澀的季清,往際會橋上去,秦慕涯也是如此。
橋上霧氣忽然騰起,佘筠只覺手中一輕,季清不見蹤影。
棕黑色的眼眸里有一瞬的無措。
際會橋上眼睛無用,神識無用,修士在其中與睜眼瞎無異。佘筠有些不好的預感,修士的不詳預感往往是準確重要的。
他整個人顯得有些煩躁,面目滿是寒冰,若是現在給他一把劍,怕是要直接砍人了,他喊著:「秦慕涯,季清。」
無人應答,往往沉默寂靜才是最為折磨人的。
而季清那邊也沒比佘筠好上多少,雙目不能視,神識如同擺設,雙手下垂,動一下便是上天垂憐。體內的藍色光芒更是暗淡無光。
這一番思考下來,還不如等死來的簡單。然而季清卻不是這麼容易放棄之人。
墨綠色的眼眸里是無盡的寂寥與不屈。她咬著牙,幾乎是從地上只靠腰與雙腿爬起來。青絲白衣早已滿是灰塵。
前方迷霧茫茫,什麼都看不見。
恍惚間,季清只覺身體一陣扭曲,傳來深入靈魂的疼痛。再次睜開雙眼時卻是換了個地方,變了個模樣。
看到了最想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