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蘇醒
深藍的,冷冽的寒氣從季清的丹田升起,剎那間冰霜籠罩全身,細眉也染上透明的冰霜。卧躺的草地更是瞬間冰凍。
方圓十米,是冰雪的世界。
然而季清卻躺在那兒,毫無知覺。
冰霜之中,寒意滲入骨髓,血液不再是靈活的流淌,而是死一般的寂靜。
風在吹,帶走寒意和之前遺留的血液腥氣。
夜晚的絡谷,安靜如斯,連寂寥都被遮蓋,只有偶爾出現的冰冷獸瞳,才有絲絲生氣。
夜,無論是何處的夜,都是那些腳步輕穩身手矯捷的野獸的天堂。
一頭健壯的黑狼,在夜色的掩護下,慢慢往冰地靠去。它甩了甩大腦袋,動動鼻子,張著嘴牙齒盡露,兇狠盡顯。
它聞到了血的味道,大量鮮血的味道。那是失去大量血液的修士。
靈獸肉於修士是大補,修士的血肉於靈獸更是有用。
黑狼只是區區練氣二層的靈獸,它的天資不高。於它而言,那個受了重傷的修士血肉,是它的一大運氣,它需要修士的血肉幫他突破到三層。
黑狼隱藏身軀,緩慢前進。有力的爪子落地無聲,趁著夜色,行動自如。不稍多久,黑狼就看到了那塊雪地。
黑狼動了,伸出毛色發亮的黑爪,觸碰被凍結的草地。
「嗷!」
猛地收爪,溫潤的舌頭當即舔著受傷的爪子。
好冰!
它痛的在地上打滾,好一會才緩過來。
夜色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黑狼,聳拉著耳朵,嗚嗚的叫著。它不停的在冰地周圍繞著,卻不能有絲毫作為。
肉,它想吃肉!
夜色慢慢褪去,黑狼沒有法子,不甘的來回踱步,眼神兇狠。爪子用力,跳到一旁的樹上,發亮的眼睛,一秒都捨不得從冰地上移開。
天愈發明亮,冰開始融化,季清還躺在那兒,一根頭髮都未曾變動。如今的她,若不是冰霜擋著,隨便來一個小孩兒便能害了她的性命。
太陽升起,絡谷漸漸蘇醒,那已經開始融化的冰霜,更是迫不及待的消散在天地之間。
冰層不斷減少,藏在一旁的黑狼興奮地甩著尾巴,獸瞳閃著凶光。
先是從草地開始,冰霜消散於天地間,藍色的寒氣都回到了季清的丹田。而她丹田內不知是什麼的深藍光芒,在這之後變得影影綽綽,幾乎下一秒就可能消散。
「啪!」的一聲,所有冰霜消失。
脆弱如斯!
空間安靜了一會。
藏匿許久的黑狼,終於動了。
它身體低沉,四肢微曲,小心仔細的靠近季清,獸瞳緊盯著倒地不起的修士,巨大的狼頭微微晃動,黑色濕潤的鼻子不停的嗅著。
與昨晚冰封的味道不同,當下的血液新鮮好聞。黑狼忍不住伸出巨大的舌頭,舔了舔嘴邊的黑毛。真是讓人興奮地味道。
越靠越近,修士的血肉近在眼前,黑狼耐不住了。四肢用力,猛地撲向季清。
「砰!」
巨大的響聲驚動樹上嬉戲的鳥兒,一時間周邊驚叫不斷。
季清收回手,冰冷的視線落在倒地掙扎的黑狼身上。
她冷笑一聲,不緊不慢的上前,提起右手,重重揮動。不帶一絲靈力的拳頭打在黑狼的巨大狼頭上。
黑狼嗷嗚一聲,狼頭陷入土裡。四肢奮力掙扎。
「小畜生!」季清喝道。
白皙的手抓起粗壯的後腿,猛地把黑狼拉出。
下一刻,又使出全力把它甩著地上。
黑狼還未感受光明,又陷到土裡。鮮血直流,巨狼無力掙扎,發出悲慘的嗚咽聲,好不可憐。
「小畜生,就憑你還想吃我!」
季清揉著酸痛的右手,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不用靈力對付這黑狼,費了季清好大的力氣。
白色的內門弟子服早已被染紅,脖子上全是乾涸的血液,季清用手一搓,便有成片掉落。而那碎屑之下的皮膚,竟是白皙完好。
忍不住揉搓脖子上的那塊皮膚,季清垂下頭,神色難辨。卻又不知為何如此。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有誰救治過她。
但是她的傷全都好,無論是脖子上的猙獰傷口,還是斷裂的腳部經脈,除了空蕩蕩沒有一絲靈力的丹田,她竟一點事都未曾有。
當真奇怪!
然而,季清未達練氣五層,並不能知道她的身體發生了什麼。
總歸是好的吧,季清無奈想道。她還是太過弱小。
看著儲物袋內的幻心草,季清心情總算好了些許。想著另外兩個任務和根骨的事,權衡利弊,季清打算先做任務。
無論在她昏迷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總之於她而言沒有害處。若說真的有人害她,這麼大的陣仗,她區區一個練氣四層的修士又怎麼反抗。
倒不如豁達一點,五層之後再細究。
季清如今身在絡谷西南方,離另一個取蜂王漿的任務地點不遠。如今季清可是不敢只信竹簡上的內容了。
季清蹙眉,視線落在奄奄一息的黑狼身上。她靠近黑狼,抓住它脖子上的黑色皮毛,讓狼頭對向自己。
「嗷嗚。」
黑狼弱弱的叫著,兇狠的獸瞳如今水潤潤的,討好般添上季清的指尖。
靈獸皆有靈,這隻黑狼倒是能伸能屈。
「還想吃我嗎?」
黑狼聽著季清的話,乖順的蹭著季清,狼頭晃晃悠悠的,顯得有些……可愛。
季清冷哼說:「我是不信你的,家養的狼崽子尚是野性難馴,何況野生的。」
季清摸著黑狼滑順的黑毛,慢慢的平復不久前死亡的恐懼。
「還有些用處,便留你一命。」
季清從儲物袋內拿出修元丹,放在掌心,低到黑狼前方。黑狼小心翼翼的靠近季清的手掌,舌頭一卷,修元丹下肚。
舒適的感覺傳遍全身,黑狼歡快的滾了一圈,外傷幾乎好了大半。
黑狼跌跌撞撞的爬到季清身邊,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的,巨大狼頭毫無芥蒂的靠近季清,完全一副求撫摸的樣子。
季清輕笑,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狼頭。
她笑著,言語中儘是不懷好意:「你倒是不怕我把你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