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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劍主殺伐

  季清已拜得一好師尊。便只剩下秦慕涯佘筠兩人。


  秦慕涯一身紅衣,張揚肆意,羽扇輕搖,搭著白玉似的臉龐煞是風流招搖,彷彿濁世公子。


  只是想起那十二的年華卻是可愛招搖。


  他道:「凡人一世,不過匆匆百年,他們看不得海底千滋百味,尋不得高山積雪,經不得百年算計,如此我定要修仙。與天掙那千年萬年壽命,找尋眾人皆不得的美景,攪和這蒼茫大地,算計那天道,這便是我的道。」


  一語落下,登仙台上呼吸可聞。


  算計天道,萬年來又有何人做到,茫茫眾生不過在大道五十中尋一線生機罷了。


  若真能算計天道,怕是丟了性命也不悔。


  珠盈峰峰主若歸劍修當即大聲道:「你這小子和我胃口,算計天道也敢說,妙哉妙哉。」


  若歸笑的暢快,千百年來都沒今日這般舒心,終於有人把他想做卻不敢做的事說出來,怎麼能不暢快。


  秦慕涯張揚道:「我這可不是說說罷了。」


  若歸劍修回道:「若有一天做了,可要算我一個。」


  心意一動,若歸劍修狡黠一笑,接著說:「昨日我便算了一卦,今日定能得個合心意的弟子,我觀你我有緣。秦慕涯,可願拜我為師。」


  秦慕涯心想著這借口不錯,嘴裡卻是應下了。他這師尊也是真當有趣。


  清凈峰和狂戰峰峰主聽得,直直搖頭。以前只覺珠盈峰那群劍修多智近妖,未曾想這群人瘋起來,竟連天道都敢算計。


  狂戰峰那群只知道干架的瘋子,也比上這兩個瘋得不知自己叫什麼的人。


  秦慕涯拜了師,便只剩下佘筠。


  宗主道:「接下來便由佘筠說說自己的道。」


  新結成的師徒二人,沒有離開,站在一旁,聽著佘筠的道。他們還想聽聽有沒有更出人意料的道。


  佘筠抱劍而立,面目莊嚴肅穆,眼神誠懇,一身黑衣顯得孤寂肅然。


  他說:「我只有劍。他人來犯,拔劍相拼。迷霧難勘,持劍而上。誠於劍,誠於心,便是我的道。」


  佘筠的道簡單幹脆。人若阻我,我便拔劍相向。物若擋我,我便持劍破物。天若阻我,我便一劍破天。


  秦慕涯輕笑,對佘筠的道並無意外。佘筠這人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只憑自己本心,意外的乾脆。全身上下,他只表示一句:不服,來戰。


  何等霸氣自由。


  若歸劍修拉著自家徒弟,低聲說:「你這朋友大抵多年不動腦,珠盈峰的弟子可不能像這傻小子一樣,一言不合就擼袖子干一架。」


  秦慕涯無言以對。心想著,若歸師尊,你再小聲,不用傳音,這登仙台上誰人聽不見。


  不過,倒是有一個聽不見的。


  狂戰峰峰主若戰,此時正紅著眼,身體顫抖的注視著佘筠。


  直看得佘筠身體僵硬,手更是緊緊握劍,若有異動,便打上一場。


  眾人對這兩人,當真無奈。


  若戰劍修問道:「你修的什麼劍。」


  佘筠堅定回曰:「劍主殺伐。」


  若戰劍修更激動了,一旁的宗主都忍不住望向他。在場的峰主都是知道這六師弟是什麼德行。若戰若戰,單一個戰字便讓他們這些做師兄的頭痛不已。這小子好戰成性,可沒少讓他們擦屁股。若戰那一群只知道干架的弟子,更是讓他們無可奈何,偌大劍宗,當屬狂戰峰毀壞的物品最多。


  若戰劍修激動道:「可願拜我為師。」


  佘筠毫不猶豫便點頭。他與若戰劍修的大道極為吻合,那滔天劍意,極對他胃口。


  拜完師,兩人往一側站立。


  秦慕涯嘆道:「今日,真當痛快。」


  若歸劍修笑著帶自家徒弟走了,萬事安排妥當,該聽得也都聽了,再留下也沒什麼意義。他家小徒兒什麼都好,就是太過狂妄,希望聽過這兩人的道,能收斂些許。


  修真界最不缺的是天才,更不缺的是隕落的天才。


  沒有一定能力,碰到大能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吧。這些,小輩們都還不懂。


  若歸劍修悠遠的聲音傳到秦慕涯的耳里:「切記莫要慧者自傷。」


  秦慕涯嗤笑:「慧者自傷,如此之人,怎能稱為智者。」


  若歸劍修嘴角帶笑,不再提點小徒弟,這麼狂妄的小徒弟,還是等他受傷求師尊安慰吧。


  佘筠也被戰意滿滿的師尊帶走了。


  劍尾劃過的青芒煞是好看。


  若寒劍修望著盯著劍尾的徒弟,祭出飛劍,提著徒弟的腰帶飛身而上,御劍往忘情峰去了。


  「師尊,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簡單粗暴。」季清揉著被勒痛的腰,面無表情說著,煞是詭異。


  若寒平淡地說:「倒不知登仙台上要撼天成仙的季清,也會怕這小小疼痛。」


  季清抬眼,笑道:「弟子如今連御劍飛行都做不到,何談這些。」


  飛劍速度極快,周邊景物模糊,不知身在何處。季清看著心便靜了,紛紛擾擾,比不過飛劍上一站,看雲捲雲舒,讀天地寂靜。


  往事隨風淡去,季清愈發平靜。


  緩慢落地,若寒劍修收劍,對季清說:「本想與你說過剛易折,未曾想卻是明了。」


  季清頗有些自嘲說:「若不明白,徒兒怎能活到現在。」


  只是有些事卻是不能退怯的。他人語言不善,可退。他人欺上門來,不可退。修仙一途更加不能退。至於季家,總有一天她會討回來。


  季家的糊塗賬,若寒自是非常清楚的。他雖是季清的師尊,卻不能過多插手她的家事。


  說到底,那筆爛賬,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是苦了季清。


  「仙道渺渺,無大毅力難以登仙。你若是誓要成仙,定要斷了塵緣。」


  季清低頭,表情晦澀難明。


  「若是太過困難,不必勉強,你是師尊小弟子,師尊不會不管你。」若寒劍修依舊那副淡然的面容,說的卻是熨帖的話。


  季清看著師尊冷峻的面容,墨綠的眸子直直注視著若寒劍修,道:「情之一字,不怕,我有劍。季家亦不懼,我仍然有手中劍。」


  季清從儲物袋中拿出母親贈與的『慕情』,稚嫩的雙手高高舉起劍身,寒聲說道:「弟子有它,便不怕。」


  那是母親贈與的寶劍,有它便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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