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點小小的要求
這是一個市中心附近的大院。柵欄里自動的噴頭不知疲倦地澆灌著翠綠如因的草坪。門口的車輛進進出出，彰顯著這裡的繁忙。門口的石柱上掛著一個牌子，「陸西路酒集團公司」。
在門口的登記薄上，隨便寫下一個辦公室的門牌號，亂寫上一個假名字。莫一凡就大搖大擺地進入了院內唯一的一座高樓。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四處打量著大廳里的環境。眼睛死死盯著大樓的布局圖，706是宋樹來的辦公室。
一步三晃地走在樓梯上，搞得自己像在這裡工作的樣子，與擦身而過的辦事人員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莫一凡的生活經驗，他發現凡是到某個地方辦事的人總是一副急匆匆的樣子，而那個地方的工作人員反是一股晃晃悠悠、不緊不慢的樣子。
八樓很快就到了，順著門牌走了一圈。莫一凡發現了一個問題，TMD根本沒有708這個門牌號。看錯了？莫一凡的心裡泛起了嘀咕。嗯？這從701到707都依次排列著，怎麼直接跳到了709？中間的一間辦公室上面並沒有門牌，應該是這間。那個孫子想的這個白痴的招數！莫一凡心裡湧起一陣嘲笑。
站在門口，通過特異功能，莫一凡可以肯定宋樹來就在這裡面。為了避免剛才的「看見」的場景，莫一凡沒有敲門，推門而進，順手將門從裡面反鎖。
「你是誰？幹嘛？」正在盯著電腦的宋樹來抬頭便問道。
「宋總，您好！我們見過面的。」莫一凡擺出一副送禮的姿態，「我這有個東西，想請您過目一下。」
宋樹來盯著莫一凡伸在斜跨包里的手。眼前的這一位顯然像一個求人辦事的人，這種小心翼翼的方式，讓宋樹來感覺這是個菜鳥，勇氣倒是值得稱讚。至於是不是趕出去，則就要看辦什麼事，有什麼樣的報酬了。
莫一凡從包里掏出的東西很讓宋樹來失望，只是一個手機。宋樹來從來不稀罕這種東西，除非是什麼限量版的。
宋樹來還沒來得及把「滾」字說出來，手機里的視頻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視頻里的那張臉他太熟悉了，每天照鏡子的時候都能看到。只是這裡面的這張臉滿頭大汗地在做著簡單的體力活動，場面頗為香艷。無法看出這是那裡，也看不清楚裡面偶爾出現的女人是誰。他們都被馬賽克遮擋住了。視頻很短，顯熱是被編輯過的。
「小夥子，你這是犯罪。」
「我知道。」
明知故犯的人總有自己的強大而必須的目的。顯然，對方已經做好了準備，也想好了條件。直接一點更容易達成協議，「多少錢？」宋樹來冷靜的思考之後，看著莫一凡把手機從桌子上拿走。
「我不要錢。」
這個回答讓宋樹來有些吃驚，「你要什麼？」
「一個小小的要求。我的一個朋友在你的公司上班。現在我不想讓他倒班了。」莫一凡也很爽快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個回答讓宋樹來很是意外，他以為用錢能解決的事是一件簡單的事，沒想到還有比這更簡單的事。他不知道該怎樣形容對面的這個小青年，是聰明，還是白痴。
「白痴。」是莫一凡給張九千講述完一切后，張九千給他的第一個評價。「你的智商有六十嗎？」是張九千的第二評價。
「你拿著視頻可以發到網上，要麼無人問津，要麼宋樹來垮台。你有可能成為人們口中的英雄。」
「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莫一凡絲毫沒有受到張九千評價的影響，心平氣和地和張九千討論著。
「想要好處，你可以更宋樹來要一些錢。夠你和我花一陣子的了。最不濟你給那個齊B小短裙看，說不定還能和她上個床。」
莫一凡拍了一下張九千的腦袋，「三句話不離本行。」
「你說你這樣做，除了讓我頂了個雷，還有什麼好處？」
「你馬上不就是車間副主任了？」
「那是個屁！我成了宋樹來的眼中釘，你說他會讓我有好日子過？等人家成為一把手，滅掉我不是分分鐘鐘的事。要不是人家正在爭取當一把手的關鍵時期，滅掉我也就是分分鐘鐘的事。」張九千給自己灌了一罐啤酒，「我這麼會有你這麼個不靠譜的兄弟！」
這次，莫一凡都沒有說話。等著張九千空罐子扔在地上，才從兜里掏出一個U盤放在茶几上，「是不是眼中釘，得看你怎麼做。」
多年的兄弟，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人在社會，有些事總要經歷。比如現在，莫一凡就坐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裡，頂著一臉的茶水呆坐著看著一個長發飄飄的背影。
看到林晚茹氣沖沖地走向自己的時候，莫一凡就已經「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怎麼說呢？幫一個人，害一個人。被一杯茶水澆到頭上，這是他該有的懲罰。這懲罰似乎並不重。只有默默地對著背影說一句「對不起！」
看戲不嫌事大的人在起鬨，「小夥子，追呀！好好和女朋友解釋一下。」
莫一凡知道自己被人誤會了，苦笑著擦去臉上的茶水。拿起自己的背包走了出去。前面的林晚茹和他走得是一個方向，莫一凡沒有理會。
手機來了一條簡訊，「謝謝！」莫一凡看完之後刪去。沒有這條簡訊，從林晚茹的舉動來看，莫一凡也知道了結果。回頭看了看自己住了好多年的小區，長出一口氣，心裡說了句「再見。」便點著煙，大步走向火車站。
莫一凡手機的「謝謝」是張九千發的。坐在奧迪車上，聽著師傅講著宋樹來坐車的習慣，張九千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兩天前的下午，見面只打個招呼的車間主任突然把自己叫道辦公室，對著自己說了一大堆關心倍至的話讓他莫名其妙，特別是他最後一句「以後在領導崗位上一定更要好好工作。」更是讓張九千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如果兩年前，領導有這樣的談話，張九千隻會興高采烈。因為那時的他還真有一股衝勁，想在平凡的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成績來。不過自從看到一個比自己晚上班，又幹得不如自己的同事成為自己的領導后，張九千再也沒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他明白了關係比能力重要，送禮比老實工作重要。現在的工作就是他糊口的東西，得過且過是他現在的工作態度。
天上掉餡餅的事會有，但是不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一頭霧水的張九千找到了莫一凡，知道了事情的由來。有幾分感激，還有自己的兄弟在為自己考慮，但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是個成年人都干不出莫一凡這樣白痴的事來。
張九千靠在床頭，擺弄著莫一凡給的U盤，壓制著再看一次的強烈衝動。分析著莫一凡的計劃，莫一凡說，凡事都沒有百分比百的把握，就當是一次賭博。可是這賭局有些大，張九千怕自己承受不了。思來想去，好像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既然已經被拉了進來，只有按照莫一凡的計劃行事了。
置身寬大豪華的辦公室，張九千羨慕不已。如果莫一凡不告訴自己，找到這個辦公室還真是要費一些功夫。他從不知道自己單位的頭頭們還有這樣的小心思，不掛門牌號這種辦法都能想到出來。
「宋總，我是張九千。對不起！」這是張九千擺脫秘書的糾纏，站在宋樹來老闆桌前的第一句話。說著還把U盤擱在老闆桌上。
宋樹來看了看U盤，又看了看有些拘束的張九千，「是，原版嗎？」
「不知道。我沒看過，如果不是我再去找他要。」張九千嘴上這麼回答，心裡不得不敬佩起莫一凡的聰明來。「你千萬不能向他保證這是原版，否則他就知道你也看到過了。這對你很不利。」莫一凡的話在耳邊響起。
宋樹來並沒有馬上驗證U盤裡的內容，若有所思的看著張九千，「你怎麼從他手裡要過來的？」
「昨天，我們吵了一架。他自己扔給我的，說要和我斷交。」
「這麼說，你不知道這東西哪來的？」
「知道，他用微型攝像頭錄的。」
「他為你做這些，你知道嗎？」
「要是我早就知道了。我不會讓他乾的。」
「為什麼？你的朋友可都是為了你呀。也算夠意思的了。」
「情誼是不假。可是做事齷齪，而且比較白痴。」
「呵呵！」宋樹來乾笑了一下，「你先出去，一會我叫你。」看到張九千乖巧地關上門，又補充了一句，「不要讓人進來。」
狐假虎威的張九千在宋樹來的門口像一個門神一樣站了近一個小時，才被宋樹來喊了進去。
「東西不錯，但是他的手機好像也有。」
「我去給他刪了。」張九千轉身就要出門。
「不急，不急。你坐下，我還要問問你。」宋樹來一指對面的椅子說道。
「他為你做這麼多事，你扭頭給他買一乾淨。好像不太仗義。」
「可我也不能跟著他一起犯罪吧。只要您不報警，我就是在救他。」
「有點道理。」說完這句話，宋樹來閉上了眼睛，不再吭聲。張九千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的朋友叫什麼?住在哪裡？」
「宋總，我一定不會把他手機里的東西刪掉。求您放過他吧。」張九千連忙站起來懇求道。
宋樹來盯著張九千，突然來了一句，「你有駕照嗎？」
「有。」張九千搞不清情況只好老老實實的回答。
「我的司機老劉還有半年就要退休了。你想不想給我當司機？」宋樹來從談判者的角度突然轉到領導身份，有一種商量的語氣和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下屬談起了下屬的工作安排起來。
張九千略微思考了一下，「宋總，當您的司機，我當然願意了。可是我不能出賣自己朋友。」
「你是一個有工作的大好青年，還是少和社會不良青年混在一起。」
「謝謝，宋總的教誨。但是——」張九千臉上有些為難。
「呵呵！朋友為你做了不該做的事，你是不能再出賣朋友了。這次就這樣吧。只要你保證再也沒有這個視頻出現就好。」宋樹來喝了口茶。張九千連忙拍著胸口保證。
「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調令到你們主任那。好好和劉師傅學一學。
「謝謝，宋總。我一定把事辦好。」
宋樹來點點頭，張九千自覺地走出了辦公室。
宋樹來看著已被小心翼翼關上的門。這是一次大膽的決定，雖然有些風險，像是賭博。但是可以保證自己在公示一把手的時間裡不出意外。至於以後，他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讓這個張九千的年輕人成為自己的跟班，誰會和錢權力作對。什麼義氣？不都栽在這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