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擰眉努力想找更為確切的詞,但最後仍舊未能找出一個更為貼切的詞,只能單調的用這個詞來形容對方,「她之前到底遭遇過什麼……」


  究竟是什麼樣的黑暗才能讓這首曲子如此的沉重,到底是經歷過怎麼樣的絕望才會讓聽眾覺得連聽到都是一種折磨,他自認為自己平日是個積極向上的人,之前也沒有什麼難以釋懷的事情,但是他依舊無可避免的被這種絕望的情緒所感染力,「如果再多聽一遍,我相信我不會比那些匆匆退場的女士好多少——」


  「嘿,她站起來了,艾倫,我們過去和她打招呼,我迫切的想知道她是如何寫出的這首曲子——」


  像他這樣想的人顯然不再少數,依然還留在交流廳的人在君虞站起來的那一刻全都急切的圍了過去,這一刻他們依舊保持著優雅,但是他們微微凌亂的腳步聲代表了他們現在的心情——


  「嘿,君,剛剛的那首曲子,《黑暗協奏曲》?真的太棒了——」


  「君,方便告訴我們你以什麼樣的靈感寫出的這首曲?」


  「開頭的黑暗讓人如此的絕望,如果不是我真的沒有聽過這首曲子——」


  「我實在太悲傷了,顯然仍舊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淚——」


  和君虞之前進來的那種探究相反,就算之前美麗的讓人心折,身邊還跟著好萊塢的大明星貝麗爾,這些都不會讓他們另眼相看,唯一能折服他們的就是音樂,一旦能出現這樣觸動人心的音樂,他們會比任何人都要熱情,例如現在,君虞現在依舊美麗,在艾倫眼中此刻的她更接近於傳說中的黑夜女神,優雅美麗中帶著無法忽視的黑暗,但是在所有人眼中容貌已經被他們下意識的忽視了,他們更在意從君虞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她已經成了整個交流廳的焦點,艾倫隨便看一眼就能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圍著君虞,這一刻他們都失去了自己平時的傲氣,心甘情願的圍著君虞,討好她,奉承她,虛心的討教,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創作出了一首肯定會被銘記的樂曲,也可以說是這幾年中最為出色的曲目,之前得到邀請函的正統音樂雜誌記者也開始圍著君虞開始拍攝,可以想象得到,等到明天整個音樂雜誌的頭條都會是她,因為他們親眼見證了有一個音樂天才誕生。


  艾倫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走上前去,看到他想起來他們那個賭約的人頓時開始微妙了,他們下意識的停下說話的動作,讓開一條道讓他走過,暢通無阻的停在君虞面前,這一次他主動伸出手,「這一次我認輸。」


  這一次?那就是還有下一次了?


  「這首鋼琴曲只有最後一個樂章是我寫的,之前兩個並不是出自我手。」


  「君小姐的演奏技巧也足夠驚艷。」他小小的恭維了下,沒了之前的傲氣,他變的足夠的禮貌風度,「我想現在我就是彈奏一首《歡樂頌》也無法讓大家快樂起來。」


  周圍的人發出善意的笑聲,這個笑聲是如此的短暫,因為他話又回憶起了當時的悲傷和絕望,神經末梢似乎還在微微戰慄,回想起來似乎還有些瑟縮。


  有人道:「君小姐說這首曲子的前兩個樂章並非出自你之手,可否告知我們到底是哪一位寫的,恕我直言,我並沒有聽過著名的三大死亡之曲,我卻認為這首曲子不遑多讓,如果多聽幾遍,再樂觀的人也避免不了的產生自殺的想法,您之前彈奏的無可挑剔,無論是技巧還是情感,但是這種曲子實在不宜多彈奏,您這麼年輕,這麼有才華,將來註定會寫出更富有靈氣的曲子,您不能流連於這種黑暗的鋼琴曲上,若是您受到了影響,這一定是音樂界的損失——」


  這首曲子太過震撼,縱然已經結束,他們只要回想起就忍不住的戰慄不安,它來的太快,太兇猛,褪去的速度又是如此之慢,之後的三天之內他們都避免不了的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


  在場的記者都是行內人,比不得他們這些人的音樂造詣深厚,但基本功絕對是有的,看在場諸位的表現和之前的他們的感受,她們已經有預感,君虞肯定會紅,在君虞從圍著她的身邊的人身邊抽身——這其實並不是很難,他們現在還尚未平復下來,得到幾個想要知道的答案后就告辭而去,他們也需要收拾心情,交流會還有七天,若是想和她繼續交流,明天也不晚,記者圍上去,希望得到君虞的一個專訪,最後君虞給他們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對於一個專訪過於短暫,這一刻所有人都很理解,一首曲子所產生的影響,演奏者才是受到最大影響的那一個,他們都是如此的心緒難平,她想來也是如此。


  ——她能撐到現在,表情也沒有失控已經足以讓人表示敬佩了。


  應付完記者后,貝麗爾眼圈紅紅的出來,先是使勁的瞪了君虞一眼,然後抱住了她,用撒嬌一樣的口氣道:「我好難受,君,你這個大騙子,你都不告訴我你居然彈鋼琴彈的這麼好,我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我從來沒這麼傷心過,君,你要賠我——」


  想想在網上曝光之前她也知道君虞是個歌手,她現在也不知道君虞彈鋼琴居然這麼厲害,眼睛又轉為惡狠狠,「說!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你還會什麼東西沒告訴我,全都從實招來——」


  她從來不知道古典樂居然會這麼有感染力,比她聽的那些流行樂不知道厲害了多少倍,就怕有對比,她之前覺得古典樂是三十歲以上的中年婦女才會去聽的東西,她現在改觀了,如果古典音樂會都像今天這麼厲害,她不介意去多聽幾場。


  讓所有人遺憾的是君虞之後的交流會都未在參與,僅僅是在第一天交流會上曇花一現就消失無蹤,讓不少人失望不已,他們甚至連君虞的聯繫方式都沒有要到。


  君虞乘著飛機回了國內繼續為《九十九天》拍攝而努力,音樂雜誌,不但是國內,還有國外的一些音樂雜誌紛紛報道了此事。


  《音符》雜誌主編用《重新回歸的天才》來概率的君虞這次的大放光彩。


  「三年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算短的一段時間,君虞在樂壇高歌猛進,專輯一張比一張的大賣,主演的電影電視劇惹來無數的粉絲,她人氣偶像的身份在所有人眼裡已經根深蒂固,我相信已經很多人不記得她曾經在古典樂上的驚采絕艷的表現,不但是大眾,就是一直在音樂圈的一些同行和我一樣也已經差不多把她遺忘,認為她的音樂已經完全失去了三年前的那種讓人拍案叫絕的靈氣,只要一張張為了商業而製成的唱片,我並不想評斷這種行為是對是錯,我只是認為她的才華天才不應該如此的浪費,天賦再高,也經不起更多的浪費,我曾經非常遺憾她選擇了流行樂壇,她本來可以做的更好。」


  「但是現在我完全改變了我的想法,在流行樂壇並沒有讓她喪失她的才華,反而讓她更為出色,對音樂更為的揮灑自如。在之前的交流會上,她彈奏的《黑暗協奏曲》堪稱驚艷無比,我非常遺憾我當時並沒有在場,不然我一定可以見證一首經典的樂曲誕生。從現場錄像看,君虞在鋼琴演奏上更為純熟,三年前她是技驚四座,三年後她技巧不減,在以樂動人上更進一步,進步驚人至極,若非她在流行樂壇還在不斷的發歌,我簡直要以為她全心投入到鋼琴演奏中才有這麼大的進步。而正是因為如此,才讓這件事更為不可思議,我忍不住想,若是她完全退出了流行樂壇,專心在古典樂之上,她會有什麼樣的造詣。」


  「毫無疑問,天才永遠是天才,君虞用一首《黑暗協奏曲》來表明了什麼叫王者歸來,年青一代中,除了艾倫,誰還會是他的對手?而就算是艾倫,他到現在也未能寫出一首像《黑暗協奏曲》這樣十年二十年後依然能被人記載的曲子。」


  這次的交流會可能並不會像全球都頂尖的音樂大師聚在一起那樣引人注目,但是去的幾乎全是年輕一代的出類拔萃的任務,他們現在的名氣或許還沒有那麼大,但是十年後,他們都會是音樂圈中的中流砥柱,去的媒體並不少,有幾家還是圈內著名的音樂雜誌,對於君虞在交流會第一天的表現,他們則是用,《逝去的天才,永恆的作品》才作為他們的題目。


  朱利安在國內並不是那麼有名,很多人對音樂圈都是漠不關心,若非出了一個君虞,恐怕他們連一些基本的情況都不會去了解,而幾年前朱利安的名氣壓的所有同代的喘不過來氣,只要是他參加的比賽,她一定是第一,只要是他出現的地方,他一定是焦點,他的才華讓整個音樂圈都為之驚嘆,沒有人懷疑他會是下一個音樂大師,但是一場車禍毀了一個萬眾矚目的天才,有音樂雜誌因為他的死亡連續發了一個月的訃告,現在他用另一個方式回來了!


  當君虞說出這首鋼琴曲的前兩個樂章全都是由朱利安所創作,她所創造的僅僅是最後一個樂章時,在場的人都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前兩個樂章黑暗太濃重了,若非是親身經歷,實在無法讓人相信有人能創造出這樣的鋼琴曲,想到朱利安在名氣最高的時候手被毀掉,他們全都理解,若是他們遭遇了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比朱利安好受。


  「這個昔日損落的天才用另一種方式宣布了他的回歸,我們的生命是短暫的,而作品是無疑是永恆的,它會一年年的流傳下去,被後人所銘記,朱利安無疑是這樣的天才,他創造的《黑暗》是一首極為經典的鋼琴曲,他的名字將牢牢的佔在它的創作者後面,他用另一種方式得到了永恆。」


  「而為《黑暗》續寫樂章的君也無疑是一位天才,若非她親口承認,我們簡直不敢相信這首鋼琴曲居然是由兩個人共同譜寫,兩個人還未有任何的交流,他們之間相隔的還有十幾年的歲月,隔著時間的長河,他們居然產生了共鳴,或許天才在某種地方擁有共通性,我們無法理解,但是他們能夠互相明白,不需要語言的交流,不需要文字上的交流,通過殘篇都能了解對方的說要表達的一切,而我們應該感激這種共通性,正是因為這樣的共同性,才讓我們聽到這樣的樂曲。」


  「《黑暗協奏曲》我並沒有現場聽到,但聽它的錄像帶已經現場男士女士的表現,這首鋼琴曲無疑帶著濃濃的悲劇色彩,整個旋律都在訴說著絕望,這首曲子並不適合聆聽,雖然它是如此的經典,它攜帶的悲傷和絕望足以擊潰任何人心理防線,若是事後無正確的引導,它極有可能成為第四首死亡之曲。而正是這首曲子是如此恐怖,彈奏它的人才堪稱天才,這樣滿是陰霾絕望的曲子彈奏的時候需要的情緒並不會比鋼琴曲中所包含的情緒來的少,鋼琴曲中的絕望悲傷是如此的濃重,我簡直不敢想象當時君彈奏這首曲子的時候的感覺,這也是我認為她是有一名天才的原因。「


  「第三樂章續寫的□□無縫,它的黑暗和開頭的黑暗是如此的不同,它描寫了一個死亡后的世界,詳細聽似乎是死神的召喚,這是毫無疑問的死亡之章,它把黑暗描寫的如此的寂靜,甚至充滿了繾綣的溫柔,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回應,正是這種溫柔我個人認為比前兩個樂章更為恐怖,因為溫柔所以願意回應,因為溫柔所以願意留下,這種溫柔的挽留遠遠比之前的絕望更讓人恐慌,而被假象迷惑的人往往意識不到這種恐怖。我現在的心情是如此的矛盾,我想親耳聽到一次《黑暗》的演奏,又是如此的懼怕於它。」


  「毫無疑問的,朱利安和君都是有數的天才,他們或終將逝去,但作品必將長存。」


  這樣的誇讚對任何一個音樂家來說都足以引以為傲,因為它是全世界都著名的雜誌,它的主編是當之無愧的音樂大師,朱利安已經逝去,而君虞還活著,現在她的名字在朱利安之後但她之後得到的肯定會比朱利安來的多。


  有小魚把這篇文章翻譯過來放到網上,同時還有《音符》幾家國內雜誌的發表的文章,轉載過程中口氣難掩炫耀,他們自然是想要炫耀,他們偶像上這樣的正統雜誌了哎,就是上《滾石》也沒有上這樣的雜誌難度高,圈內的哪家偶像還有他們家偶像這麼爭氣,所有人都與有榮焉,看著那些世界知名的音樂大師對君虞誇讚,比誇他們還要讓他們興奮。


  之前因為網上的新聞嚇的魂飛魄散的鬱悶全都沒了,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沒事,我們寧願多受幾次這樣的驚嚇——現在現場的情況已經被曝出來了,當時若不是君虞用手機當暗器當機立斷的甩出去,就算是這樣,子彈也只是射偏了,子彈穿破了玻璃,君虞的手被弄傷了。


  當時所有的粉絲都是驚魂未定,這可是真槍,不是拍攝偶像劇的那種小打小鬧,而是真槍,如果打中了,君虞完全可能像之前假新聞那樣的重傷垂危,現在沒有傷,手也傷到了!!在看到君虞一首鋼琴曲受到各大雜誌的誇讚后,之前的壓下去的憤怒又燃燒起來了。


  如果不是君上運氣好沒有傷到手筋,你就是把我們君上給毀了,你賠得起么?!


  克里斯一時間在華夏人人喊打,之前因為《世界》圈的粉絲建立的貼吧也因為大量湧入的小魚不得不關閉,克里斯的粉絲不得不在網上夾著尾巴做人。


  不少人都想抵制《世界2》,但考慮到君虞是裡面的主要演員之一,只能遺憾的放棄這個誘人的想法,對克里斯依舊是找罵不誤。


  難得音樂圈大肆誇讚一個明星,小魚更是在網上把這些新聞傳播的到處都是,媒體想忽視都不可能,他們只能打起精神來繼續報道這個新聞——之前他們連夜趕出來的新聞剛發出來還沒半天君虞那邊就出來澄清,這讓所有的媒體都覺得胸口堵了一口氣,太打臉了好吧,時代唱片也不厚道,你居然事先不給我們吱個聲。


  正是因為如此,對君虞回國,媒體都安靜如雞,只在一個不太起眼的版塊刊登了下,而這樣就是逼他們不得不報道,這怎麼著都算得上一個大新聞吧,娛樂圈又出現了一個天才,不對,之前的天才並沒有損落,在流行樂壇的睥睨縱橫並沒有影響到她在古典樂上發光發熱,無論如何都是可喜可賀。


  在媒體強顏歡笑故作歡喜中《九十九天》宣布殺青,轉入後期製作,而君虞今年的第一張專輯也正式轉入了宣傳期,縱然時代唱片對這張專輯依舊疑慮重重,宣傳起來絲毫不含糊,幾乎是殺青的新聞剛剛結束,這張專輯就轉入了宣傳期,各個知名的電視台、網路新聞都開始宣傳。


  在06年的現在已經很少有歌手進行這麼大規模的宣傳,這很可能連本都收不回來,但君虞的專輯就是例外,她的專輯再撲街也只是能賣多少的事情。


  在今年的最為期待的專輯調查問卷中,君虞以百分之七十三的概率位居第一,演唱會已經結束了將近四個月,君虞的粉絲已經意猶未盡,期待她的新歌已經很久了,尤其是這次的專輯到現在還處於保密階段,無論是君虞還是時代唱片都沒有透露出一點信息,時代唱片是對這張專輯保持懷疑態度,在發行之前不想多言,不然或許又要引起樂評人的反彈——這種風格顯然不太好樂評人的喜歡,家長也肯定不會喜歡。


  而這個時候丁餘一那邊又傳來兩個好消息,不但他一直期望的公益廣告拿下了,連之前一直在猶豫的那家名表奢侈品公司也決定讓君虞成為他們華夏代言人。


  這樣也提醒了君虞,她還要為l&g、以及潘多拉拍攝宣傳廣告,之前她行程太忙,不得以的只能一拖再拖,現在終於有了時間,這連個工作不能再拖了,再加上公益廣告和名表廣告,她在專輯發行之前的所有時間都已經排滿了。


  「還有家化妝品公司想讓你代言她們家推出的彩妝系列,但我覺得你現在的代言太多了,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接,看你的決定——」


  咖位越高的明星身上的代言就越少,他們代表的就是格調,就是品位,現在一些快消品給出的代言費再高,丁餘一也不準備答應,等到君虞的格調爬到了金字塔頂,她還用得著擔心代言費?多的是牌子揮著支票哭著求著她代言。


  君虞:「這種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我沒有意見,我看行程安排,公益廣告拍攝要一周?」


  「對啊——這還是我好說歹說才這弄到的,你快點快回,不能把自己給弄糙了,你回來還要拍攝三支廣告呢,你最值錢的就是你的嗓子和你的臉了,毀一樣我都要給你拚命了。」丁餘一看她還翻著那個行程記錄本,眉心擰緊,「難道上面沒寫,你要去雲南拍攝?」


  「沒有。」


  「那我給你說說,這個廣告是珍惜用水的,你們要到雲南的乾旱地區去拍攝,你別看我啊——」丁餘一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這又不是我決定的,人家導演樂意,我有什麼辦法,咱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一些老前輩都說怎麼樣,我哪裡敢說不啊,就一個周,忍忍就過了。」


  君虞突然想起來一個可怕的事情,她瞪向丁餘一,「缺水乾旱的地方,真一個周?不會我一個星期都沒有水洗澡吧?」


  這還用說,想喝都沒得喝了,你還想洗澡啊。丁餘一在心裡吐槽,但這一刻在君虞的虎視眈眈下,他說不出來一個字,乾笑兩聲,「這不就一個星期么,咱們稍微忍一忍就過了,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個機會多難得啊……」


  不是你,你當然說的輕巧了,君虞冷笑了聲,這聲冷笑直接讓丁餘一哆嗦了聲,心道總覺得她從上次的那個詭異的狀態后就恢復過來后變的更恐怖了。


  這是已經安排下來的事情,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更改,現在說退出不用想君虞的名聲怕是要在圈裡臭了,坐飛機到機場之後,君虞讓小芳趕緊去買水,能買多少是多少,看看能不能租一輛車,拉著一車水去應該不算太過分吧?還能分給其他人一點。


  但是現實和想象往往是相差甚遠,導演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來的那個村子,十萬大山,羊腸小道——普通的車不想了,拖拉機倒是能進去,只是人家說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沒油了,而且上上下下的這個車肯定不能到目的地,對方還熱心的給她推薦了一個代步工具——牛車。


  君虞:「……」


  拒絕了這位熱情的女士,誰知道等到導演和其餘演員聚齊了之後,代步工具依然是牛車,對方體貼的在上面鋪滿了稻草,說是可以坐累了可以躺下來。


  君虞莫觀兩人還來不及因為久別重逢而敘舊就被這個東西給鎮住了,莫觀眼皮子跳了跳,「這東西能做?」小聲的湊到君虞耳朵邊上,莫影帝可是實打實的城市出身,在電影中最多騎馬坐車,這麼連個棚子都沒有的牛車第一次遇到,他眼角抽搐的在車腳隱約的發現了一點疑似糞便的東西。


  當然能做。


  不能坐在導演的命令也要能坐,時鐘這個老前輩倒是最為爽快,「牛車啊,這可是不知道多少年沒坐過的老玩意了——」


  看樣子以前是坐過,其實君虞也坐過,在她快要遺忘的記憶里,她上一輩子小時候似乎就真的坐過,那個時候她還小,不超過四歲,等坐上去,她那一點久遠的記憶也跟著復甦了。


  做慣了現在的汽車,坐上走幾步就顛幾步的牛車,滋味簡直難以言喻,唯有導演還在前面幹勁十足的揮舞著鞭子。


  「我怎麼覺得導演故意要折騰我們啊?」太陽燦爛至極,簡直要把你烤化,周圍遮蔽物也找不到幾個,所有人都被曬的極為難受,時鐘早早的帶上了一個三塊錢的廉價大草帽,手裡還拿著個不蒲扇,莫觀也帶上了帽子,臉上還帶著墨鏡,手裡也拿著導演廉價批發來的蒲扇,一身混搭風會讓他的粉絲心碎而死。


  「你才發現。」莫觀和她咬耳朵,「你以前沒聽過他的名聲么?」


  這位導演就喜歡折騰演員,倒不是故意的非要和演員過不去,而是如果演員不和他的心意,他就會變著法子把演員折騰成他們滿意的模樣,莫觀又看了眼導演的背影,只覺得牙疼,「我也沒想到央視居然會找他來拍攝廣告,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不接了?」


  莫觀在墨鏡下的眼睛翻了個白眼,「怎麼可能,早知道我就早做點準備。」


  一行五個演員加導演化妝師攝影師等等,總共有四輛牛車,至於助理?導演在進山之前就慢悠悠的道:「你們看,咱們就這四輛牛車,還是我費了老大的勁兒來借來的,附近可是沒了,該裝的都裝的滿滿的,要不,你們誰的位置讓給他們?你們走著去唄,年輕人,就是缺乏鍛煉,這個機會多好啊,在健身房還要花錢,這就是免費的,你們誰渴了,我們在車上還能給你們遞口水喝。」


  最為年輕的君虞&倒數第二年輕的莫觀:「……」


  「他就是看我們不順眼!」君虞微微的咬牙切齒,自從進了山,周圍就已經沒了信號,誰也不能強求通信公司在這沒幾個人住的地方建信號塔不是么?他們除了聊天也沒什麼事干,導演發下來劇本給他們,這個時候或許還能琢磨琢磨,除了君虞是個歌手之外,其餘的四位都是演員,在一起討論說不定還能有什麼靈感碰撞,而君虞呢,她什麼都沒得到,莫觀是一張記載了兩行字的白紙。


  這會兒她突然又響起來一個極為可怕的事情,「我們中間沒廚子,我們到了山裡怎麼辦?難道有需要我去打獵?」


  琢磨那兩行字的莫觀切了一聲,「你得了吧,你做的那是吃的么?這麼旱,這周圍有植物么?」


  導演眼角看著他們兩個人咬耳朵,時鐘笑呵呵的道,「果然還是年紀相近有話講。」


  同樣是年過三十的「高齡」的導演眼角抽了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他看起來很老么?


  事實證明導演比君虞想象中的靠譜一點,有住處有吃飯的人,導演用兩箱子水當做報酬——在這裡水比金錢來的好用。等到了這片地方,除了導演,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地面全都龜裂開來,宛如參差不齊的龜甲,水分完全被蒸發的土完全變成了堪比石頭的兇器,放眼望去,連一棵樹也找不到,地上倒是長著一些稀疏發黃的草葉。


  導演叼著一根草,「這個村子里也就只剩下十個人了,他們想要水也只能跑去幾公裡外。」


  莫觀小聲道:「肯定還有下文——」他話沒落音,導演就咧嘴一笑,「咱們雖然帶了一些水,但是咱們人多,什麼都要用水,大家一定要節省啊,咱們拍攝條件辛苦了些,大家更要努力,咱們早拍完大家早解放,現在這種吃苦的機會很少了,年輕人要珍惜這種機會嘛。」


  君虞和莫觀對視一眼。


  這段公益廣告是分開拍攝的,每個人都只有單獨的鏡頭,本不用這些人一起過來,先後拍攝也一樣,但礙於拍攝環境——沒有人帶路都一定能找到這塊地方。


  他們幾乎是趕了一天路,從天剛蒙蒙亮,到趕到這裡已經晚霞滿天,路上所有人都只是吃了一些速食產品填飽肚子,到了地方也沒心情再吃一頓,君虞掏出來準備好的濕巾擦了擦臉,就躺在只撲了一張草席子的地方睡了——她確實沒啥好嫌棄的,整個隊伍里只有三位女士,除了一位演藝圈的前輩還有一個化妝師妹紙,她們三個佔了一間屋子,其餘的幾個大男人好幾個都只能打地鋪,還真他們好歹還有炕。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導演就開始招呼大家起來,要開始一天的拍攝,第一天拍攝的是時鐘,但所有人都被叫了起來,導演笑:「大家一起來的嘛,自然要同甘共苦,想想啊,等輪到你拍攝的時候,其他人也會跟著你一起起來啊。」


  君虞總覺得他就是對她說的。


  看吧,他就是看她不順眼,她想要不自己乾脆撂挑子走人算了,這種鬼地方還要受這個導演的鳥氣,憑什麼啊。接下來的事情讓君虞更為想要打退堂鼓,這個看起來不甚靠譜的導演居然走的還是意識流。


  簡而言之,他並不會告訴你具體的要求,只會讓你重複,時鐘已經在大太陽底下走了好幾圈了,妝也補了好幾次了,導演還沒說過,只是重複的讓時鐘來回走,不時就是一句,「這個感覺不對,再來一遍,記住你的角色——」


  莫觀苦笑:「看來和傳聞中一樣。」


  這種導演可以說最讓演員討厭的,也是更讓影評人喜歡的,走的就是意識流,一個動作都會讓你做上好幾遍,「用各種情緒做一遍——」


  君虞眼皮子直跳:「你們好歹都是演員,這麼要求也行,我本職就是歌手,不會這麼不人道吧。」


  事實上就是這麼不人道,在輪番折磨完莫觀幾個人——幾乎每天都是天剛亮就去拍攝,拍完就是月滿星天,再加上惡劣的生活條件,每個人拍完回去恨不得倒頭就睡。


  不管怎麼樣,莫觀幾人都是實力過硬的演技派,再難挨,人家也扛過去了,順利的拍攝完自己的戲份,不多不少正好一人一天,而輪到君虞的時候,君虞就直接了當的道:「導演,你有什麼要求能直接說么?我個人悟性不如幾位前輩高,我本職也是歌手,咱們——」


  導演搖著蒲扇:「不急不急,我這不是給你留了三天嘛?」


  君虞:「……」她感動的說不出來話了,如果三天能達到他的要求也不怕,但君虞心裡打鼓,她估計三天也達不成對方的要求,如果她到時候努力了三天,最後對方再說換人——


  講真,她會特別冷靜的把導演人道毀滅的。


  為了對方的生命安全,她還是講清楚的好。


  「不要這麼感動啊,雖然我的時間很寶貴,大家的時間也很寶貴,但大家都不會介意再陪你多呆兩天的,咱們這也是一個大鍋飯的友誼。」


  莫觀是昨天拍完的,整個人的都萎靡了,見君虞回來,勉勵了一句:「加油。」完全聽不到任何的誠意,君虞翻了個白眼,坐著任由化妝師化妝,在這裡待了幾天,每個人都或多或少都產生了一點脫皮,花大價錢保養的皮膚也出現了各種問題,而君虞卻不一樣,她的皮膚現在還沒出一點問題,看起來依然白皙水嫩,細緻的連一個細小的毛孔都找不到,化妝師妹紙羨慕道:「你皮膚真好。」


  朝夕相處中什麼不知道,君虞不但不化妝,基本的護膚都不做,而她每天都儘力的往臉上塗抹各種的瓶瓶罐罐,但也沒見比君虞的皮膚好,難道真的有人天生麗質。


  他們這幾天拍攝的地方大致相同,每天都是固定的那幾個地方,偶爾才會換個地方拍攝,第三天後他們就不用導演帶著了,今天也沒改主意,君虞覺得導演絕對是看她不順眼,包括化妝師妹紙在內的人都不這麼想,因為君虞的衣服絕對是所有人中作為漂亮的一套,妝容也是朝著漂亮的方向化。


  ——之前時鐘都是按照導演要求朝丑了地方化的。


  給君虞準備的衣服比較仙,給她準備的還是一雙九公分的超細跟高跟鞋,君虞換上那條白色的長裙化上妝,不像是來貧困山區拍攝公益廣告的反倒像是去參加什麼宴會一樣。


  導演這次破天荒的主動提了一點要求:「我要一種空靈感,看到那塊石頭了么,站上去,不要動,一直保持到太陽出來,等我讓你回頭你再轉頭看鏡頭,表情一定要維持好,維持不好咱們明天繼續拍——」最後一句拉長了,聽起來似乎像威脅。


  在這個極度缺水的山區中拍攝最大的好處什麼?那就是在他需要大太陽的時候不用擔心會突如其來的下雨打亂他的節奏,導演叼著煙,吞雲吐霧,眯著眼睛看著鏡頭。


  這次的拍攝是由他全面負責的,他一開始屬意的藝人並不是君虞,她缺少他一直想要的東西,她或許是個好歌手,但卻不是一個好演員,但是之後他卻改了主意。


  有難度做起來成功了才更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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