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回 禦駕親征
夜裏,本該沉寂的皇宮卻是燈火通明,文武百官衣著整齊,態度嚴肅的出現在碧霄殿,一個個噤若寒蟬。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姑姑,怎麽你也這般浮躁?”
姑姑本沒想到她一開口殿雙應了,往日的這個時辰,殿雙還在睡夢之中,若非天大的事,她也不敢驚動聖駕。可一推門進去,卻看到殿雙還穿著昨日的衣服,這麽端坐桌前。
若是當真未卜先知,殿雙此刻應該出現在碧霄殿才是。姑姑皺眉,看來昨日殿雙是壓根都沒有睡了。
“奴婢知罪。”
“姑姑方才不是說大事不好了麽,怎麽這一進來便瞅著朕半晌不說話了。”
“奴婢……”
“說罷。”
“是。”看著殿雙這般,姑姑是於心不忍,可這朝堂上的大事,從來就是耽擱不得的,“各位大人已聚首碧霄殿求見皇上,聽說……聽說好像是玄帝派兵攻陷了七川。”
“嗬……姑姑,替朕更衣。”
“是。”
玄帝嗎?
來的好快呀。
這七川可說是鳳華命脈,滋養著這一方土地的水源便是由七川進入鳳華,如今七川淪陷,便是把這鳳華的心髒握在手中了。
她扼住對方的咽喉,而自己的信仰卻暴露在對方鐵騎之下。
“眾愛卿怎麽都不說話了,朕已經來了眾愛卿當各抒己見啊。”
“皇上,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由皇上定奪。”
“是嗎?”殿雙一笑,“看來各位大人是無話可說了呢。”
“臣等……”
“廢物。”
“皇上息怒。”
滿朝文武跪了一地,雖然殿雙說的平淡,可言語之中的怒氣,他們是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
“朝廷養你們不是讓你們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若是事事都要朕出主意,朕還要你們這滿朝文武又何用?”
“臣等惶恐。”
“若無對策,都脫了這身官服罷。這朝堂之上隻要朕一人思慮便夠了。”
“皇上息怒,臣等並無此意。”
“是嗎?”
“臣等,臣等……”
“皇上,諸位大人也是憂心國事,這才失了分寸,還請皇上看在諸位大人這一番赤膽忠心的份上,暫且饒恕諸位大人。”
“即是丞相求情,朕便給丞相這個麵子。”
“叩謝皇上,多謝丞相大人。”
“一刻鍾,若無對策,便連同你們深夜入宮驚擾聖駕之罪數罪並罰,絕不姑息。”
此話一出,朝堂上立刻又熱鬧了起來。本來人人自危的,卻變成了眾人一心商討對策。
寧遠見此,便鬆了一口氣。
可他沒想到的是,殿雙這麽做,當真是另有深意的。若是知道後來的事,他寧願和眾臣一起領罰,也是不願意說這些話的。
一刻鍾轉瞬即逝。
“皇上,臣等都以為必須派人出戰,勢必奪回七川。”
“這就是眾愛卿的對策?”
這是明擺著的事,他們也聽出殿雙的不滿。
“末將毛遂自薦,請求帶兵出征。”
“趙將軍,此事萬萬不可啊,您年事已高,此番帶兵,怕是凶多吉少。更何況玄帝能入了這七川,想必是和那水陽國有所籌謀,您這一去怕是……”
“哈哈哈哈……老夫一身征兆沙場,殺敵無數,豈會有所懼怕?還請皇上成全。”
“趙將軍之心,朕深為感動。”
“多謝皇上……”
“可朕卻不會答應將軍之請求。”
這趙將軍是啟皇的左膀右臂,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也算僅存故人。可她不讓他出征,倒也不單單因為這個,雖說他戰功彪炳,可這次的對手卻不是一般人。
此番七川之行,她心裏已有對策,而且除了那個人之外,怕是沒人擋得住玄帝了。
“皇上……”
“愛卿何以認為玄帝隻是和水陽國有所謀劃?”
殿雙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倒是讓他們安靜了許多。
“這……若非如此,東臨大軍怕是無法進入七川。”
七川就算不是戰爭之時都是精英把守,更何況這戰火燃起,他們豈會不加強守衛?便是如此也被輕易攻破,不是早有預謀還是什麽?
“朕卻說,是玄帝滅了水陽。”
“什麽!”
“這不可能!”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眾愛卿覺得朕在說笑。”
“臣等不敢,隻是皇上所言,當真不可思議。”
“眾愛卿久居鳳城,怕是沒見過東臨的虎符軍吧。”殿雙眸子一沉,似乎想起了什麽,“而朕,卻是親眼見過。”
其他人聽殿雙這麽一說,好像也想起了什麽。
當年蠱刹之戰,那小小蠱刹能與鳳華對抗多時,據說這虎符軍是主要的原因。
這麽想來,就沒什麽不可能的了。現在即便是讓戰場經驗最為豐富的趙將軍前去,怕也是無能為力的。
“……”
“皇上,便是如此,老臣也請命前去,就算馬革裹屍,也要收複失地。”
“將軍乃我鳳華之棟梁,戰場經驗也是萬中無一的,朕還指著將軍替鳳華培養更多將帥之才。將軍這一去,豈非傷了朕的心。”
“皇上……老臣,老臣……”
“嗬嗬……我聽說將軍的孫子趙子玉如今已有三歲了,少將軍為我鳳華犧牲,夫人又早早離去。若是將軍再有個萬一,那孩子該如何?”
“皇上心念老臣家眷,老臣叩謝皇上恩德。”
“將軍起來吧,這趙氏一門忠烈,戰將更是傲視群雄,若連最後血脈都無法保存,便是朕的過失。如此,趙將軍還堅持出戰?”
殿雙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自是無法拒絕,更何況為了那孩子,他也不能這麽撒手而去。
眾人見殿雙如此在意他們,便都紛紛要求出戰,可否被殿雙駁回。
“朕心中已有對策,更有合適人選。”
“不知皇上說的,可是淩夏將軍?”
那位將軍雖然年少,可卻厲害的很,如果說鳳華還有誰能阻止玄帝,怕也隻有 他了。
“臨江方才奪下,軍中自有諸多事物需要他這個將軍親自處理。”
“微臣敢問皇上,所指何人?”
“朕決定親自出征。”
“皇上難道要……”
“朕要禦駕親征。”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皇上您乃國君,又初登基,不可冒險啊。”
“是啊,皇上,如今容家便隻剩皇上一人,萬一皇上……”
“請皇上三思。”
“朝中有丞相和趙將軍代政,朕認為並無不妥。”
“皇上……此番凶多吉少,還請皇上準許末將替皇上出征。”
“不必了。”
“皇上,微臣也認為各位大人所言極是。”
“丞相的能力,朕甚是肯定。”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寧遠好像知道殿雙想做什麽了,可是現在卻也無法阻止,“玄帝和朕都是雲中書院的學生,兵法造詣自然與尋常不同,更何況知己知己才能百戰百勝,朕自問在這點無人能及。”
“……”
的確,說起對玄帝的了解,他們的確是一無所知的。
能夠不動聲色在這麽短時間內奪下水陽那個不小的國家,更能坐擁七川的。玄帝可不是那種隻會紙上談兵的人。
而且有一件事他們一直閉口不提,那便是這次出征,乃玄帝禦駕親征。不過即便他們有所隱瞞,殿雙也是猜到了的。
“再者,若國之不存,朕這國君,又有何意義?”
“這……”
“此事不必再議。”
“……”
“點將三軍,即刻出發。”
“臣等遵旨,恭送皇上。”
寧遠看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才發現自己對她的認識還真是太少了。無論在什麽時候,她都能讓人驚訝不已。
若是有可能,他真想跟在殿雙身邊,去看看那七川之戰的結果。
皇上親征,本該有許多準備,隻因此事迫在眉睫,殿雙又下了嚴令。恰在戰時,倒也在午時都準備好了。
宮外,百官相送。
“朕但求一勝,不求玉石俱焚。”
“皇上……”
“寧遠,這鳳城便交給你了。”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殿雙拿出一個錦囊遞給寧遠,“危急時刻拆開,按上所述行事,不得抗旨。”
“皇上,這……”
“若不為之,視為叛國。”
殿雙的話說的小聲,卻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了的。
大軍浩浩蕩蕩出城去,那場景,頗為壯觀。以至於在多年之後,當年看到那一幕的人都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天的情景。
“皇上,鳳皇禦駕親征,不日便該到了。”
“傳朕旨意,大軍原地修整,養精蓄銳。”
她終於要來了嗎?
樓淵無力一笑,隻是沒想到再見卻是這樣的光景。他曾說過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對她動手的,如今卻與她為敵。
“嗬嗬……雙兒,我這是第三地失約了吧。”
隻是,這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因為之後不會再有什麽約定了,不會再有了。
殿雙來到的時候,已經是四天之後。
站在朝陽城的城樓之上,便能隱隱約約的看到遠處的七川,那裏已經換上了玄帝的金龍旗。
看著那熟悉的旗幟殿雙失神了許久,隨後對著那地方笑了笑,似乎是對著以前的那個寵著她愛著她的人。那笑那麽美,便是連臉上的傷痕都消失了一般,好似當初那個傾國傾城的鸞鳳公主。
隻是今日她不再是公主,而那人,也不在隻是她的“小淵”,那一笑,是懷念,也是最後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