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回 精心策劃
盡管客棧裏是人多口雜,可還是沒人發現昨夜的殺戮。好像和以前無數個夜晚一樣,甚是平靜。
“小雙,昨夜的事,抱歉,”
“嗯。”殿雙沉默許久,“那是什麽?”
離越自然知道殿雙問的是什麽東西,說真的他也很好奇。
“還不清楚,大概是什麽特別的毒煙,我已經讓人去調查了。江湖上會用這種東西的人不多,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找到了。”
若是知道是何人所為,隻怕那人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清風公子可不是隻有文雅才名在外而已。更何況那人差點兒就傷了殿雙,這事傳出去,不放過他們的,恐怕不止他一個人了。
連離越都不知道的,可能真是什麽特別厲害的人物吧。好在那些人的目標不是她,不然以後恐怕是不得安寧了。
一如昨夜的安排,隻是出遊呢人隻有離越和殿雙兩個了。
七夜身受重傷,月影竟然要求留下來照顧他。這本來是出乎殿雙意料之外的事,卻也是她最想做的事。
殿雙一直都知道月影對七夜心存懷疑,若這次能讓他對七夜另眼相看,倒也不失為因禍得福了。
“等等。”
“怎麽了?”
“那些人……”殿雙指著窗外的一些結伴而行的男男女女,“他們在做什麽?”
“放河燈。”
“咦?”
“小雙可是有什麽不明白?”
“那不是晚上才放的嗎?”
她記得,還在東臨的時候,她也是隻見過晚上才有人在放河燈的。那搖曳如一條銀河的模樣,如今想來,還曆曆在目。
可這錦江卻是白日裏就放河燈,當真很不一樣。
“嗬嗬……這和小雙說的何等有些不同。”
“為何?”
“小雙說的,大抵是那種內藏燭火的河燈,而眼前這個,卻是不要明火的。”
“仔細一看,的確如此。”
“這河燈和夜晚最大的區別便是那個,小雙可曾看見那何等顏色絢麗多彩得多?”
“可是醒目之用?”
“正是。”離越頓了頓,“小雙若是喜歡,可以一試。”
“試試嗎?”似乎在想什麽,卻又好像真的是突然沒了興趣,“不用了。”
“好。”
離越是沒想到,這滿街的有趣東西,卻是最不起眼的那個惹了她的注目。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堂堂一國公主,首先看到的竟然會是小小的河燈?
雖然見過許多,可離越從未試過。
大概是看到殿雙感興趣,也想,也願意去試一試吧。
特大概是不知道的,在殿雙心裏,最適合一起放河燈這件事的,已經有了一個人。殿雙在某些事情上當真如同孩子一般偏執,既然是認定了的就絕不更改,哪怕是那件事在別人看來在無法理喻。
而放河燈這件事,不管是黑夜還是白天,她都隻想和一個人一起。那即是缺席的約定,也是她心中所想。
昨夜才出了事情,他們倒也沒有走的太遠。坐著馬車在錦江中轉悠,偶爾步行於河岸邊,大街上,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淵兒,你在看什麽?”
“沒。”
“是否遇到認識的人,需要過去招呼嗎?”
“不用了,母親。”
那應該不是她吧,不可能是她的吧。
這個時候她應該在皇宮裏才對,就算不在皇宮裏,也應該在鳳城的範圍。怎麽可能跑到這千裏之外來?還是和一個他都不認識的陌生男子。
也是人群確實很多,一眼之後,便衝散了。樓淵來不及看清到底是不是她,卻也已經找不到人了。
大概是想她了吧。
每次這麽不告而別,他總是格外想念。說不清是愧疚還是單純的思念,卻也是不能抑製的。
“嗚嗚嗚嗚,別打我,別打我,我不敢了。”
“你這死丫頭,賤蹄子,老娘花錢把你買回來,你竟然敢逃跑?”
“不敢的,我不敢了。媽媽你放過我吧,我一定好好聽話。”
不遠處傳來一陣打罵之聲,許多人都前去圍觀。那麵貌凶狠的老板娘似乎沒有因為眾人的圍觀而手軟,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往她身上打過去。
那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大的女孩兒,可憐兮兮的縮在一旁,嘴裏不停的求饒,也不敢躲開,許是知躲了,會召開更厲害的打罵吧。
“真是可憐。”
“是啊,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她的父母真是狠心。”
“或許是有苦衷的吧,否則誰願意不要這水靈靈的閨女。”
“這進了青樓,可就是跳入火坑了啊。”
“看著孩子可憐的,真是造孽喲。”
周圍人群議論紛紛,其中也不乏那些看著就顯貴的人。救一個小丫頭對他們而言根本不算什麽,可就是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殿雙看了,隻是一眼,便轉身離開了。向著相反的方向,似乎那件事沒發生,也不需要被理會。
“小雙不去看看嗎?”
“為何要去?”
“我以為小雙會可憐那個孩子。”
“是挺可憐的。”
“那為何不帶那個孩子離開?”
“離越可看見,那兒的達官貴人多了去了,別人都沒帶她走,我為何要那麽做?”
“小雙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離越是以為我一定會多管閑事?”
離越看著殿雙,突然覺得他或許從啦不認識她。
“小雙向來心軟,我以為……”
“原來如此,隻怕我要讓離越失望了。”
“倒也無妨,本就是閑事,管與不管倒也不妨礙。隻是那孩子,倒也的確可憐。”
那些人的冷漠,離越是見得多了,他倒也沒覺得殿雙袖手旁觀有何不對。如果隻有他一個人,估計連片刻的目光都不會給那個孩子的吧。
他終究才是會讓殿雙失望的人。
“若真如此,但也是她的命。”
“我可不知,小雙何時開始相信命理之說了。”
想想那戰場之上,浴血奮戰,無所顧忌之人,倒真是很不一樣了。
“有些事,由不得不信。”
離越自然明白殿雙說的是什麽,可他卻保持了沉默。殿雙終於還是回頭看了看那個女孩,半晌才繼續走開。
“但願那孩子能合了誰的眼緣吧。”
“那倒無從得知,不過我是知道那孩子不合你眼緣。”
“嗬嗬。”
“小雙做事,可否都憑眼緣?”
“離越不妨猜猜。”
離越想問的,卻不是這個。他想說與他這個“朋友”的事,是不是也是因為那飄渺虛無的原因。隻是話到嘴邊,卻是真的問不出來了,離越倒也慶幸,若他問了出來,結果未必是他想聽到的。
很多時候,人都是一種很傻根本的生物,寧遠聽到假話,或者一直不知道所謂真相,也不娘聽到那很簡單的結果。
“小雙的心思,我怎麽猜的了。”
“是啊。可是,為何他鬼知道呢。”
“小雙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很奇怪,人為何會有改變?一直如同一開始一樣不是很好嗎?”
離越一愣,他不知道殿雙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還是她一開始就知道了什麽。現實的醜陋不看讓他沒有那個勇氣承認什麽,可他卻很明白的,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傷害麵前這個人。
或是因為朋友情誼,或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有些時候,很多事我們都身不由己。”
“這我倒是無法反駁。”
怎麽回到客棧的,離越是有些記不清楚了。他們到底有沒有在說什麽,還是一路上說的太多他記不住了?
在青樓暗不見天日的地方,那濃妝豔抹的老鴇如今正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盡管叫上塗抹了許多胭脂水粉,還是沒能遮住那蒼白如紙的臉色。
身子在黑暗裏控製不住的顫抖,卻又要拚命的控製住。
而她跪著的麵前,太師椅上坐著的,可不就是白日裏殿雙他們遇到的那個可憐的女孩。隻見她一臉霸氣,褪了清純可憐楚楚動人的模樣,變得詭異非常。
若非那身一模一樣的衣服和還在這兒的老鴇,估計沒人會認為她們是一個人。
“失敗了呢。”老鴇身子抖得篩糠一般,“我以為那個丫頭會出來多管閑事,看來是我低估了她。”
清風公子身邊的,果然是不好對付的人。
那女子一看便溫柔心軟,卻沒想到能對這麽楚楚可憐的她也見死不救,如同那些圍觀的路人一般。
不,或許還不如那些路人,她至始至終都隻看了她一眼兒媳。
雖然人群混亂,可她卻很清丟的記得那雙眼睛,記得那個人的目光,她是不會記錯的。
“屬,屬下該死。”
“你的確該死,這麽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到,留你何用?”
中年女人還來不及繼續恐懼,身子就已經軟綿綿的但在地上,許久不見動彈。周圍侍奉的丫鬟仆人,似乎對這樣的事都已經是司空見慣了,或許心裏是害怕的,可他們很清楚,如果害怕,便會和倒在地上的那女人一般。
“讓春色接任她的位置,人給我處理掉。”
“是。”
虹雨皺眉,看來她得試試其他的辦法了。
要知道這次清風公子不會再錦江停留很久,如果到時候還沒聽到他的死訊,她的下場會比剛才倒在她手下的人要淒慘許多。
離越也是聰明人,離開之後便吩咐人去調查白日裏的事,果然被他發現許多端倪。雖然有心人摧毀了證據,可他還是發現了什麽。
不由得慶幸殿雙沒有把那個女孩帶回來,否則定會鬧得不可開交。
對方如此賣命,不管是聽了誰的命令,收了誰的錢,都是不能原諒的。更可惡的是,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了殿雙身上,破壞了他們好不容易相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