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兩難全
能嫁入王府是何等的榮耀,可那新娘卻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太過高興了,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
皇家娶親本就比民間繁瑣,等到拜堂的時候,都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天都快黑了。
“父皇母後,雙兒突然覺得有點頭暈,想下去休息了。”
“雙兒怎麽了?”瑤心擔心的看著殿雙,以為是旅途勞累,“哪裏不舒服,母後立刻傳禦醫過來。”
“沒事的,雙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這……”
“小軒大喜的日子,見禦醫總是不大吉利的。”容衡似乎看出了什麽,可他卻閉口不提,“雙兒你便去後院休息一會兒吧。”
“多謝父皇,母後,兒臣告辭。”
王府婚宴,新奇珍貴的東西多不勝數,大多人都看的目不暇接了。除非刻意關注的,否則沒人會那麽快的發現殿雙離開了。
樓淵一直覺得殿雙今日不大對勁,細看又說不上來到底因為什麽。
看著殿雙突然離開,樓淵也找了一個理由打發了那些繞著他寸步不離的閑雜人等,尾隨殿雙走向王府後院。
那裏本是不許外人進去的,可守衛見過樓淵,也知道他是誰,更何況方才公主真是進去了。便也沒怎麽阻攔就讓樓淵進去了,若是別人恐怕不行,可若是太子的話,應該會沒關係的。
“站住,來者何人?”
“在下上官清寒……”
“上官世家?”
“正是。”
守衛收回伸到上官清寒麵前的長矛,仔細的打量著這位上官世家的小少爺,似乎想猜出他想做什麽?
“上官公子恕罪,這是王府後院,喜筵應在前廳。”
“在下欲求見公主,還請代為通傳。”
“公主吩咐,任何人不許打擾。”
“可……”
“上官公子請回。”
他方才明明看到樓淵也跟著進去了,轉而一想,愣了一會兒便苦笑著離開了。
果然還是不一樣的。
跟在殿雙身後的不止他一個人,可否在看到他被拒之門外之後便離開了,既然結果一樣,又何必如此呢。反正今日,殿雙也還會在露麵,到時還是能遇見的。
又何必去做這些事?相比之下隻不過徒增悲傷罷了。
明知不可違而為之,有時並不是勇氣。
離席片刻後回來,南宮涵顯然心不在焉,好幾次有人喚他,他都未曾聽到。此番變化,倒是引起諸多猜測,卻無人敢提。
“雙兒,你怎麽來了?”
“今日王兄大喜,這等瑣事怎好在勞煩你費神。”
“什麽瑣事,你難道不知道……”
“噓。”知道容軒擔心,可她不打算讓他牽扯進來,“王兄,隔牆有耳。”
“別胡鬧了,你快回去。”
“處理完之後,我自會回去。”
“你……這很危險。”
“王兄今日大婚,若你出了什麽事,讓我如何和王嫂交代?”
“這……你不許去。”
容軒態度堅決,可卻在殿雙湊到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之後,便匆匆離開。走了幾步還回頭看了看殿雙,終是無奈的搖頭。
早知如此,當初他便不該讓這丫頭牽扯進來。
確認容軒離開之後,殿雙輕輕一躍離開了王府。在這尚可耽誤一些時辰,若是久了,隻怕瑤心會起疑。
樓淵緊隨而去,看來她真有什麽事瞞著他們的。如此謹慎小心,隻怕不是隨便便能解決的事情。
他還來不及都想,人便已經追著她而去。
與此同時,另有二人也來到了雪軒,其中一人,便是金玉緣。
這次回去之後,金玉緣便發現冷寒夜有些不對,任憑他怎麽問,他也什麽都不說,若非一日他夢中呢喃被金玉緣恰巧聽到了。隻怕他也不會想到冷寒夜為何這般失魂落魄,雖說心念雪色,可冷寒夜自小便和他關係非常。
讓他看著好友這麽醉生夢死,金玉緣於心不忍。
而且,他也像試探那個風鏡一番,以他所見,金玉緣覺得那個風鏡絕非泛泛之輩。跟在雪色身邊也有些日子了,從來未聽過她說有什麽家人,這次突然出現一個大哥,實在讓人懷疑。
第一眼金玉緣便覺得風鏡絕非泛泛之輩,而雪色醉心醫藥,身邊難免有些心懷不軌之人潛伏。
以前如何他不管,也無法去管,可以後,他便不能不管。
雪色似乎不喜外人進入雪軒,不過事出有因,想必之後解釋,她應該會明白的。更何況雪色雖然整日對他冷漠的很,有時還喊打喊殺,可卻從來沒把他怎麽樣,不是嗎?
金玉緣知道雪色今日外出,可他卻不知道雪色到底去了什麽地方。若是知曉,恐怕他不會擅自帶著冷寒夜來雪軒。
本是行關心之事,卻不想竟會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係。
“風大人,果然來了。”
“小影可安排好了?”
“是。”
“嗯,按計劃行事。”
看了看天色,風鏡微微皺眉,若能在雪色回來之前解決,便是最好的了。不過看這樣子,隻怕他會來不及的。
“金公子,這位是……”
“真的是你!快說,月兒在哪了?”
“這位公子說什麽,在下聽不明白。”
“那位月兒姑娘,想必便是你的心上人吧。”
風鏡看著冷寒夜臉色一變,似乎不否認,可也沒有承認,這模淩兩可的態度讓他頗為生氣。別說月影被他所傷,便是平安無事的,就他這般,他也不可能讓月影在見他。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剛當,可他……
即便不敢承認,為何還要盯著月影不放,既然不喜歡,打發他離開便是,為何還要這般折磨他?
若非殿雙臨走之前在三交代,別說讓他進雪軒,便是看,他都不可能看到他的。
“月兒,不是女子。”
“啪嗒……”
金玉緣手中白玉骨扇落在地上,他愣愣的看著冷寒夜一動不動,似乎在回味剛才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冷寒夜從不開玩笑,金玉緣非常之確定,那麽這……
如此驚世駭俗的事,即便聽到冷寒夜親口承認了,他也無法立刻相信。
“寒夜,你……”
“公子不認識在下也好,在下隻想在這府中四處走走,興許還能遇到我那位朋友。”
“寒夜,你這是要做什麽?”
金玉緣有些擔心,這是裏雪軒,冷寒夜這卻想要搜查。他很了解冷寒夜,即便所有人不允許,他想要查的,也沒人能阻止。
隻是,這雪軒非同一般,他怕……
“公子若有興趣,請自便。”
“風大哥,你……”
“金公子是小雪的朋友,無礙。”
“……”
金玉緣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原以為風鏡會阻攔冷寒夜,這樣他便也能乘機帶著人走了。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風鏡竟然讓冷寒夜自便,這萬一找出什麽還好,可若是找不出來,他該怎麽和雪色解釋?
更何況這也隻是他的猜測,本想一探虛實,誰知竟成這樣?
“哎,寒夜你等等。”
冷寒夜隻記得那房間外的一林翠竹,即便如此,他還是一處處的親自尋找。因為風鏡允許,所以他這一路暢通無阻。
雪色聽到金玉緣帶著冷寒夜去了雪軒,立刻飛奔回來。
殿雙臨走之前把月影交給她和風鏡照顧,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她該如何向殿雙交代?更何況月影現在虛弱得很,若是在受了什麽刺激,那該如何是好?
雪色一路狂奔,心裏卻越來越冷,她原以為,那人至少一半真心,卻不想是她自己自作多情。若因為她的疏忽導致雪軒和鳴舍的關係敗露,在這多事之秋惹來麻煩,她萬死難辭其咎。
殿雙在宮裏拚的性命,他們束手無策也就罷了,怎能在增添她的煩惱?
“你說,你把月兒藏在哪兒?!”
冷寒夜一出來便對風鏡動手,一邊逼問月影的下落。這招招致命,引得風鏡不停閃躲,嚇得仆人們紛紛躲出去了。
“公子,在下的確不知公子說的月兒是誰。”
“胡說!”
他明明味道了那個偏僻的房間裏還有月影的味道,這人明明見過他,卻佯裝不知,還把月影藏了起來,是在罪無可恕。
“何人敢在雪軒放肆!”
“雪兒……”
“我當是誰,原來是冷公子。”
冷寒夜還沒回頭,便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得,回過神來,便被雪色扔了出去。連帶被一起扔出的,還有金玉緣。
衣袖一揮,兩人就這麽直直的飛出雪軒,狼狽的跌倒在門外。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卻無一人上前詢問。大概是因為來雪軒求醫的人太多,幾乎一兩天都會有人因為在雪軒放肆被扔出來,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他們倒也沒狼狽多久,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兩人便可行動自如。冷寒夜還想進去,卻被金玉緣打暈帶走了。
走前他回頭看了看雪軒,這次,不僅沒有那個人,而且是沒有一個人出來看他。這是雪色第一次對他動手,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雪色原來武功高強,可他不相上下。
他早就知道雪軒麽主人神醫雪色並非那麽簡單,隻是從雪色救下他的那一刻開始,他便一心把她放在心裏。一直那麽努力的保護她,不承認她有多厲害,是不想有一天麵對不需要他保護的雪色。
可這次,他唯一能賴在她身邊不離開的理由,似乎也不是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