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安排
準備了三日，今年的秋收大典殿雙卻沒能參加。知道一回宮便要麵對著解釋這幾日的行蹤，她索性等著久一點兒了再回去。
明日便是七夕，在鳳城中除了依舊戀人成雙之外，更引人注目的便是明日成婚的兩戶人家。
福錦樓的少東家秋無言迎娶富可敵國的百花閣閣主花落，這早在前些日子便定了下來。
最讓他們意外的，還是鳳華獨一無二的王府的主人，小王爺容軒也在同一日迎娶王妃。這麽大的事事先竟然沒有一個人聽說過，突如其來的喜訊，對於那些待字閨中的少女們卻是噩耗。
小王妃的位置，不知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甚至為了這個位置大費周章。或許是知道王妃一出現便會麵臨許多輿論，知道今日，除了小王爺，好像沒有一個人見過新王妃。
“雙兒，你回來了。”
“王兄大喜的日子，我怎能不來？”
“先別說這個了，你突然離宮，皇叔皇嬸很擔心你。”
“我知道了，一會兒就去拜見父皇母後。”
王府裏熱鬧極了，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了，現在隻等明日新娘入府，拜堂成婚了。
“她還不知道嗎？”
殿雙有些遲疑，因為一回來便看到流裳一個人悶悶不樂麽在無雙殿，甚至連她到了好久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雖然已經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可最近她似乎在躲著他，不然便是一反常態，讓他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對於明日的婚禮，容軒一點兒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他的心裏，除了忐忑，便是不安。
“這……”殿雙歎了一口氣，還真是多事之秋，“我明白了。”
“雙兒，拜托你了。”
“我盡力而為。”
她會幫他把人帶到，至於他是不是能讓她答應，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畢竟感情這事，一廂情願總是沒有好下場的，這種事她看過也就覺得害怕了，不想在看多一次。
可她知道，那是第一次，可卻不會是最後一次，以後的日子裏，那種事還會有很多的。所以她會在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時候結束這一切，那些戰鬥，她一個人去麵對就好了。
雪色最近每次都會想辦法擺脫金玉緣，然後消失很久，即便他把整個雪軒翻過來，也找不到雪色。甚至是連風鏡他都找不到的，這麽幾次之後，他就感覺奇怪了。
雪軒雖然很大，可從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全部逛遍了，除非雪色不在雪軒。可每次她又是從他剛才找過的地方走出來的，盡管每次都不是同一個地方。
難怪他覺得那麽熟悉，原來這雪軒和通天樓一般，沒有熟悉的人帶路，外人即便是到了，都沒辦法找到通天樓。即便那樓當真是高聳入雲的，外人也會什麽都看不到。
金玉緣皺眉，他知道雪色是神醫，所以這雪軒有什麽奇怪的也不足為奇。可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好像如果他觸碰了藏在雪軒的秘密，他們便不複從前。
搖了搖頭，他還是走出了雪軒。
金玉緣做事從來都是靠實力為之，感覺那種東西，他一直認為是女人家的多愁善感，從來也不會多加注意。
這一次，也不例外。
風鏡看著轉身離去的金玉緣，警惕了起來。
雪色看樣子還不知道金玉緣是凝雙閣的人，所以不曾防備。可若是凝雙閣的，那麽他們必然有辦法能解開這陣法，到時雪軒的真麵目暴露也就算了，月影恐怕會被牽扯進危險當中。
殿雙回宮之時特意吩咐讓他好好照顧月影，所以月影絕對不能出什麽事。
“流裳姑娘。”
“什麽事？”
“公主找您。”
“公主？回來了？”
“已經很久了。”
“我知道了。”
她真的失神太久了呢。
流裳回到無雙殿，殿雙已經在後花園裏等了許久，桌上的茶都已經涼了。
“公主，您找我。”
“小豬，坐下吧。”
“是。”
“小豬，你跟在我身邊應該很久了吧。”
“十四年三個月又七天。”
“真的很久了呢。”
流裳突然覺得很奇怪，殿雙從來沒問過她這樣的問題？難道是她做錯了什麽要被殿雙遣散了麽？
“公主，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什麽？”
“嗬嗬……你怎麽會那麽想呢。”
“……”
“小豬今年已經二十了吧。”
流裳似乎有些明白殿雙的意思了，她深深地低著頭，但還是點了點頭。
“都是陪著我，才耽誤了你的大好年華呢。”
“能陪著公主，是奴婢的榮幸，若公主不嫌棄，奴婢願一生伺候公主。”
“傻丫頭，難不成你還想在這深宮之中待上一輩子不成。”
“奴婢願意。”
流裳鑒定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殿雙，她命已至此，這一生都是不能離開這皇宮的，可流裳不一樣，她沒有理由這麽一直陪著她冒險。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公主……您這是要趕奴婢離開麽？”流裳說罷便要跪下，被殿雙攔住了，“不是要趕你離開，是父皇母後幫你指了個婚事，我看著也不錯，想問問你什麽意思。”
指婚？對啊，他也要成婚了吧。
“奴婢聽公主的。”
“你是答應了？”
“嗯。”
“那好，我這就去回稟父皇母後，一會兒會派人過來替你試喜服。”
“是。”
原來他們早就準備好了，不過這樣也沒什麽不好，早點成婚，安下心來，就可以不用在想其他人了。現在這樣，真的已經很好了。
流裳知道殿雙疼她，所以那人一定是萬裏挑一的人中龍鳳，或許時間久了，她的心裏會慢慢放下其他人。到時候，這些啊不該肖想的，也就慢慢忘了，淡了執念，也就不用那麽痛了。
殿雙怎麽會看不出流裳的意思，但為今之計，也隻能如此。
更何況她已經答應別人盡力而為，總不好事到臨頭又心軟的吧。
殿雙很快離開了，她害怕在看到流裳多一眼，自己就會狠不下心做這個決定。到時候，後悔的還是她自己。
殿雙親自吩咐的，宮裏的姑姑對流裳的事格外上心，喜服很快送來了。
“姑娘本就是少有的美人，如今這一打扮，還真是美的很，不知是誰家的公子那麽好福氣呢。”
“嗬嗬……多謝姑姑。”
“姑娘是公主放在心上的人，這個謝字老奴可承受不起。”
“姑姑言重了。”
“聖旨到，流裳姑娘接旨吧。”
“流裳接旨。”
這一切來的太快，可流裳卻一點兒意外的感覺都沒有。這麽快的，讓她來不及思考的，才是她現在想要的。
哀莫大於心死，她現在便是如此。
所以，到底怎麽樣對她來說，都是沒差別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宮女流裳，自幼入宮陪伴公主，今已十四載。其女溫正恭良，珩璜有則，禮教夙嫻，慈心向善，謙虛恭順深得朕心，特封為郡主，賜號玉。朕親賜良緣，擇日成婚。”
“玉郡主，快接旨啊。”
“流裳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哎喲，玉郡主快快請起，你這大禮奴才可受不起。”
“……”
被眾人攙扶著站起來的流裳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之中，手裏緊緊的握著聖旨，九九不語。
這聖旨一看便和往日的有所不同，流裳很肯定，這絕對是殿雙的意思。一時之間，感動多過心傷。
這消息很快傳開了，鳳華的第一個郡主成婚，雖不知下嫁何人，大家卻已經開始慶祝了。整個鳳城，滿滿的都是喜氣。
一天之內，竟然有兩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成婚，本就熱鬧非凡的鳳城，現今更是車水馬龍，熱鬧的不得了。
自從聖旨傳下，流裳便在沒有見過殿雙，如今她還有半個時辰便要出嫁了，現在最想見到的人卻還是沒有消息。
“公主還沒回來麽？”
“回郡主，是的。”
“……”
“不過公主有交代奴婢，把這個交給郡主。”
無雙殿內都是從小服侍殿雙的宮女，他們自然知道公主和流裳關係非常，如今流裳更是成了尊貴的郡主。她們雖然熟悉，可也還是要小心應對的。
“這是……”
“公主請郡主務必親自打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屋裏安靜的出奇，流裳慢慢的打開那個錦盒，隻是一眼，眼淚立刻模糊了她的視線。
錦盒裏赫然躺著一塊紅的滴血的玉佩，成色上成，質地完美。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塊玉佩，便控製不住淚如雨下。
這是殿雙六歲生辰，容衡和瑤心特意挑選給她的生日禮物，這塊玉頗有靈氣，殿雙也很喜歡，一直呆在身上那麽多年未曾離身。如今殿雙竟然把玉佩給了她，這其中的意思，她最清楚了。
殿雙這麽煞費苦心的為她，她又怎麽能辜負了她的好意？
迎親的隊伍來了，雖然她至今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人，可她會努力嚐試和他相處。不僅是為了殿雙，也為了她自己的心。
她知道，那麽奢求下去，受傷的定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