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山中無歲月
書院裏雖說不是攀比成風,可能來的都是顯赫人家的子女,出生便錦衣玉食,言行舉止,吃穿用度自然都是很講究的。
書院裏畢竟還有少數平常人家的孩子,總免不了聽到一些奚落嘲諷。而殿雙竟然也成了其中一員,不過針對她的,多是那些對樓淵青睞有加的女子。
她跟著樓淵而來,樓淵是以東臨首富風霆的遠房侄兒的身份進來的,直到很久之後,殿雙才知道。當初沒有被懷疑,是因為樓淵對外說殿雙是他的未婚妻,不過這也讓殿雙在雲中書院的時候受盡那些女子的冷嘲熱諷。
在他們看來,殿雙完全是因為和樓淵的特殊關係才有資格進入書院的,對此殿雙倒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就算知道了那件事,至始至終她也沒說什麽,好似已經默認了那件事。
春去秋來,轉眼又五年。
這五年來,他們一直都在書院,不得不說雲中書院裏,殿雙學到了許多,也看到了許多以前不易看到的事。再加上有樓淵經常陪著,還有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家小姐們三不五時的來找茬,日子倒也不是那麽難熬。
隻是,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想鳳華,想父皇母後。
“雙雙,又在發呆?”
“涵哥哥?你怎麽來了?”
南宮涵,江湖第一大世家,也是未來的武林盟主繼承人。
可他卻和其他的江湖中人不大一樣那麽溫溫潤潤的,一般人看到了大多會以為他是一個讀書人呢。終年不變的白衣,手中折扇從來不曾落下,麵如美玉,笑若陽光。
他是為數不多的會為了殿雙出頭不惜得罪那些名門貴族的大小姐們的人,也是她到雲中書院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算算日子,他們認識大概也有兩三年了吧,這個人總是很溫和,對她是那般不求回報的好。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南宮涵帶著暖暖的笑看著殿雙,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一會兒才坐下。
“怎麽了?”
“昨兒聽說你染了風寒,現在看來是好了?”
“哪有那麽嚴重,隻是有點著涼。”
看著眼前的人,南宮涵心裏總是暖暖的,認識三年了。這個孩子慢慢的長大,不知不覺之中脫了那可愛的樣子,越發的傾國傾城。
“最近天涼了,你身子不大好,小心些。我帶了一些人參過來,知道你不能隨便服用,給你放屋裏了。”
“恩,謝謝涵哥哥。”
曾經有一次,看著殿雙身子虛弱,便吩咐廚房做了參湯,沒想到殿雙吃了之後鼻血不止。好在最後還是止住了,不過卻為此大病一場,之後那些補品,南宮涵都是直接給殿雙,在沒有自作主張弄那些東西給她吃了
南宮涵推出一個盒子,那盒子看起來很是精致,雕刻的木料還帶著淡淡的清香,若有似無。就好像殿雙淡漠的性子一般,讓人難以捉摸。
看著這架勢,她便知道又是禮物。
每次南宮涵離開書院回來總會給她帶些東西,有時候是些小玩意,有時候是些特別的東西。不過不管是什麽,他都是很用心的按著殿雙的感覺準備的。
“這次回來的匆忙,不過還是找到了。”
“涵哥哥,每次都讓你破費,這怎麽好?”
“傻丫頭,跟我還客氣什麽?”南宮涵用折扇輕敲了一下殿雙的頭,“發來看看喜不喜歡。”
“恩。”
南宮涵給她的感覺,就好像是容軒那樣的,像親人般的溫暖。因此她從來沒有對南宮涵防備,甚至連防備的心思都沒有。
雖然為此被流裳念叨過很多次。
盒子裏靜靜的躺著一塊翡翠,刻著一個如意,晶瑩剔透的,大小剛剛好。她一看就知道這東西價值不菲,那麽用心的,每次都被他說成些小東西,還真是委屈了。
“翡翠玉如意。”
“喜歡嗎?”
“當然喜歡了,那麽漂亮。”
“你喜歡就好。”
看著殿雙臉上淡淡的笑,南宮涵便覺得他的天地都充滿了陽光,暖暖的,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
“嗯。”
樓淵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南宮涵和殿雙一起坐在樹下的石桌前,殿雙手裏拿著一個翡翠玉如意,不用說都知道是誰送的。那人還靠殿雙那麽近,不知說了什麽,兩人都笑了,殿雙竟然因為那個人的存在而沒有發現他已經來了。
每次這個人一出現,就能吸引住殿雙所有的目光。她的目光從來不會再什麽人身上停留那麽久的,卻為了他,久久的留在他身上。
本來就不高興了,看著南宮涵就更不高興。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毫不客氣的坐在殿雙旁邊,他就不相信這樣她還看不見他。
“怎麽了?”
“……”
“風公子。”
“……”
南宮涵的笑意在接觸到樓淵冰冷的目光之後更加的燦爛,看的殿雙有些莫名其妙。
“涵哥哥……”
每次樓淵看到南宮涵總是不高興,可殿雙實在看不出來他是哪兒不討人喜歡了。難不成每次樓淵一出現,就得讓她開口趕人不成?
“我要送的東西已經送到了,就不打擾了。”
“涵哥哥,我送送你。”
“不用了,雙雙還是陪陪風公子吧,他看起來臉色不大好。”
“恩。”
抱歉的看了看南宮涵,目送他走出風和園,直到看不見背影了,殿雙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本來想問問樓淵到底出了什麽事,可等她在看過來,樓淵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
殿雙知道,他生氣了。不過他為什麽生氣,殿雙這想了三年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每次她都是認命的去找人,她本來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卻每次都去找樓淵,已經好久了,都還沒覺得厭煩。
書院不小,而樓淵每次待著的地方都不一樣,可不知為何,殿雙每次總能一下子就想到樓淵去哪兒。這次也一樣,她慢慢的走到滿月亭,果然看到了那慢慢和夜色融為一體的人。
還是那麽落寞的樣子,似乎世間什麽事都不能讓他開心,似乎他生來就注定要一個人享受一切。每每看到,殿雙心裏都會泛起不尖銳但持久的疼痛。
“抓到你咯。”
感覺到有人靠近樓淵一下就出了手,等到身後的人出聲,被他抓住的手手腕已經通紅。好像都腫起來了,但身後的人還是那麽麵不改色的看著他。
閃閃發光的漂亮眼睛裏,映出他的身影,和遠處投來的燈火,是那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