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城西的一處富人別墅區里的一棟別墅,今日難得迎來了一群客人。
林肆蹲在角落裡,一直探頭往裡看,時不時地摸一把香瓜子磕著,聽著裡面的說話聲,忍不住呸地吐了幾粒瓜子殼。
林玐恰好從外面進來,見狀一巴掌朝他腦袋拍過去,眯起眼睛,陰柔地道:「小肆兒,別隨便吐瓜子殼,真不衛生。」
林肆被拍得差點一腦袋往前栽倒,怒目而視:「混蛋,要叫四哥。」
什麼小肆兒,一點禮貌都沒有。
林玐陰陰地冷笑一聲,毛都還沒長齊,也想當哥?
「我雖然化形比你晚,但我開智比你早,這可是奚老大親自給我們排的序,你想造反不成?」林肆有恃無恐,一點也不悚他,憑著老八這樣子,敢忤逆奚展王當初的排序不成?
林家兄弟化形順序和名次排序並不相同,很多弟弟化形比哥哥早。但就算心裡不平衡也沒辦法,誰讓他們兄弟間的排名是奚展王當初按他們開智的時間而定下的,誰開智早誰就當大哥。
但開智早不代表生長快、化形早,畢竟就是一個窩棚的兄弟,資質也有強弱之份,林次林肆幾個生長慢了點,導致化形比兄弟們遲,但他們輩份高,排序前,按人類的演算法,他們本來就是兄長嘛。
林玐嗤了一聲,不和他爭辯這些,問道:「裡頭談得怎麼樣了?」
林肆又呸了一聲,「都是些廢話,羅戀那狐狸精還想勾引奚展王,幸好奚老大冷艷高貴,看不上她這種貨色,才沒有受她矇騙,她也只能矇騙羅魄王那種貨色的男妖……」
林玐額頭青筋抽動了下,覺得這兄弟也是不著調的,打斷了他的話,一邊往大廳走去,一邊道:「行了,等會兒記得將瓜子殼打掃完。」
林肆又呸地吐出瓜子殼,馬上跟上兄弟,和他一起進去。
和他一樣額頭青筋抽動的還有羅戀。
看到這兄弟倆走進來,她皮笑肉不笑地說:「林肆,不知道我是哪種貨色,我這種貨色幾時去矇騙男妖了?嗯?」
林肆哼了一聲,振振有詞,「你一來,眼睛就黏在我們家奚老大身上了。你再看我就告□□小姐,讓她用誅魔劍扎你。」
羅戀頓時想要用狐狸尾巴抽飛這隻死花妖!
奚展王這種清高心黑的男妖,送她她都不要!以前是她瞎了眼睛,才會受他的外表矇騙,以為這是一朵高嶺之花,想要攀折到手裡,誰知是一朵毒花,長得比她這狐狸精還要嫵媚妖冶,生來就是打擊其他妖精的,鬼才會想要勾引他。
在場其他妖看到羅戀這副憋屈的樣子,礙於奚展王,沒有表露出什麼,不過在心裡快要笑破肚皮了。
羅戀不是第一個被奚展王外表矇騙的女妖,也不是最後一個,但卻是被心黑手狠的奚展王修理得最慘的一個女妖,偏偏被修理過後,還是有點兒放不下,每次見面都想要撩一下,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只能怪奚展王長得太好看了,女妖都是愛俏的,很難不受他吸引。
林玐沒理會和女妖嗆聲的林肆,坐到兄長林達身邊,對面那些各地的妖的代表,忍不住挑了下眉。
羅戀代表東北羅魄王而來,另一邊是代表姬冰王而來的妖,還有東海、北海、南海等妖的代表都來了,為的是什麼他心知肚明,看這些傢伙大老遠地來這裡,也挺可憐的。
這時,就聽一個雪妖說道:「奚展王,姬冰王說了,這次古墓里的殭屍王不知情況,你要是有什麼決定,儘管吩咐,我們雪域二話不說,跟著你走。」
「南海也是。」一個嬌小玲瓏的水妖嬌聲道。
「北海同樣。」
「東海依然。」
…………
一群妖七嘴八舌地開口,將態度表示得很明確。
羅戀也顧不得和個小妖置氣,嬌笑道:「你們別那麼急,我們聽說,人類那邊似乎有什麼主意。你們要知道,異聞組的這位組長一向嫉惡如仇,視妖為邪祟,可不是異聞組初建時的那位明智的組長,不好說話。」
「不好說話又如何?人類和妖之間可是有協議的,怕她不成?」
「對,以前咱們也不是沒有狩獵過天師,大不了就恢復建國之前人和妖對立的局勢罷了。」一隻憤青妖憤憤地說。
「說什麼話,沒腦子!那些人類科技發展至今,發明了很多殺傷力巨大的熱武器,小心他們直接朝你們地盤投顆原.子.彈,到時候轟不死你,,也要將你變成異形。」一個混人類的科學研究院的妖斥道。
聽到這話,那憤青妖頓時不敢再噴了。
建國后,妖和人類簽定條約,在異聞組中掛了名,很多妖有了正當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混進人類社會,從事各個行業。越是了解了人類社會的發展,越是覺得這些弱小的人類可怕,發明那麼多傷殺力巨大的武哭,真是坑妖。
和人類一比,妖就顯得太落後了,落後就要挨打這道理不僅可以放在人類中,也可以放在妖類中。
當年人類和妖握手言合,固然有當時東方靈異界的局勢不容樂觀的原因,也有很多大妖意識到人類社會發展的趨勢已經非同幾百年前,妖如果還固守著以往的傳統,早晚有一天要被這個星球淘汰。
所以那些大妖們才會決定和人類握手言和,為了妖類的生存和發展,必須作出一個妥協。
見他們終於消停了,林達看了一眼挑起話題的羅戀,朝這些妖安撫。
羅戀朝他拋了個媚眼,作為一隻狐狸精,就是喜歡挑撥是非,這是本能,沒辦法。要不是看在奚展王的面子上,她今天早就將這些從各地過來的妖都挑唆去鬥毆了,狐狸精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奚辭慢條斯理地喝茶,並沒有理會這些妖的吵吵鬧鬧,坐在這裡純粹是想瞧瞧各地派來的妖的實力,看過了,便由著林達去應付。
突然,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他拿出來看,發現是林玖打過來的。
林玖現在跟著郁齡混真人秀,成天混在一起,現在應該和郁齡一起錄製節目吧。
想著,他起身走出大廳,接下接聽鍵,就聽到那頭的林玖大呼道:「奚老大,不好了,大嫂跟著一個奇怪的男人走,大嫂叫那男人……」
等奚辭離開時,別墅里的那些豎起耳朵偷聽的群妖面面相覷。
彼此視線交流一番,得出一個結論經;奚展王他老婆好像被其他男人拐走了!
哎喲,這可是大消息啊!
哪個人類辣么厲害,竟然敢和奚展王搶女人,膽子可不小,值得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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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山頂吹過來,回春后新抽的綠芽在風中輕輕地顫動著。
郁齡站在背風口,看著為她擋住冷風的男人,心頭有些難受。
她想起五歲時媽媽死後,她在江家那段不堪的日子,後來被聶雍和帶回聶家,害怕再被傷害,她默默地縮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讓任何人靠近。
是姨父一家用無以倫比的耐心陪伴她,開解她,讓她從自閉中走出來。不過因為安姨和姨父都有工作,所以白天時,陪伴她最多的是年長她五歲的聶譙笪。
她將他視為親人,視為兄長。
她是個害怕孤單的人,這種害怕其實有跡可尋,從發現自己能看得到那些妖魔鬼怪開始,她就時常害怕一個人獨處,因為那些妖魔鬼怪會肆無忌憚地接近她,恐嚇她,只有人陪著,它們才會離開,她才能安心。
她習慣了有人陪伴,習慣了陪伴的那些人後,會仔細地將他們珍藏起來。
不管是父母朋友,還是最愛的人,她都希望珍惜他們。
聶譙笪是她想要珍惜的兄長。
可是……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郁齡說。
聶譙笪打量她,露出一抹笑容,眼尾浮現笑紋,看起來非常親切。他伸手輕輕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如同她小時候,說道:「我是誰不重要,你就當我是聶譙笪好了,作聶譙笪的那些日子,我非常開心。」
郁齡抿唇,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聶譙笪忍不住移開視線,無法和她對視。
「那你今天來這裡做什麼?要殺我?」郁齡又問。
聶譙笪眼神幽暗,問道:「你怎麼會認為我要殺你?」突然想到什麼,眯起眼睛道:「你和那位奚展王……」
郁齡抿嘴,「我和他在一起了。」
聶譙笪瞭然,明白她問這話的意思,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說道:「你是認真的?他是妖……」
「那又如何?」郁齡冷笑。
聶譙笪默然,是啊,那又如何?通靈一族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滅族,不復曾經的輝煌,現在他們這些後人,不過是躲過老天爺的眼睛,苟且偷生罷了,偷來的總要被拿走的。所以,她和人類或者和妖在一起,又有什麼?
通靈一族的血脈早就被拆得亂七八糟了。
聶譙笪緩緩地道:「我今天來,原本是想看看你,你的生命力流逝得比小時候更快了。」
郁齡微皺眉。
「你本來應該在出世時就夭折,是你外公郁天競不忍,竊取妖蠱封進你體內,強行為你續命。可縱使如此,你的生命力流逝的速度,仍是比普通人要快上幾倍,普通人可以活百年,你能活個三十年已經是幸運,甚至可能活不過三十。」
說著,他突然抓住她的左手,強行將她的手掌心打開,按住她的手心,微微閉著眼睛感受一會兒,方睜開眼睛,對上她平靜無波的神色,說道:「那隻大妖對你倒是情深意重,不僅在你身上烙下大妖的庇護予你守護,還願意和你分享他的壽元,可惜……」
可惜她的命格早就在出生時就註定了,縱使有妖蠱續命,也敵不過命數,大妖的壽元分享,若是普通人,可擁有大妖一樣的壽命,但對於她而言,這烙印依然沒有太大的作用。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浮現幾分憐惜,語氣也變得柔軟,「郁齡,好好享受最後的生命吧。」
郁齡趁他的手鬆時,收回手,暗暗地掐住手心,皺起眉頭。
她不知道奚辭和她分享壽元是怎麼回事,而且他是怎麼弄的,可是她相信聶譙笪的話,可能奚辭曾經確實做過什麼儀式,想要和她分享屬於大妖的壽元,可惜她命中注定要早死,如她媽媽一樣,所以只能辜負他的期盼。
她的心裡有些難過。
深吸了口氣,她冷靜地剋制了這些不必要的情緒,冷靜地道:「你今天除了來看我,應該還有別的事吧?說吧。」
聶譙笪的神色多了幾分讚許,想要像小時候那樣摸摸她,卻被她避開了。
他也不惱,收回手,沉聲說:「西北那座殭屍古墓的事情你知道么?」
「知道。」
「還有三個月,殭屍王將從封印中蘇醒,東方靈異界劫難將至。」
郁齡沉著臉,神色未動分毫。
聶譙笪知道她的性格,從小就是這樣,也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可嘆,讓他曾一度憐惜至極,是一種對族人的憐惜,可惜敵不過天意……
「三個月後,東方靈異界將會行動,進入古墓獵殺殭屍王,到時候,你也去吧。」
「我?」郁齡冷靜地提醒他,「我只是個普通人。」
「不,你是通靈一族的後裔,你必須去。」聶譙笪朝她走近,將雙手按在她肩膀上,盯著她的眼睛,不容質疑地說:「郁齡,你必須去,如果你想要找出控制你外公的寶匣的話。」
瞳孔微微緊縮,郁齡一把拂開他的手,恨聲道:「果然是你們!我外公和你們有什麼仇?」
聶譙笪對上她因為仇恨而顯得明亮的眼睛,平靜地道:「我們都是通靈一族從老天爺的命數中逃脫的後裔,沒有仇,只不過想要活下來罷了,像個普通人一樣,活到壽終正寢,而不是在意氣風發的青年時,不甘遂死。所以,郁齡,你記住了,你必須去,只有你才能找到郁天競的寶匣。」
說著,他後退幾步,不知從何處吹來的狂風掀起他的衣擺,讓他看起來彷彿就要消失在風中一樣,他說:「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惑,只要你去了,到時候自會揭曉。」
發現他要離開,郁齡心中一緊,見他轉身進入了一旁的假山,等郁齡追過去時,那假山除了一堵空蕩蕩的牆外,沒有一個人影。
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不,不是憑空消失,而是通靈一族的手段,神鬼莫測。
郁齡站在那裡,獃獃地看著那堵牆,眼睛發酸,忍不住捂住臉蹲下身。
「郁齡!」
聽到這聲音,她放開手,轉頭看去,卻見不遠處的台階上站著的男人。
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趕來,神色匆匆。
他從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