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兩根峨眉刺被擋下后,峨眉刺上的紅光漸弱,最後掉在地上,變成兩根沒有什麼殺傷力的東西。


  「奚展王!」婁悅驚疑地看著主動幫那鬼王擋下峨眉刺的奚辭,對他的行為非常費解。


  這鬼王明顯就是守護鬼藤的鬼王,甚至鬼藤會在這山裡興風作浪,可能就是他指使的。既然已經殺了那鬼藤,要對付的自然是這鬼王了,可怎麼奚辭卻擋下了,難不成他想自己對付鬼王?


  奚辭沒有理她,擋下那兩根峨眉刺后,往後一仰,身體順著那刺來的長.槍的槍身滑了出去,避開了這一擊,手中的青銅劍如一條靈蛇般,不管那長.槍指向何處,皆被它一一化解其攻勢,此時他已經化攻為守,擋住對方所有的攻擊。


  這一妖一鬼所使用的都是冷兵器,但效果比之熱武器更驚人,那攪動的氣流,破開的氣勢,讓旁觀的婁悅和郁齡受其影響,不得不一再後退,避開那破空而來的陰冷殺氣。


  郁齡和婁悅都看得目瞪口呆。


  婁悅是被這一妖一鬼的對戰驚住,這一槍一劍,招招精妙,殺機逼人,教人不敢直視。


  雖然進入現代科技化的社會後,人類發明了很多熱武器,結束了冷兵器時代,越來越多的冷兵器被束之高閣,漸漸地已經無人再使用這些冷兵器。


  然則,對於天師而言,人類發明的熱武器對他們來說往往作用不如冷兵器的作用大。


  例如天師們所使用的很多法器皆是冷兵器的多,不說桃木劍這種通用的武器,大多數古老的青銅劍、長.槍、短劍、弓箭等等,都適合為天師們製成法器使用,對妖魔鬼怪的殺傷力是熱武器難以比擬的,至少對付鬼類時,人類的熱武器對它們是沒有作用的。


  為此天師們大多數都是針對這些武器練過的,天師可以以桃木劍為武器,耍得有模有樣,但大多數天師絕對用不好槍,槍法也一般般。


  面前對戰的兩個非人類,一個是人間鬼王,一個是大妖,皆是各個族群中出類拔萃,不管是槍法和劍術,都是一流的,十分有看頭,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甚至偶爾速度太快時,根本看不清楚。


  如果不是現場的氣氛陰森森的,周圍還有一些徘徊不去的鬼魂,郁齡都覺得他們就像在演武俠劇之類的。


  看著這場妖鬼相鬥,突然覺得劇組裡的那些武術指導老師設計出來的武功什麼的簡直弱爆了,虧她先前還為自己能順利地完成那些花架子一樣的武功表演沾沾自喜,現在才發現,為了表演特地設計出來的那些所謂的武功招術簡直不能看。


  郁齡原本有些緊張,這兩個一個是外公,一個是老公,不管是哪個,她都不希望他們出事。


  不過看出奚辭以守為攻后,彼此誰也沒有傷到誰,終於放心下來。


  「喂,郁齡,那個鬼王……你們認識?」婁悅退到郁齡身邊問道。


  郁齡依然盯著他們,輕輕地嗯了下。


  婁悅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先前奚辭為什麼會幫那鬼王擋下自己的峨眉刺了。


  雖然不太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可是奚展王要插手對付這隻鬼王,婁悅自然不好再出手。


  她看了看,發現先前被郁天競所傷的另一個鬼王蘇鸞的氣息變得微弱,忙拿了一張治療符拍到她胸口的那個黑洞洞的傷口上。


  那符拍到蘇鸞身上時,瞬間便沒入她的身體里,接著她胸口那個流著黑色血液的傷口慢慢地癒合了,很快便恢復如初,除了周圍還有一些漆黑的血漬外,看不到一點疤痕。


  非常神奇。


  「這是什麼符?」郁齡好奇地問。


  「是專門治療鬼的療傷符。」婁悅見她疑惑,便細細地給她解釋,「我們天師平時也要養些鬼奴驅使,方便行事,有時候遇到厲害的妖魔鬼怪時,鬼奴也會受傷,當然也要製作一些專門治療鬼奴的符……」


  郁齡明白了,覺得天師的符真是神奇,可以傷鬼,也可以治療傷,作用非常多。


  轉頭看到蘇鸞坐起來,雖然心裡仍是對這些鬼類有種本能的害怕,不過好歹經歷了先前的事情,有點革命友誼了,覺得應該關心一下,就努力地綳著臉皮問道:「你沒事吧?」


  蘇鸞轉頭看她,陰冷地道:【沒事,已經好多了。】


  郁齡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縮在衣袖中的手指變得僵硬,面上卻是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轉開視線。


  婁悅看了看郁齡,想到先前蘇鸞幫著攔著那隻鬼王,算是幫了自己大忙,便又拿出幾張符拍到她身上,接著又掏出一組玉器,對她道:「這是聚陰陣,算是這次的謝禮。」


  那幾張符拍到蘇鸞身上時,蘇鸞原本有些微弱的鬼氣頓時強大了幾分,她接過婁悅送的聚陰陣,說了一聲謝謝。


  蘇鸞這個鬼王長得非常漂亮,雖然實力比不上郁天競的強大,可好歹也是個人間鬼王級別的,婁悅心裡又開始羨慕米天師,真不知道那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好基友隨便出手,就送一個鬼王給他。


  她突然也想去交一個這種慷慨大方的好基友了。


  見蘇鸞沒事了,郁齡轉頭看向那邊還沒有分出勝負的一妖一鬼。


  以她的眼力,自然沒辦法看出兩人的實力誰高誰低,但是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問婁悅有什麼辦法可以結束戰鬥。


  婁悅搖頭,一副「大小姐你別開玩笑」的樣子,「一個鬼王,一個大妖,我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吃的米都沒他們的鹽多,又不是家裡的老姑婆,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這些老怪物?咱們現在還是乖乖地當吃瓜群眾吧。」


  郁齡沉默了下,再次問道:「他們有多老?」


  她外公是在二十年前死的,死時已經是個中年人,年紀確實比她們大。至於奚辭……明明就是一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樣子嘛。


  婁悅:「……」


  婁悅輕咳一聲,覺得這姑娘的關注重點是不是錯了?還是她在意奚展王的年齡比她大?雖然她也不認為人妖戀有什麼好結果,但戀愛中的人都是難以理解的,最好別多嘴,當下便道:「能修鍊到鬼王級別,用的時間一定不少,這鬼王的年紀應該比較大了。至於奚展王……他還是挺年輕的,你不用嫌棄他……」


  好歹這次奚展王算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婁悅怎麼著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堅定地幫奚展王應付他老婆,省得他老婆接受不了他年紀太大而和他離婚。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我沒嫌棄他的年齡。」郁齡開口道,「只是想知道他有多老了。」


  婁悅呃了一下,這有什麼區別么?


  她望著依然漆黑的天空,看著那邊依然沒有分出勝負的兩人,轉移了話題:「我聽說奚展王的實力非常強,他是大妖中比較厲害的,不過他好像不太願意傷到那鬼王,所以有些束手束腳,才沒辦法對付他,我們等著吧,總會分出勝負來的。」


  郁齡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又過了會兒,不知道奚辭做了什麼,突然就見郁天競的鬼身竟然有些不穩定,手上的攻勢不再凌厲,手中的長.槍漸漸地舞得毫無章法。


  奚辭沒有趁機再緊逼,而是後退一段距離,就站在那兒看著郁天競彷彿力竭一般,將長.槍.插.進地上,身體一個踉蹌,單膝跪在地上,臉上的神色看起來非常痛苦,一雙眼睛里血霧翻滾,一會兒是污濁的血色,一會兒又變成一種純粹的紅色。


  郁齡猛地站了起來,「他怎麼了?」


  婁悅心裡有些納悶,不知道郁齡怎麼這麼關心這個鬼王,說道:「應該是受到某種術的控制吧……我也不太清楚。」


  她盯著郁天競的眼睛,隱約好像記得在哪裡見過一些類似的記錄,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正在這時,天空響起一道悶雷聲,宛若平地驚雷,讓人毫無準備之下被嚇了一跳。


  婁悅叫了一聲「不好」,就見奚辭再次出手,手揮過去,一條翠綠色的繩索朝郁天競疾去,將他束縛住,繩索的另一頭抓在他手中。


  狂風四起,郁天競的身後裂出一個黑色的縫隙,狂風從那兒咆哮著刮過來。


  郁齡和婁悅差點被這狂風掀翻,被蘇鸞一手一個抓住。


  「奚辭,外公!」郁齡朝他們叫道。


  狂風吹亂了奚辭的長發,他的臉色緊繃,漂亮的下顎抽緊,眼尾處的紫色妖紋透著一種冰冷的色澤。


  「郁天競!」奚辭喝了一聲。


  郁天競抬起頭,那支插在地上的長.槍顫抖著,發出一陣金鳴之聲,如若有靈,悲鳴不止。


  他的一雙眼睛依然猩紅得嚇人,卻突然笑了,縱使笑容帶著鬼類特有的陰森僵冷,非常嚇人,卻笑得很知足。


  他看向郁齡的方向,開口道:【郁齡……告訴你阿婆,我……對不起她,生前的約定,叫她忘了吧……】


  郁齡心中大駭,面上綳得死緊,說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阿婆其實一直不知道你的事情。」


  郁天競似是有些惆悵,嘆道:【不知道也好……可惜……】


  這聲可惜如同風中的嘆息,久久徘徊不去,狂風呼嘯,天崩地裂,那黑色的裂縫中出現一隻巨大的鬼爪,抓住被繩索束縛住的郁天競,硬生生地扯斷了那妖之繩索,將他拖進了那裂縫之中。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奚辭反應過來想要再出手時,那裂縫已經合上,狂風隨著閉合的裂縫漸漸消失,整個天地間再次恢復一片清明。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漸漸恢復一片清明,這些天一直籠罩在小鎮上空的沉重鉛雲散去,點點星子在黑夜中閃爍,安靜的小鎮呈現一片寧靜安祥。


  鍾導此時並沒有休息,他坐在窗口前看劇本,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窗外的夜空,突然發現陰霾了幾日的小鎮的夜空竟然放晴了,天上的星星像是爭先恐後一樣地漸漸出現,布滿整個夜空。


  鍾導心中微驚,忙起身拉開窗,探頭看向夜空,然後又往山上的方向看去。


  這兩天雖然沒有下雨,但天空一直是陰沉的,彷彿連空氣都透著一種沉悶的腐朽的味道,就算進了山,也不覺得有多清新。


  他雖然不了解那些靈異之事,卻也知道天地之氣有時候也會受到那些東西的影響,此時天朗氣清,難不成是山裡的東西已經解決了?


  這一次的事情,是鍾導這十年導演生涯中最為嚴重的一次。以往他雖然也因為背負祖先的詛咒而受到一些影響,不過因為每次都聘請保鏢跟隨,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劇組中也不曾經現過狀況。


  不像這次,一連串的意外發生,甚至孫冬雲被鬼附身失蹤,找回來后氣息微弱,傍晚時已經送到市裡的醫院了,醫生說她嚴重脫水,身體各項指標低於正常指數,需要住院幾天觀察,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也算是遭了一次罪。


  這是他的劇組中第一次出現演員出事,讓他多少有些憋悶,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情況又嚴重了。


  想了想,鍾導又不放心,便叫了一名保鏢過來,讓他帶幾人開車上山去那兒守著。


  **

  郁齡坐在一塊特殊部門的士兵清理出來的石頭上,默默幫奚辭包紮手上的傷。


  「真的沒事么?」她再次問道。


  奚辭面帶微笑,柔聲道:「真的沒事,只是看著嚴重罷了,明天就能好的。」


  「明天?」郁齡有些吃驚。


  先前奚辭徒手抓住那長.槍的槍頭,那長.槍是一柄不祥的陰器,殺傷力巨大,就算是妖類,在那柄槍下,也很難不受傷。奚辭的手和上次在烏莫村一樣,當場皮開肉綻,傷口處都焦黑了,可是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


  奚辭確實覺得不怎麼痛,不過原本看她有些心不在蔫的樣子,便擺出一副忍耐的模樣,果然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郁齡幫他簡單地包紮好手上的傷后,看著那峽谷入口,入口處懸挂著一盞氣死風燈,幽亮的光線照亮了周圍的環境,看著就是個普通不過的山中小狹谷,沒有什麼特殊的。


  這時,婁悅帶著幾名士兵出來,有兩個士兵抬著一個簡易擔架,擔架上披著一件白布,白布上血漬斑斑,覆蓋著一具屍體,正是先前被鬼藤殺死汲血的那名天師的屍體。


  這次的任務有兩個天師一死一傷,讓婁悅的心情並不太好。


  因為鬼藤的死亡和郁天競的撤離,那鬼陣沒了守陣的鬼將,讓她很快將之破解了,順便也將峽谷里的那聚陰陣一同毀去,使這裡恢復正常。毀去這些后,她就帶人進去給死去的天師收屍。


  可惜這天師是被鬼藤殺死,靈魂也被鬼藤吞食,連做鬼都不能,這樣的下場,雖然很常見,但是作為一個天師,婁悅依然感到難過。


  天師這職業往往伴隨著死亡,死後少有善終,往往下場都不好。


  可縱使如此,他們依然只能走這條路,這是他們的責任。


  婁悅收拾好周圍的東西,眾人摸黑下山。


  走過崎嶇的山路時,奚辭依然是背著郁齡而行。


  郁齡趴在奚辭溫暖寬厚的背上,沉默了會兒,小聲地在他耳邊說:「奚辭,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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