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雖然奚辭第一時間掩住郁齡的眼睛,不過進門時驚鴻一瞥,她其實已經看清楚於安的模樣,還真像葛濱說的那樣,將他扒光了,連一條遮羞的內褲都沒給他留。
這些還好說,不過她覺得,於安這麼一個大老爺們,身上似乎太白膩了,白花花的一坨肥肉挺不正常的,連一點汗毛都沒有……
不會是被剃了吧?
此時於安的形象是這樣的:全身上下被脫得精光,被撕成條並泡過鹽水的床單十分有技巧地捆成一條白花花的五花肉,嘴裡還塞著一團破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嘴巴被堵住呼吸不順,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頗為可憐。
於安見奚辭他們進來,還以為救星來了,等聽到他們的對話,頓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本中邪的人今天突然攻擊他,並將他折騰成這樣,他還奇怪葛濱怎麼會突然恢復正常了,可惜先前他被葛濱敲暈后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捆住了,連嘴巴也堵住,根本沒辦法詢問清楚,葛濱擺明著不想聽他說,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讓他以為他依然中邪中,甚至連他都認不清了。
可現在再看葛濱將這兩人帶過來,自然明白葛濱其實已經恢復正常,而且能恢復正常,估計是和這兩人有關。
將這事想明白后,於安又驚又怒地看著他們,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嗚地叫著。
葛濱見奚辭變臉,頓時兩股戰戰,明明這人看起來溫和乾淨得像個在校大學生,根本沒有什麼威嚴可言。
可是不知怎麼的,當他冷下臉來,卻又讓人打從心裡湧起一種森寒,忙解釋道:「你們不是說他身上有那什麼符之類的東西嗎?我、我怕他逃了,所以將他的衣服都脫了,也不怕他藏什麼。」
說著,他指著旁邊的桌子上擺的東西,說道:「這些就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郁齡拉下奚辭的手,往葛濱指的地方看去,看到那一字排開的東西,一個手機,一個錢夾,一塊手錶,一串佛珠,一張折成三角形的黃符,一根紅線。
看完后,又想扭頭去看地上被五花大綁的於安,誰知奚辭適時地遮住了她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氣餒地道:「我就看看。」
她看男人的*可多了,不過都是看圖片的,還沒有在天光化日之下看真人版的呢——奚辭的不算。
葛濱雖然雙商不在線,但這麼明顯的事情,哪裡還不明白,此時更是明白這兩人怕是情侶之類的了,人家男人不願意自己女人看別的男人的裸.體也是天經地義的。
趕緊拖了條被單蓋在於安身上,遮住了他身上辣瞎人的重點部位。
奚辭厭惡地撇開眼,從沒有一刻覺得人類雄性脫了衣服的樣子是如此醜陋傷眼,哪裡肯給郁齡看到,雖然遮住了重點,可看起來仍是難看得緊,到底放開了手。
眼睛得到自由時,郁齡開始打量於安。
於安是個外表看起來四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並且發富,面相敦厚老實,給人一種好人的印象。當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長得再敦厚老實,做起害人的事情來卻是毫不手軟。
看了一眼后,郁齡突然發現他的頭髮貼著耳朵的地方有些古怪,問葛濱:「你對他做了什麼?」
葛濱還要仰仗兩人救命,自然不隱瞞,說道:「我怕他身上還藏了什麼東西,所以在等你們過來時,有點兒沒事幹,就將他上的毛都剃了,正要剃掉頭髮,你們就來了……」
郁齡:「……」所以連他小弟弟上的毛也剃了?怪不得這人看起來白膩膩的一坨肉。
奚辭也默了下。
郁齡發現,這葛濱其實挺有想法的,連這種事情都能想到,能怕鬼怕到這地步,也算是人才了。她同樣怕鬼,但要是讓她待在鬼屋裡折騰人,只會打暈了后直接潑狗血,才不會將人家身上的毛都剃了,就因為害怕對方身上還藏什麼東西。
話說藏東西能藏到某些毛裡面嗎?邏輯呢?
好吧,不能要求一個中邪了月余的人講究邏輯,指不定現在依然還有什麼後遺症呢。
看葛濱一臉正直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怕呢,還是純粹要報復,郁齡也沒管那麼多,讓葛濱將堵著於安嘴的破布拿開,開始問話。
嘴巴一得到自由,於安率先就叫了起來,「葛濱,你是什麼意思?我自認對你不錯,自從你出事開始,也是我忙著幫你周旋奔波,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早知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管你。」
葛濱出事後,他這做經紀人的自然是幫著忙上忙下,可惜架不住葛濱中邪后理智全無自己作死,得罪了一干小心眼的八卦記者,被筆誅口伐,往死里黑他,現在名聲已經臭不可聞。
葛濱冷笑道:「於哥,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信了你,才將自己弄成這樣。於哥,我只問你一句,你為什麼要害我?」
於安眼睛微閃,一臉驚訝地問:「你說什麼?我幾時害你了?你被人拍了丑照的事我也是不知情的,要是早知道,那天根本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撲約。你變成這樣,我也很難過……」
話還沒說完,就被抽了一個嘴巴子,半邊臉瞬間腫了。
葛濱甩了下發麻的手,怒氣也隨著這一巴掌而消了許多,他盯著於安,一句一字地問,「於哥,我身上的東西是怎麼回事?我中邪的事情怎麼說?」
於安一聽,果然臉色有些變了,目光微微游移,看到不遠處擺放著的自己的東西,臉色又是一變,此時如何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敗露了?
「於哥,我也不想懷疑你,可是自從我和景安簽約后,和我接觸得最多的是你,你弄來那些低級的鬼怪讓它們時時地刺激我,又讓我搬來這間鬼屋,讓我越來越活得不像個人,最後幾次做出自取滅亡的蠢事……於哥,我哪裡對不起你了?」葛濱越說越憤怒,攥緊了拳頭。
於安不吭聲,一副「我不知道你說什麼」的表情。
葛濱又說了一些,都是於安平時怎麼照顧他,絮絮叨叨的,前言不搭后語,有點兒神經質的感覺,然後話題一轉,又道:「於哥,這次的事情,你從兩個月前就策劃了吧?怨不得那時候你每次和我接觸時,神色都有點不對,於哥你說吧,我和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麼害我?甚至連翻身的餘地都不給我,要讓我發瘋致死?」
他越說越悲憤,悲憤中又有點后怕,如果沒有郁齡他們橫插一桿,想必再過一段日子,他就會被身上的鬼魘和這一屋子的鬼及鬼怪給弄死了,就算警察來查,想必也查不出什麼,這也死得特冤了。
「於哥,你說啊?」葛濱氣得又扇了他一巴掌。
於安咬牙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葛濱再問了幾次,不管他問什麼於安都是那句「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死不肯鬆口,到最後,葛濱又氣又怒,卻沒轍了。他只是個演員,中邪后還有點神經質的后遺憾,可不是警察深諳問話,問來問去問不出什麼后,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他只好求救地看向郁齡他們。
郁齡雙腿交疊著坐在那兒看著他們沒說話,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倒是奚辭看了眼桌上擺的那堆東西,說道:「那張驅鬼符,是哪個天師畫給你的?這屋子裡的聚陰陣,應該也是給你符的人畫的吧?」
此話一出,比葛濱那一堆廢話有用多了,果然見於安的臉色變了。
不過於安依然咬緊關牙,不肯開口,他知道這事如果自己開口肯認,肯定討不了好,原本以為天師的手段玄之又玄,想要發現不容易,哪知道這個世界上的能人異士不少,還沒成功,就讓人發現不對勁了。
「那串佛珠,看著有些年代了,你不說我就毀了它。」奚辭再次說道。
這下子,於安終於急了,開口道:「別,我說就是了。」
葛濱納悶了,瞅了一眼那串沒什麼光澤的佛珠,明明就是一串很普通的佛珠嘛,夜市攤上幾十塊就能買的那種,就是比較陳舊,像是被人戴了很久,都有些歷史了,除此之外,實在是看不出於安為什麼這麼寶貝它。
對了,以前和於安接觸時,也常看到他戴著這串佛珠,一副很珍視的樣子。
於安生怕奚辭真的毀了那串佛珠,當下也不再隱瞞,開口道:「其實這事情,我也只是收錢幫人辦事的,對方的目標是安茹。安茹就是景安的經紀人,對方的意思,想要安茹離開景安,在娛樂圈混不下去……」
兩個月前,突然有個人和於安接觸,言明出高價讓於安做一些針對安茹的事情,最好能將她趕出娛樂圈,讓她在娛樂圈混不下去。
於安初時是不理會的,安茹在景安的地位他也是知道的,作為一個出色的金牌經紀人,捧出過影帝影后,想要動她可不容易。可是對方開的價很高,於安心動之下終於答應了,可沒想到對方的手段神鬼莫測,竟然沒有明著挖坑算計安茹,而是將葛濱推出去,用葛濱來間接對付安茹。
按照計劃,葛濱中邪后,沒有理智邏輯,他在一旁稍加挑唆暗示,葛濱自然會很上道地去針對安茹,就像一個瘋狗一樣,會緊咬著安茹和景安不放,然後等時機成熟后,再放出一些證據,到時候還愁不能往安茹身上沷髒水么?
於安沒想到對方的手段這般歹毒,可是後悔已經無濟於事。特別是每次看到葛濱中邪后猙獰的樣子,心裡也跟著害怕起來,害怕對方也這麼對他,自然不敢說不幹了,只好咬著頭皮繼續干。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們起初讓我天天去葛濱住的地方,拿了他的頭髮和指甲、血液這些東西,後來葛濱就出事了。我只是聽他們的話行事,我連葛濱是怎麼中邪的都不知道。」於安一臉頹喪地說。
「和你聯繫的人是誰?」郁齡問。
「我不認識,根本沒見過他,對方沒有表明身份的意思。我手機里有他的聯絡號碼,不過這號碼也查不出什麼。他們給我支付的定金是國外的銀行轉賬的,同樣也查不清楚。」
發現事態嚴重后,他也是努力地想查清楚,可誰知什麼也查不出來。
又問了幾句,發現於安原來知道的東西也不多,甚至因為見識過葛濱中邪后的樣子被嚇破了膽了,更不敢去探查是誰讓他這麼做的,而對方藏得也深,根本沒留什麼痕迹。特別是那種神鬼之事,一個普通人也搞不明白。
將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后,於安便繼續頹喪地躺在那兒了。
奚辭突然問道:「你那串佛珠是怎麼來的?」
「是我過世的媽媽留給我的,聽說是外婆給她的,能保平安。」於安沒隱瞞什麼,「我爸死得早,我媽一個人將我拉扯大,她也死得早,死後留了這串佛珠給我。」所以他才會這麼珍惜。
葛濱雖然很是很憤怒於安為了錢設計他的行為,想要揍死他。但在世界觀重組過後,對這種妖魔鬼怪的事情也有幾分了解了,知道奚辭不會無的放矢,忙問道:「奚先生,這串佛珠有什麼不對么?」
奚辭嗯了一聲,見郁齡也看過來,解釋道:「它沾過人血,已經失了佛性,甚至因為一些因素,變成了一種帶有凶煞氣息的東西,人要是長久佩戴,會招來不幹凈的東西,影響氣運不說,甚至可能會間接因它喪命。」說著,他突然笑道:「想必那人找上你,也是因為這佛珠的原因了。」
葛濱和於安都悚然一驚。
於安后怕了一陣,然後又忙巴巴地問,「奚先生,我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了,這……」
他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懂,葛濱依然氣憤於安為了錢將自己害得這麼慘,可這事情說來玄幻,交給警察可能警察還不受理呢,頓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反正,他是不想放過於安的。
奚辭沒理他們,而是將那枚黃符拿起來,端詳了會兒,手指一碾,那黃符就碾成了碎沫。
於安和葛濱看得眼睛都瞪凸了,這人其實是小說中的武林高手吧?徒手將紙碾成碎沫什麼的……
「天師畫符,一般會將自己的法力注入上去,現在我用一個反噬的術毀了這張符,畫符的人應該也會受到點創傷。」奚辭微笑著說,接著又拿了那串佛珠,看向於安。
於安忙不迭地道:「您要是喜歡,就拿去吧。」就算是媽媽的遺物什麼的,但是要命的東西,他哪裡還敢留?
「我可不喜歡這種東西,這般害人的凶煞之物,還是交給天師處理吧,也省得以後釀成大禍。」奚辭說道,用一張乾淨的餐巾紙將它包起來。
三人正在說話間,郁齡接了個電話,然後抬頭對奚辭道:「和於安接觸的人已經查出來了。」
於安和葛濱一臉蠢相地看著她,吃驚不已。
奚辭倒是沒有奇怪,事實上,從昨天知道於安有嫌疑開始,郁齡就讓人去查於安平時接觸的人了,這會兒才有消息,也是因為對方藏得太深之故。
看完了阮助理髮來的資料后,郁齡皺起眉頭,說道:「是龔曼瑩。」
聽到這名字,葛濱一臉茫然,於安卻震驚地道:「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葛濱皺眉問道。
看他一臉茫然,於安嘆了口氣說道:「龔曼瑩是康氏娛樂的經理,我聽說她和安茹以前是好友,不過在二十年前不知怎麼地兩人鬧崩了,不過交情還在的。後來龔曼瑩進康氏后,還曾幾次將安茹叫過去幫忙,但安茹回絕了,一直待在景安。雖然現在兩人在不同的公司,可是聽說她們的交情還是不錯的,龔曼瑩沒理由要害安茹。」
作為景安的經紀人,於安對這些小道消息比藝人們更清楚一些。
「她確實不是要害安姨,而是想給安姨添點麻煩罷了。」郁齡眉頭皺了皺,「襲曼瑩喜歡我姨父。」
三個男人頓時木然。
為了搶男人,女人之間的戰爭真可怕!
郁齡將資料看完后,支著臉道:「龔曼瑩一直看安姨不順眼,以前也不是沒給安姨找過麻煩,但這次有些過火了。」一個不小心,甚至會牽扯出人命來,不像龔曼瑩會做的事情。
或許龔曼瑩自己也是不知道讓天師出手后,會有這樣的後果呢?畢竟一個沒有接觸過這種不科學事情的普通人,是沒辦法想像其中的兇險的,倒是那天師很可疑。
想了會兒,郁齡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