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參加
過了初五，林燕便是要歸隊了，林娟還得幾天才回體校，兩下里時間衝突，林燕頓時犯了難，正想著要不再麻煩宋教練一段時間？總不能把林娟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不問吧？ 卻不想曲苗苗推門進了來，「我聽小劉教練說你在這裡住著的時候還不相信，沒想到你還真滋練這裡了，燕子，怎麼了，愁眉苦臉的？」 「這是韓教練的……」林燕沒說完，曲苗苗意識到自己貌似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道：「我也不知道，對了你們不是明天就開始訓練嗎，怎麼你還不回去？」 「姐，你回去吧，沒事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的。」林娟向曲苗苗問好，然後很是小大人地說了起來。 「你妹妹還沒開學是吧？這樣，我這兩天幫你看著總行吧？反正只要她不亂跑，就不會有事的。」曲苗苗笑了起來，「不過我能住你這裡嗎？宿舍里的人還都沒回來，我自己一個人住挺瘮得慌的。」過年的時候家裡又是拜祖宗又是拜神的，曲苗苗現在都覺得香火繚繞后的牌位格外的陰森恐怖。 「那多謝你了，對了苗苗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北京女排應該是三月份才開始訓練吧？今年冬訓趕巧了，三月份後天氣也是暖和了幾分，所以乾脆年假放得長了些，不過…… 「唉，家裡人多，亂得慌，早早就過來了，本打算去找華子玩的，她家裡更是鬧得厲害，你還不知道我，平日里跟你們鬧可以，只是人多了就慫了。」曲苗苗很是實誠的透了底，林燕不由笑了起來。 她看著林燕收拾東西，坐在一旁說道：「對了燕子，上次在漳州的時候我也沒空跟你說，那個娟娟和招男的事情你也別放在心上，她們倆吧沒能處到一塊去，偏生我和王婧現在形影不離的，招男不免有幾分不樂意，可是到底不是一個隊伍里的，唉，這事也不能說誰的錯，可是她倆未免太看不開了。」 林燕想過這件事的，難得曲苗苗看得開，「那王婧什麼態度？」 「能什麼態度？你說陳招男也奇怪，你也是知道的，在漳州的時候我們兩個隊下訓練的時間不一樣，每天訓練都那麼累了，總不能等著一起吃飯吧？誰不想多休息一會兒？就因為這個覺得小婧和她不要好了，這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沒大沒小的，這又不是在體院的時候了，你說是吧？」 王婧去找過陳招男兩次，結果倒好，熱臉貼她的冷屁股，王婧又不是軟綿綿的麵糰，既然這樣也就不再去找了，反倒是陳招男又有了怨言，這都什麼事呀，曲苗苗看著就頭疼。 看她，和林燕處了還不到一年呢，可是關係上卻是比那倆處了兩年多的鐵的多呢。 「這事，想開了就好了，也沒問你，來了北京隊后，感覺怎麼樣？」 曲苗苗看到床上空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然後躺了下來，「以前在青訓隊的時候覺得很苦，可是到了北京隊才發現，這裡比在青訓隊更苦，好傢夥，你能想象我發球練得胳膊都腫了嗎？」 她猛地坐了起來，「不過我現在比之前穩重多了，教練都這麼誇我的。」曲苗苗很是不要臉的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就等著今年的聯賽上好好表現，回頭也能儘快定級，對了燕子，你定級的幾級運動員呀？怎麼著也得二級吧？」畢竟是國家隊的，還拿了亞錦賽的冠軍。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等我回去知道了肯定跟你說。」她要收拾的其實就是幾件以上，多是訓練服，林燕收拾了一通后準備走，「那苗苗，這幾天你多擔待些，我昨天買了菜和肉什麼的，你看著幫忙做下飯，小娟也會，你幫她看著火就是了。」林燕掏出了二十塊錢，「要是不夠了，你再去買點吃的，到時候我再謝你。」 曲苗苗覺得林燕真的和當初不一樣了，想當初體院一個月才四十五塊錢的伙食補貼，刨去吃飯，一個月剩下來的都不到二十塊，瞧現在林燕一出手就是二十塊錢，果真是有錢了。 「行，花不了我就給你妹，讓她一塊帶著，花完了的話……才不會花完呢，我又不是敗家的娘們。」她打趣起來，接過了林燕遞過來的錢。 林娟跟姐姐道別，她不知道她姐下次有假期是什麼時候，有點捨不得林燕，曲苗苗看不下去了，「傻妹子，你姐沒辦法來看你，難道你還不能去看她不成？等姐我有空了，帶你去國家隊，也去見識見識。」怎麼說著，後面的這一句才像是重點似的，曲苗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林燕摸了摸小妹的腦袋，然後就走了，她不喜歡告別，也不擅長告別。 身後隱隱傳來林娟的啜泣聲，她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讓自己低著頭快些回去。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回到訓練中心，林燕露出了笑臉，新年新氣象，她總得給自己加油鼓勁兒才是。 宿舍里的人差不多回來了看床上東西就知道，只是人卻是不在，林燕放下東西后就去隔壁宿舍找曹慧報道，卻不想宿舍里的都在隔壁聽著廣播呢。 廣播里正在放著一串英語，看到林燕過來，趙迪連忙道：「林燕，翻譯下這是什麼意思。」 女主播的聲音帶著字正腔圓的親切，林燕聽完之後這才道：「美國總統的宣言。」 「啥意思？」趙迪問了句，收音機里又是女主播的聲音，「作為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我代表全體美國人民，代表美國奧組委和參議院眾議院宣布，只要蘇聯不撤出阿富汗，我們拒絕參加奧運會。」 林燕笑了笑，「就是這個意思。」 「這麼說，美國是不會參加奧運會了？」趙迪坐在了床上，有些疲倦似的。 「這也不好說，可是你看他話說的也是有餘地的，要是蘇聯撤兵了呢？美國還是該參加的參加，不耽誤的。」要真是不參加的話，那總統先生會直接說我們拒絕參加莫斯科奧運會。 而絕不是在假設前提蘇聯不撤出阿富汗的情況下。 「那你說，咱們還能參加奧運會嗎？」趙迪擔心的是這個，曹慧也好，她也罷，年紀大了，傷病一身，如今不能戰一場的話，不知道還能不能挨到明年的世界盃。 「這個……」林燕被一干人等盯著，頭皮發麻，「得看上面的意思，我說了不算。」 她這說的是實話，可是一說出來，卻也是讓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改明兒燕子你可得努力，爭取當這個說了算的人。」 林燕覺得這個還真是希望渺茫，不過她也沒再說什麼，大家說笑了一會兒決定去體育館熱熱身，主要是在家鬆散了筋骨，如今這手都有些不熱乎了，明天開始訓練，袁指導不會給她們適應時間的，那還不如今天晚上先找找感覺呢。 訓練的強度不算大，主要是打一下對抗找找感覺，冬訓時候的效果現在顯現了出來。 細節上原本還有些粗枝大葉的現在都沒了，處理球的手段，小球的串聯都是細膩了很多，隊友之間的配合也更是默契了幾分，林燕一上手就覺得球感不錯。 她到底沒有打主攻位，現在專職的是副攻手，隊里的副攻手更是缺了一些，袁成民提議讓林燕打副攻手的時候，林燕很是利落就答應了，就像是她之前說的「哪裡有需要就往哪裡上」，主攻也好，副攻也罷，對她而言沒有太大的區別的。 何況，之前打主攻的人如今打起了副攻，更是身兼兩種技能，這更是林燕的優勢。 …… 蘇聯到底沒有撤兵，五月份下旬的時候，美國政府宣布拒絕參加此屆奧運會，這一決定，很快就是得到了世界範圍內各國的響應，六月初，中國奧組委也是宣布拒絕參加莫斯科奧運會。 消息傳來的時候，整個訓練中心都是蔫了，從恢復奧運會參賽資格，到參加這一屆奧運會，付出了多少努力不是一個宣布能夠抹殺的。 不少人都是哭了起來，「不打仗能死呀？」 打仗會死人，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林燕想要安撫隊友都不知道怎麼說，隊里的氣氛有些沉甸甸的，林燕去找袁成民的時候都有些心虛。 「請假？」 「嗯，我妹妹要參加比賽，我想去給她加油。」林燕聲音有點弱，尤其是剛才袁成民的聲音拔高著，她覺得這真不是時候，可是卻又沒辦法。 「請幾天假？」 「大概兩天吧。」林燕低聲說了一句，她問了張教練，這次比賽應該是持續三天的，畢竟要從全市的中小學生中選撥，這是林娟第一次參加比賽，林燕要是不在的話，她覺得林娟肯定特別失望。 「我可以往後不休息，把這兩天補上的。」林燕連忙保證。 一旁鄧曾濤看不下去了，「說的袁指導像是剋扣長工的地主老財似的，去吧，准了你的假了。」 林燕頓時興奮起來，「袁指導、鄧指導，你們最好了。」 「得，要是不准你的假的話，是不是該罵我們倆了？」鄧曾濤笑著說道。 「哪會呀。」林燕笑眯眯著眼睛，正準備離開，卻又是被袁成民喊住了，「這次不能參加奧運會，是不是覺得很遺憾？」 林燕怔了下，這是問自己對抵制莫斯科奧運會的態度？ 她想了下，搖了搖頭，「奧運會不本來就是宣傳世界和平的嗎？不符合宗旨自然是要抵制的，我們還年輕還有機會，四年一次，熬熬總是能熬到的。」 她今年才十八，即便是四年後，那也才二十二歲，正是運動生涯的巔峰，那時候才是她大施拳腳的時候，「大姐她們，可能想法多了些，這個我也勸不動。」提及曹慧幾人，林燕聲音弱了幾分。畢竟，四年後曹慧是等不到了的。那時候她都要三十了，哪還有這個體力呢？ 袁成民坐在那裡，半晌才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