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幾人站在那個斜坡前,那人就在他們上方,隔著防護欄。


  顧升率先開口,「嘿!你是睡著了嗎?快醒醒。」


  那人沒有半點反應,他聲音大了幾度,那人依舊沒有給他任何回應,倒是驚了山坡上的蝙蝠,撲啦著翅膀飛走了。


  顧升回頭看了一眼南山和小眉,猜測道,「他會不會喝醉了?」


  「也有可能,要不我們翻過去看看?」南山提議。


  「可以。」


  顧升等人飛快地跨越了防護欄,他們離那人很近,在手電筒強光的照射下,那人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


  湊近了瞧的話,發現那人的臉色極其青白,像極了安如悔死後的皮膚狀態。


  那人不會真的死了吧,南山心一驚,手湊近那人鼻下,探了探他的呼吸,沒有一點動靜。


  當她把手收回來的時候,南山不小心碰到了那人的皮膚,冰涼的觸感。


  她神色凝重地看了眼顧升和小眉,「他應該是死了。」


  顧升聽了,朝南山的方向挪了幾步,立刻報警了,告訴警察他們在這個路段發現了一具屍體。


  ……


  他們重新回到了車裡,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車內很安靜,沒有人說話,窗戶依然半開著,吹進來的夜風竟然帶著一股莫名的寒意。


  「把窗戶給關上吧。」南山忽得開口。


  顧升點頭,按下了關窗按鈕,又開了空調。


  南山又瞅了那個山坡一眼,「我剛才注意到那人衣服上有未乾的泥土。」


  「我們剛從老黃牙家裡出來的時候,才下了一場雷陣雨,」顧升意識到了南山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這麼說,兇手有可能還沒走遠?」


  「或許吧。」


  小心點,總是沒有錯的。


  顧升轉頭堅定地看了眼南山和小眉,「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他精神高度集中,看著前方無邊的夜色。


  這次警察的出警速度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這裡。


  南山鬆了口氣,向來覺得刺耳的警笛聲在此刻顯得無比悅耳。


  從警車上下來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朝顧升的車走來,彎腰敲了敲他的車門。


  顧升馬上就把車窗給開了。


  「怎麼又是你?」


  當鹿仁非見到車內的顧升時,無疑是震驚的,還真是什麼事情都讓顧升給碰上了。


  顧升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問道,「你今天加班?」


  鹿仁非頗有些頭疼地說,「最近n市發生了一起兇殺案,上頭下了死命令,務必在一周內找出有用的線索。」


  這一起案子,顧升等人也聽說過,死的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霍朗,因此鬧得沸沸揚揚的。


  「你應該知道我說得是哪一起,」鹿仁非面露關切之色,「你也要注意安全。」


  顧升應了聲,又補充了一句,「我才沒有那麼背。」


  那一頭已經發現了屍體,正在拍照,之後就是現場勘驗。


  「我去那頭看看,到時候你們還得隨我去警察局做個筆錄。」


  鹿仁非說完話,就朝那個斜坡走去,手上戴著一副白色的手套。


  ……


  警察局

  顧升等人把如何發現屍體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


  鹿仁非問:「你有沒有碰過屍體?」


  未等顧升回答,鹿仁非自個兒先笑出了聲來,「你膽子那麼小,怎麼會去碰屍體呢。」


  顧升:「……我那是為了不破壞現場。」


  他又不甘示弱地補充了一句,「我不膽小,只是對某些事情存在敬畏之情,」他揮了揮拳頭,「現在的你,依然不是我的對手。」


  「我一直有鍛煉。」鹿仁非眼神飄向別處,說道。


  「要不要試試?」


  南山瞧著這兩個男人,忍不住說道,「你們倆幼不幼稚。」


  鹿仁非還想說些什麼,就被顧升截過了話頭,「幼不幼稚,快點做筆錄。」


  鹿仁非:……感覺被對面倆人給一起欺負了。


  ……


  做完筆錄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左右,鹿仁非把顧升等人送出了門。


  見顧升打了個哈欠,鹿仁非忍不住調侃道,「要不是知道你喜歡女孩子,我都以為你是罪犯了,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力。最近兩個月,我們見面有些頻繁啊。」


  顧升:……說的好像他樂意與其見面似的。


  「怎麼會突然想到這方面?」小眉有些小好奇。


  鹿仁非神色自然,「這都是套路啊,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


  小眉睜大了眼睛,瞅了瞅鹿仁非,又瞧瞧顧升。


  她的眼神實在過於炙熱,瞧得顧升有些不好意思。


  良久,小眉才冒出一句話,「你們倆確實挺配的,」又轉頭用胳膊捅了捅南山的腰,「南山山,你說呢?」


  顧升急了,「南山,你可別聽他胡說啊,我可是喜歡漂亮可愛的姑娘的。」


  「呵,」鹿仁非笑了聲,打趣道,「你別急啊,仔細想想,其實我們倆也挺配的,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又是竹馬竹馬,聽說你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要不就考慮考慮我唄。」


  說完,嬌俏地朝顧升眨了眨眼睛。


  顧升:……


  南山不忍直視地轉過了頭,她心中的高山雪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路邊的野百合。


  鹿仁非將顧升等人送到了車庫邊就走了,他還要連夜查案找證據,也是不容易。


  ……


  顧升先將小眉送回了家,又把南山送到了小區門口。


  「你回去的路上要注意安全,晚上關好門窗。」


  南山想起鹿仁非正在處理的那一起富翁被殺案,忍不住關心了一句。


  顧升的食指不住地點著方向盤,心中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南山在關心自己呢。


  「我會的,」顧升正在考慮把上次的那三個保鏢找回來,「你快回去睡覺,有些遲了。」


  他等南山上了樓,又見她屋子的燈亮了起來,才驅車離開。


  ……


  大概是今天碰見了死人的緣故,今夜南山怎麼也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她有一種預感,睡著之後她會經歷很恐怖的事情。


  明天還要上班,一夜未睡的話,她肯定一整天都會無精打采,耽誤工作了工作就不好了。


  後來她乾脆又去沖了個澡,再次回到床上,總算是有了些許睡意。


  抱著忐忑不安的想法,她的呼吸漸漸輕了些,進入了睡眠狀態。


  再次醒來,她的周圍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


  她成了一隻手錶,上頭還鑲嵌著寶石,很貴重的樣子。


  她有些困惑,南山認識的有錢人,也只有顧升了,可她從未見他戴過這類表。


  估計他也不會戴這種有些暴發戶的表,他喜歡低調內斂的事物,這款表有些外露了。


  這又是在誰的家裡?


  很快,就有人來解決她的疑惑了。


  燈開了,她才發現自己正待在一隻黑色布袋子里,這隻袋子被放在了桌上,它上面有一個小洞,可以讓南山看清桌面的情況。


  至於整個房間是怎樣的,她就不清楚了。


  她相信,等聽到來人的聲音后。只要是她認識的人,她一定會認出來的。


  來人走得不急不緩,質感良好的皮鞋接觸著地板,發出「噠噠」的聲音,外面有椅子拖地的聲音,有人坐了下來。


  過了一分鐘后,又有人走了進來,腳步有些亂,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事情辦得怎麼樣?」


  坐在桌前的人問道,南山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刺耳,就像拉的不成調的小提琴聲音。


  南山皺了皺眉頭,這人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可她確實不認識他。


  「沒有從他嘴裡問出話來。」那人戰戰兢兢地回答,聲音中帶著一絲顫音,「我把他偽裝成被搶劫殺人的樣子,拋在公路山坡上,相信很快就有人會發現他的屍體了。」


  聽聲音,那人應該是站在桌前了。


  咦,拋在公路山坡上的屍體,不就是自己發現的那具嗎?


  南山隱約知道自己為何在這裡了,她可能穿越成了死人的東西,心裡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去碰那屍體了,不過那時候她也不知道他死了。


  刺耳提琴聲音男沉思了片刻,「這事兒你乾的不錯,可以對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做一個警示的作用。」


  那人鬆了一口氣,又說道,「我把那人身上值錢的物品都搜羅了下來,」他指了指,「就放在先生您桌上。」


  南山猜測那些值錢的東西,應該都放在了自己所處的黑色布袋裡。


  一想到自己和滿袋子的遺物待在一起,南山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卓,你過來。」刺耳聲音男的聲音沉了下去,那位叫小卓的男子似乎並沒有動,刺耳聲音男又叫了一遍,「我叫你過來。」


  「好……好的。」小卓應道,聲音有些顫抖。


  只聽「啪」的一聲,小卓似乎挨了一巴掌,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刺耳聲音男冷笑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嗎?我忌諱死人的東西。」


  「我這就拿下去。」小卓唯唯諾諾說道。


  「不用,」刺耳聲音男說,「先放著吧,我等會兒會叫別人來處理的,張東明會戴在身上的東西,不會差到哪裡去。」


  原來死者叫張東明,南山暗暗記下了。


  小卓應了個「好」,大氣都不敢出。


  「你先下去吧,早點休息,」刺耳聲音男說道,「明天我會給你安排其他的事情。」


  小卓大聲說道,「我下次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南山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不一會兒,有一份文件被攤在了桌面上,上頭有幾個人的頭像,因為離得她有些遠,她只能看到兩張圖。分別是鹿仁非正在調查的案子中的霍朗,還有一個人南山不認識,看輪廓有點像今天在山坡上發現的那個死者,霍朗的頭像上已經被重重的打了個叉,如今聲音刺耳男把張東明的頭像上也打了一個叉。


  聲音刺耳男把文件合上的時候,南山用力看了幾眼。


  那是?!南山瞳孔微縮,看到了靠在張東明旁邊的頭像,那正是顧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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