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前塵往事
榮成玉蝶消失已經兩天了，南宮墨也已經昏迷了兩天了，關於花傾城和司馬他們的身份，榮成父子大體上也了解清楚了，隻是，了解並不代表能夠完全接受。
自從這件事情發生之後，除了每天都來看望南宮墨，榮成軒幾乎很少和司馬交流，即便是說話，也是圍繞著南宮墨的情況，司馬並不遲鈍，榮成軒的這種態度顯然是在回避自己，對於這些事司馬也不揭穿，榮成軒沒有徹底的拒絕和自己來往已經很是讓步了，讓他一時之間接受這麽多確實有些為難，他們都需要時間。
這也是司馬一直不喜歡與人來往，隱瞞這一切的原因。
凡人的壽命實在是太短了，也太脆弱了，若是一旦自己投入了真心，注定會一次一次的麵對死亡，一個人承受親人離開的痛苦，與其這樣失去之後難過，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曾擁有。況且，當年的莫離並沒有這樣的心境，與人交往對於莫離來說幾乎是天方夜譚。
讓司馬改變這一切的人是泰曦，又或者說是之後和泰曦有些相似的歐陽雲琦，知道遇見榮成軒，司馬才真心的想要在凡間結識一個朋友，即使有一天他不在了，自己也不會因為曾經擁有過而痛苦，隻會感到幸運。
擁有過失去和不曾擁有過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這點，司馬最清楚不過，尤其是現在。
想起自己和榮成軒相識的情景，依舊是清晰的在眼前，讓司馬覺得擁有現在這一切是值得的，即使現在被榮成軒這樣回避，司馬也覺得高興，司馬從來沒有想到要欺騙榮成軒，隻是司馬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他這一切。
雖然過去的事情司馬遺忘了很多，但是自己來到凡界的事情是一件也沒有忘記。
被泰曦救出玉冰淵之後，司馬就來到了花塢城，當時的自己並不知道這裏什麽地方，隻是憑著感覺走著然後就來到了這裏。
當時的司馬，除了能夠想起泰曦，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被他遺忘了，不管怎麽用力回憶，都記不起之前發生的事情，甚至是自己的身份。
雖然很感謝泰曦對自己的救命之恩，但是這個時候司馬才發現，比起來到凡界，可能玉冰淵更適合自己，哪裏沒有人認識自己，也沒有人打擾自己，雖然忘記了自己是誰，但是那時候自己從來沒有想要想起過自己是誰。
來到花塢城，每當遇見一個人，開口就是問自己是誰，我要是知道自己是誰倒是好了，隻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時是誰，又怎麽能告訴你們？
那時候司馬身上的能力已經被封印了，幾乎毫無反擊的能力，發生衝突也隻能憑借蠻力回擊，神族的人自我恢複的能力是很強大的，更何況，凡界的人根本就不能真的傷害自己，司馬就那樣日複一日的在這裏打混，消磨日子，徹徹底底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記了泰曦對自己的救命之恩。
遇見榮成軒的時候，自己剛剛結束了一場混戰，司馬那時候每天都會和人起衝突，仿佛隻有這樣，隻有身體上的傷痛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雖然這些傷痛對自己根本就造不成任何的損傷。
一個沒有記憶，沒有過去的人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可是，死亡，司馬做不到，他無法讓自己灰飛煙滅。
司馬就那樣靜靜的躺在地上，傷口很多，滲出大片血跡，司馬也不理會，過了而這一夜，傷口就會恢複，自己是死不了的，即使受多大的傷對自己來說也不會是一晚上的時間而已。
榮成軒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的。
“你，死了沒有？”那時候還很小的榮成軒推了推躺在地上的司馬，話語中還有些膽怯，畢竟，還是個孩子，這樣真真切切的看見一個滿身是傷幾乎麵目全非的人躺在地上，多少會有些害怕。
感受到身邊的人的動作，司馬並不答話，閉著眼睛裝做死人，司馬也確實沒有力氣再做些什麽，這些天幾乎每天都和人打架，這裏不是神族，靠著天地之間的靈氣自己的身體恢複的速度會很慢，司馬懶得開口，就讓眼前的人認為自己死了然後扔下自己不管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身邊的人似乎很是執著，不知道是因為太好心了還是其他原因，在多次搖晃自己得不到反應之後竟然將頭附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太好了，還沒有，還有呼吸。”身邊的人似乎很高興，想要扶起司馬，無奈那時候的榮成軒還隻是個孩子，不過八九歲，怎麽可能搬得動一個大人呢？
身邊的人似乎意識到了這件事，幾次嚐試失敗之後就離開了，司馬睜開眼睛看著小孩離開的背影，心中有些許的感動，這可能是第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吧？不過，自己不值得，趁他去找人幫忙的時候，司馬起身離開了。
隻是，第二天，他又出現了。並且還多帶了幾個人，不知道是來幫助自己的還是想要在自己再次受傷的時候能夠搬得動自己。司馬看了一眼這個孩子，眼神中有些不屑，我都已經沒事了，你還來做什麽？
隻是，接下來的每一天，隻要自己還出現在這裏，這個孩子就每天出現，從不間斷。
即便是司馬，也被這樣的事情弄的有些不耐煩了，在這個孩子堅持了一年之後，司馬有些生氣了。
“我說你能不能每天不要來煩我，看別人打架很有意思麽？”司馬的臉色並不好看，眼神也有些厭煩。
“一年前，有個算命先生說，那天我會遇見一個貴人，這個貴人出現的時候會有些落魄，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會幫助榮成家，可是那天，我隻遇見了你一個人。”眼前的孩子認真的說道，絲毫不畏懼司馬不善意的眼神。
司馬有些好笑：“就因為這樣的理由你就跟了我一年？不過是江湖騙子的話你也相信，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貴人？你也看到了，我就是這樣的而一個小混混而已，和你這樣的小少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不可能是你的貴人，你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
“不，我看的出，你和周圍的人不一樣，你雖然每天打架，但是你從不下手傷害別人，你明明能夠打贏別人卻總是讓自己受傷，而且這一年不管你受多重的傷你總是能快速的恢複，你是我的貴人，一定是！”
眼前的孩子目光堅定，讓司馬覺得更加的可笑了：“我不過是一個忘記了過去沒有記憶的廢物，即便如此，你也當我是你的貴人？”
“即便如此，你也是我的貴人。”
司馬有些笑不出來了，看著一臉認真的孩子，之前調侃的語氣也變得認真了，這個孩子的認真讓司馬覺得有些不安，縱然司馬忘記而來自己的身份，但是自己神族人的屬性自己沒有忘記，這個孩子，不該和自己有任何聯係。
“我說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也不是什麽貴人，你以後不要來了，你若是再來，我就不會出現了。”一年的守護，三百六十多天的陪伴，司馬已經不是莫離了，已經有了人類該有的感情，內心怎麽可能不會被觸動？隻是，司馬有一種預感，隻要和自己靠近的人都不會有好的下場，司馬必須讓他離開，不要和自己扯上任何關係才好。
“沒有記憶可以創造記憶，忘記過去並不能否定一切，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和你一起製造記憶。忘記了過去也不一定全是壞事，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不好的事情也一並忘記了不是麽？隻要你願意，這一切其實並不難，你還是你，變不成別人，即使沒有記憶，你也還是你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司馬內心的某處被揭開，內心一陣溫暖，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被一個不過十歲的孩子這樣說，司馬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不管自己有沒有記憶，我還是我，獨一無二的我，這麽有哲理的話竟然從一個毛還沒有長全的孩子口中說出來，讓司馬情何以堪？
而且這些話也確實說到了司馬的內心深處，司馬渴望被人認可，這麽長時間以來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想要別人注意到自己，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即便沒有過去的記憶，司馬也需要被人肯定，所以之前聽眼前的孩子說他找上自己不過是江湖術士的一個騙局時有些生氣。
但是他之後的話確實說到了自己的內心，這麽長時間以來自己要的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麽？隻是有些諷刺的是，拯救自己的驚歎是一個毛頭孩子，這是對自己的嘲笑麽？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當是你的貴人好了，隻是，這是暫時的，而且我若是之後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可與我無關，記住了沒有？而且當你的貴人我該如何做？”眼前的孩子身上有一股氣息，讓司馬無法離開。
“這麽說先生答應了？”眼前的孩子一臉興奮，竟然因為這麽簡單的事情就這樣高興，不過，司馬確實有些得意。
“答應了。”
“那好，從今天開始，先生就住在榮成府，有什麽需要我會讓人安排好，先生隻管放心住著就好。”
“這是把我當做是財神爺供著麽？”司馬有些不悅：“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司馬隻知道眼前的孩子是這個城裏大戶的孩子，名字也有耳聞，隻是並沒有刻意的銘記。
“我叫榮成震宇。”
榮成震宇，是司馬初到凡界第一個接觸的人，也是榮成軒的祖先，是榮成軒的過去，是一千年前的榮成軒，隻是這些，司馬並沒有告訴榮成軒，這麽多年過去了，盡管司馬極力避免，卻還是和他有了關係，隻是，就像曾經司馬說過的一樣，隻要和他扯上關係的人，結果都不會太好，這也是司馬慢慢不再和人接觸的原因。
看著早已經離開的榮成軒，司馬暗歎：這一世，希望不會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