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道士宋康年
宋康年穿著道袍，在漢中府王府附近的大街擺攤。
攤位上寫著鐵口直斷，隻有寥寥幾人在算命。
他旁邊的攤位，是一個賣貓的攤位，人氣比他火爆多了。
於福運走到攤位前，關心的勸道:“宋老弟，你一個郎中不看病，來給人算命幹什麽。
你都快養不起自己了，還是找個正經工作。
現在王氏醫館招人，它背後可是蘇統領的夫人，勢力很大，它是個好去處。
老弟，你算命掙的錢，都不如人家賣貓。
這點微薄收入，怎麽成家娶媳婦？
你這幾天，應該是為了省錢，去蹭流水席。
現在漢中城流水席這麽多，是因為富商在招婿。
要不是你於老哥我孩子都會駕船捉魚了，都有人能招我當女婿。
再過幾天，流水席就沒了。”
宋康年看著關心自己的於老哥。
他已經是一名八等勳爵，卻沒有疏遠自己這個臭道士，還非常關心自己。
於老哥，是一個值得深交的人。
“於老哥，你不用擔心我。
憑我的本事，找一個工作根本不難。”
他在這擺攤給人算命，就是在觀察漢中的情況。
他觀察蘇河，這個人值不值得投靠。
宋康年進入漢中城，就旁敲側擊打聽蘇河的喜好。
這個人非常自律，打下漢中之後，沒有強搶民女，也沒有大肆收刮錢財。
之前用紙錢收刮民間財富，現在也全額兌換成金銀銅幣。
蘇河自己不結婚，卻動員所有力量，幫自己手下的士兵相親。
自己大部分手下都已經結婚，蘇河才開始娶妻。
宋康年觀察，蘇河除了對士紳斬盡殺絕，這個極為錯誤的政策，沒有其他缺點。
這一個非常影響蘇河爭奪天下的政策。
士紳力量非常強大，一旦團結起來，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蘇河極力支持的農民，宋康年卻看不出來，這些人有什麽力量。
還好蘇河已經放出風聲，最遲明年會舉行科舉。
他沒有把所有讀書人都得罪。
宋康年打聽到，蘇河唯一的愛好就是養貓。
這導致漢中城，很多人家都開始養貓。
特別是已經被封爵的新貴族，他們許多人，都模仿蘇河的愛好，開始購買各種貓。
宋康年觀察他旁邊賣貓的攤位，他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長得好看的貓，賣的不算太好。
看上去壯實凶猛的貓，賣的很火。
長得好看又凶猛的貓，賣的最火。
那個攤主以為別人想買凶猛的貓，進了幾隻長相很凶的貓。
這些貓卻被買家退貨，說他不能抓老鼠，被同僚笑話，這是隻壞貓。
宋康年這才想通，蘇河喜歡養貓，最重要的一點竟然是抓老鼠。
這個喜好讓他摸不透，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麽原因導致。
宋康年發現蘇河做事，好像一直有層迷霧，讓人們分辨不出他的目的。
“宋老弟，你老哥我今天喬遷新居，你給我看看房子的風水。”
宋康年收拾攤位，跟著於福運走到他的新家。
於福運在路上介紹道:“我之前家住褒縣。
這次獲得九品勳爵，就準備在漢中買一棟房子。
我真的很後悔，出手晚了。
前段時間，房子價格非常低。
等到我們打勝仗之後，房價急劇上升，先在照比前段時間，已經漲了三倍。”
宋康年驚訝的問道:“於老哥，你家裏也不寬裕，怎麽要在漢中買房子。
你買得起漢中的房子嗎？”
於福運笑著說道:“漢中的房子必買，這裏最安全，還有最好的老師。
我一定讓我兒子去識字，爭取考個官當。
我這次成為勳爵，銀行有低息貸款。
每年的利息隻有百分之三，這是非常良心的貸款。
我隻要拿出二兩銀子首付，就能買下一個不錯的房子。”
“這麽低的貸款利息，這真是非常好的政策。”
宋康年走南闖北，見多了高利貸，從沒見過這麽低的貸款。
他來到於福運的家裏，房前屋後轉了轉。
指導於福運，換換窗戶的位置，挪動一下院中幾棵樹。
於福運找來工匠，按照宋康年的指點整修房子。
房子直接大變樣。
於福運感覺更加舒適，大誇宋康年本領高超。
宋康年麵帶微笑，解釋道:
“於老哥，風水一點也不玄乎，就是關注光照和風的流動，加上一點話術，對房屋主人進行暗示。
讓主人家感到更舒適。
這世上，哪有神佛鬼怪。
那種說出神佛鬼之類的話術，都是為了騙錢。
你遇到這種人，千萬不要相信。
隻要一文錢都不給他，很快就會露出馬腳。”
“你個道士見識很獨特，我能谘詢一下你的意見嗎？”
院外走進兩名年輕人，他們是化妝之後的蘇河和王文君。
王文君會化妝，經過化妝，不是親近的人，根本認不出來。
蘇河帶著王文君遊玩漢中城，同時微服私訪，查看一下底層百姓的生活。
他聽到這個道士說的話很有趣，竟然是這個時代少見的無神論。
讀書人不太信神，信奉孔夫子的“子不語，怪力亂神”。
他們也沒有公開說，世界上沒有神佛。
宋康年看著麵前這兩位公子。
他看到一名長相俊俏的公子，對著另一名長相平庸公子，一副含情脈脈的表情。
宋康年就有些犯惡心，他最厭惡這種喜好龍陽，破壞人輪的人。
但看著他們的幹淨潔白的雙手，還有遠方隱隱保護的侍衛。
這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沒有必要招惹他們。
他惹到事，拿起行李一跑就完事。
但這些人一定會遷怒他朋友於福運。
宋康年絕對不會做這種禍害朋友的事情。
“貧道知識淺薄，這位公子有什麽要問。”
蘇河立刻提問道:
“前段時間，有和尚去王府門前鬧事。
道長，你覺得這些不懂規矩的佛道怎麽管理？”
宋康年就順著這位公子的話，說幾句，把他打發走。
“好管理，嚴控度牒和道士證，不要給出家人特權。
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出家，就是因為出家能免稅。
犯法的人出家，官府就不會抓捕他。”
蘇河聽到後很滿意，這個人和他的思路基本一樣。
作為一個道士，能看得這麽清楚，還說出來，真不容易。
“道長，民間有很多人信佛道，嚴格限製佛道，會不會引起更大的波瀾。”
蘇河試探著問道，這個人回答的不錯，可以把之前準備交給馬乾坤的工作，交給這個人。
宋康年聽到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位公子說笑了，真正的信徒非常少，大家都是哪個廟靈驗，就拜哪個廟，求的是保佑。
大部分人不會因為信仰，去對抗官府。
宗教這種東西，完全看當權者怎麽想。
當權者喜歡佛教，佛教就會大興。
當權者喜歡道教，道教就會大興。
當權者佛道都不喜歡，他重新扶持一個新宗教，也非常簡單。”
宋康年看到這位公子很滿意。
他隨口應付，專挑這人喜歡的說。
這麽多年行走江湖，察言觀色的水平非常高。
無論是什麽樣的人，宋康年都能憑三寸不爛之舌，把這個人兜裏的錢哄出來。
蘇河伸出大拇指讚許道:“道長，說的真挺好。
統領府將要設立招賢館，招募眾多人才。
你可以報名試試看。”
蘇河這段時間，一直琢磨怎麽改革佛道，才能達到他的目的。
道士一語點醒夢中人，舊有的佛道兩家，沒必要進行改革。
不用死盯著宗教，信仰不止宗教。
扶持一個強大的宗教，神權和皇權衝突，反倒影響政權的穩定。
漢朝直到三國，把道家染指權利的企圖徹底消滅。
三武一宗滅佛，才讓佛家變得人畜無害。
他不能開曆史倒車，又弄出一個怪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