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楊鶴出兵
陝西三邊總督衙門。
楊鶴麵色蒼白，跪在地上，聽傳旨太監高起潛，宣讀崇禎皇帝的聖旨。
楊鶴聽著聖旨上，崇禎皇帝嚴厲斥責的語氣。
自從他知道瑞王朱常浩，已經被黃衣賊吊死。
楊鶴就知道他活不成了。
皇帝的親叔叔，在他治下被殺死。
他就是有幾條命，也挺不過這個坎。
幾次想到自殺，他又無法下定決心。
楊鶴聽完聖旨，沒想到事情迎來轉機。
朝廷讓他帶罪立功，剿滅黃衣賊。
楊鶴已經知道自己的下場，無論剿匪成功與否，他都要死在戰場上。
剿匪取勝，崇禎皇帝想到瑞王，就容易翻後賬，他的家族都沒有好下場。
剿匪失敗，他這條命肯定保不住，估計全家都要被流放。
避免這個狀況，隻能一死殉國。
他不能耽擱兒子楊嗣昌的仕途。
楊鶴起身接過聖旨，立刻給高起潛一千兩金子。
“高公公，這是一點小意思，能和我說說朝廷的情況。”
太監們消息都很靈通，皇帝在平台召集閣臣議事。
這些事情根本瞞不住，很快就在宮裏傳開。
高起潛看到楊鶴給的金子。
他就把當時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楊鶴。
楊鶴才明白，自己為什麽能有帶罪立功的機會。
建奴這次入寇，已經花光朝廷的銀子。
高起潛宣讀完聖旨沒有離開。
他出示崇禎皇帝賜下的上方寶劍。
“楊大人，咱家這次過來，就是來監軍監軍，一定要拿下黃衣賊。
皇爺可是在京城等著，用黃衣賊的腦袋祭奠瑞王朱常浩。”
高起潛知道自己一定要做好這件事。
這是皇爺第一次重用太監，不再完全相信那些文官。
……
總督衙門，楊鶴與高起潛一起，召集陝西文武官員議事。
楊鶴坐在上方，麵含煞氣，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大家都已經知道，黃衣賊已經占據漢中府和寶雞縣。
他們葬心病狂，殺死瑞王朱常浩和許多士紳。
皇上已經下旨，讓我帶兵剿滅黃衣賊。
請大家全力支持，誰敢懈怠，我立刻軍法處置。”
能來到這裏的將領，都是總兵或是指揮使。
他們看到楊鶴的態度，就知道這次絕不能含糊。
袁崇煥直接斬了毛文龍，他卻沒有受到應有的處罰。
這個事，在場的將領都知道。
現在誰敢反對，已經被逼到這種程度的楊鶴，真敢直接斬了他。
楊鶴看到沒有人反駁，將領們都支持他。
他立刻下達作戰安排。
“調固原、延綏、寧夏三大總兵，各地衛所軍，總共七萬人。
我在抽掉已經招撫的反賊三萬人。
總共十萬大軍，討伐黃衣賊。”
楊鶴開始點將，他選的將領，都是家丁兵非常厲害的將領。
他點完將，看向洪承疇，恭喜道:“洪參政，現在應該叫洪巡撫。
皇上十分器重你，任命你為延綏巡撫，讓你負責陝北剿匪，接過我的重任。
希望你能維持住當前的局麵，不要影響我剿匪的工作。”
洪承疇看著楊鶴的樣子，他強忍住，沒有開口大罵。
這老家夥太陰險，直接把官軍主力抽走，留下一個爛攤子給他。
現在陝北還有五六萬反賊，他手下的軍隊，隻剩下一群老弱病殘。
但他卻不能拒絕，官大一級壓死人。
他是延綏巡撫，能管理延綏地區的軍政。
楊鶴依然是三邊總督，他被皇帝斥責，但手中的權力卻沒有減少半分。
如果發生衝突，楊鶴有數十種辦法對付他。
洪承疇笑著回應道:“我在這裏，預祝楊大人馬到成功。
軍隊剿匪多日，已經欠餉三個月，再不發餉就要鬧兵變了。
希望大人出征之時，能補全將士們的軍餉。”
洪承疇知道楊鶴現在的處境。
更知道現在他遇到最大的難題，那就是缺錢。
這次朝廷一分軍餉沒有發放，隻是讓使用陝西當地稅銀。
洪承疇知道，稅銀在收上來時，就全被官吏漂沒，理由是陝西受災嚴重。
很多將領，全靠吃空餉發財。
每逢大的戰事，必須要發放之前的欠餉，還要多發幾個月軍餉。
楊鶴這次剿匪凶多吉少。
他哪怕是剿匪成功，仕途也不會再進一步。
如果剿匪失敗，必定會身敗名裂。
剿滅黃衣賊，隻靠現在陝西的官兵，還是缺餉嚴重的官兵。
勝算太低了。
洪承疇盡量楊鶴維持表麵的和睦。
他最怕楊鶴不顧崇禎的旨意，讓他帶兵去剿滅黃衣賊。
他現在根本沒信心，短時間內剿滅黃衣賊。
現在他的情況非常好，隻要剿滅陝北反賊，在這過程中練出一支精兵。
等到楊鶴失敗，他必然會成為新的三邊總督。
到時候手上有精兵強將，黃衣賊和楊鶴兩敗俱傷。
那就是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
楊鶴聽到軍餉問題，他也直皺眉。
他看向穩坐在一旁的陝西布政使李元寶。
“李大人，這次出兵，錢糧的事就交給你來籌集。
今年的稅銀，全部用作軍餉。”
李元寶麵色愁苦的回應道:“楊總督，今年沒收上來稅。
再說一年二十多萬兩的稅銀，也不夠大軍開支。”
楊鶴一拍桌子，語氣嚴厲的吩咐道:“沒收上來，就給我再次收。
稅銀不夠，就給各地攤派。
哪個縣要是收不上來足額的錢糧，我直接帶兵去收。”
楊鶴知道，他這個命令一下，名聲就會臭不可聞。
大軍出征需要很多銀子，當地百姓沒有多少銀子可刮，要收士紳的錢。
他現在也沒有辦法，必須要度過這次難關，無論采用何種手段。
李元寶看著楊鶴麵帶殺意的表情。
他心中一顫，沒敢反駁這個命令，直接安排下去。
……
楊鶴出征的命令下達，整個陝西立刻動員起來。
三大總兵和陝西各大衛所兵，不斷向鳳翔府集結。
楊鶴抽掉三萬反賊降兵，充當先鋒軍。
陝西布政司，下令征發五萬名徭役，給大軍運送後勤。
……
西安府鹹陽縣，典史帶著幾名官差。
提著刀站在當地富農吳興文家門前。
“三邊總督楊鶴大人要剿匪，你們家稅銀和攤牌，一共二百兩銀子。
現在給我銀子，我們立刻就走。
要是不給銀子，我們兄弟衝進去，發生什麽事情，那就不好說了。”
吳興文又痛的詢問道:“村裏士紳吳秀才交了五兩銀子。
他的家產是我的百倍，我怎麽要交這麽多。
再說稅銀數目也不對，怎麽會交這麽多。”
典史一瞪眼，大聲斥責道:“有沒有錢，快點交。
這次稅銀，已經收到崇禎二十年。
就是這個數，沒有錢，賣兒賣女也要交上。
吳秀才那是有功名的人，你們能相提並論。”
吳興文肉痛的拿出，好幾罐銅錢，一共價值二百兩銀子。
這是他們家攢了數十年，準備用來供兒子讀書的錢。
他看著官差走後，破口大罵:“楊鶴，楊扒皮，你不得好死。”
典史帶著官差，繼續在村裏收稅。
交不上稅的人家，女人孩子直接賣了抵稅。
男人全部抓走，作為運糧的徭役。
……
崇禎三年二月十日，楊鶴正式出兵。
號稱二十萬大軍，討伐黃衣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