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開炮
益門堡城牆上，士紳看著外麵的黃衣賊大軍圍城。
他們嚇得麵色慘白，有的人腿都在打哆嗦。
“王進士，你的學問最高，也是知兵的人，要想想辦法。
黃衣賊攻進來，我們這群人都沒有好下場。”
王進是胸有成竹，用腳狠狠跺了兩下，道:“大家稍安勿躁，我的益門堡安全程度有目共睹。
我這可是用上好石料建的城牆。
這四米高的石城牆，足足花費了三萬多兩銀子，用了三代人才建成。
益門堡有這城牆保護，比縣衙都要安全。
你們都是聰明人，我這要不安全，你們也不會拖家帶口躲到我這裏來。”
王進士又指了指家丁，非常自信的說道:
“我的家丁比衛所軍戶戰力還強，我家丁每天都能吃一碗肉，他們身體非常強壯。
每個人身上都有盔甲，還配有弓弩。
有這麽強壯的家丁保護，你們還有什麽不放心。”
王進士用他那滿是老人斑的手，拍了拍城牆上的滾木。
“這是在秦嶺砍伐的上好木材，十個人才能抱得起這一段木頭，把它砸下去。
黃衣賊有再多的人命，那都不夠。
我還派人把周圍二十裏所有樹木都清理幹淨。
黃衣賊現在連雲梯都造不出，他們還怎麽爬上城牆。
城裏的糧食非常多, 別看我們被團團圍住, 吃個兩三年完全沒問題。
隻要我們拖住一年，朝廷大軍就能反應過來, 剿滅黃衣賊。
大家請放心，這些防禦手段都失效了，我還有大殺器防備黃衣賊。”
王進士自信說了一句:“攻心為上，守城為下。”
王家大公子正拿著一個金屬筒, 向黃衣賊軍營看去。
這是他高價從東南地區購買的千裏鏡。
這是紅毛人產的稀罕物, 可以看清楚遠方的東西。
王家大公子看到張瑜亮的炮兵陣地。
他嚇的癱坐在地上，驚恐的大喊:“爹，黃衣賊有大炮，他們有大炮, 這城守不住了。
完了, 黃衣賊對付我們的做法，我們都要死。”
王進士拿出鵝毛扇，擺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兒子, 不用擔心，我還有最後一招。”
他一揮扇子，道:“把那些屁民壓上來。”
家丁們很快壓上來一批婦女兒童，把這些人擋在城頭前，他們躲在婦孺後方。
家丁兵同時向著黃衣賊軍陣大聲喊道:“不許侮辱殺戮婦孺。”
王進士麵帶笑意解釋道:“這叫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一個反賊，還想當什麽仁義之師。
這些都是屁民，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婦孺。
我看他們開不開炮，我賭他們不敢開炮。
能想出這種軍紀, 一看就是優柔寡斷, 心有仁心的君子。君子才可欺之以方。”
眾士紳齊齊稱讚道:“王進士真高明。”
……
蘇河看到益門堡上方出現一大批婦孺，家丁們還大喊:“不許侮辱殺戮婦孺。”
他立刻命令停止開炮, 並把所有軍官叫到大營中。
益門堡弄的這種手段他很懂, 這就是道德綁架。
蘇河見識多，完全不在乎這種手段。
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 哪怕手段酷烈如白起, 那也是被稱頌的千古名將。
戰爭失敗做事再仁義, 隻能當被嘲笑千年的宋襄公。
道德綁架這種手段對於想要名聲的將領, 那簡直是絕殺。
例如南明時期，李定國在新會就因為當地士紳綁架婦孺當盾牌躊躇不前。
給了清軍調集重兵的機會, 導致軍隊大潰敗，斷送了南明最後翻盤的機會。
……
蘇河看到所有軍官都來到營帳中。
他今天就要給軍官做示範。讓他們今後遇到這種手段, 可以照本宣科不承擔責任。
作為領導，有些事情他必須背鍋。這種鍋部下背不動，他們也不敢背。
蘇河指著益門堡方向問道:“你們對這個事情怎麽看？”
蘇鷹最先發言，道:“我覺得應該維護軍紀，但我又覺得這麽維護不太對。”
蘇熊想了想也說道:“我覺得應該打，打仗是為了取勝，為了這個最終的目標，其他一切旁枝末節都應該放在一旁。
一將功成萬骨枯，怕死人打什麽仗！等死好了。”
蘇壯沒有對這個事情發表意見, 他提建議道:“我們先不用大炮攻城，工兵營挖出一個地道, 率軍偷襲。”
“挖地道不行，我經過調查，益門堡地基挖了十米深, 都用大石頭填上。”蘇二狗出聲提醒道。
王和尚摸了摸剛長出來的頭發茬子，道:“殺生為護生，軍隊也應該慈悲為懷。
殺死敵人心中沒有愧疚, 把大炮對準百姓，太過殘忍了。”
蘇鯉高聲說道:“我聽蘇統領的命令。”
蘇鯉這話一說出口，其他將領立刻跟著說出來。
蘇河看著軍官們的反應，他先講道理:“今天我們妥協了，以後敵人知道我們這個落點。
每次和我們打仗，都驅趕老弱婦孺衝陣。
等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那要死多少人。
千萬不要小瞧我們敵人的殘暴，任何無底線的事情，他們都做得出來。
我們就要以最酷烈的手段，狠狠的打擊他們。”
蘇河看著軍官們若有所思，他下達命令:“造反不是請客吃飯, 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 不能那樣雅致, 那樣從容不迫, 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
造反是暴動, 是一個團體推翻國家的暴烈的行動。
無論是拿起武器的人，還是被用作武器的人，都是我們的敵人。”
“張瑜亮。”
“到！”
“我命令，炮兵營開炮。”
“是！”
張瑜亮立刻趕回炮兵營地，下達開炮的命令。
六門大炮發出屬於它們的怒吼，炮彈對準城門和城牆。
益門堡城門已經被石頭完全封死，鐵球砸在石頭上，把堵城門的石頭崩碎大半。
鐵球砸在城牆上，滾過的地方所有人全部死亡。
……
益門堡城牆上，王進士看到黃衣賊沒有開炮，他搖著羽扇慶祝道:“看我妙計退賊軍。”
王家大公子立刻捧場道:“老爹真是知兵的人，黃衣賊翻掌可滅。
等會兒我就壓著這群屁民，後麵帶一隊弓弩兵，直接打崩黃衣賊。”
王家大公子已經暢想自己領兵作戰，驅趕著一群屁民當盾牌。
黃衣賊束手束腳不敢進攻，他弓弩齊射剿滅黃衣賊。
轟隆一聲炮響，嚇得王家大公子一機靈，他就看到有個殘破的手臂掉在他身前。
王家大公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大聲叫嚷著:“完了，黃衣賊真開炮，我們完了。”
王進士也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命運已經注定。
士紳舍命奔逃跑下城牆，還強令家丁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