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四問

  相比於魔王當初靠著一副喜怒無常的樣子恐嚇新兵，那葉驍武這個王八蛋純粹就是以勢壓人——都是老兵，都是王牌，那種罵罵咧咧玩黑臉的招式太落伍，他直接牽來了一堆駭人的魔獸，讓這些王牌們放大眼睛看清楚，這裡誰說了算！


  於是在宣布解散以後，這些在軍隊中摸爬打滾的老鳥，一個個賊精的找到自己的營帳，開始休息，等待明天的折磨——都是老鳥，誰不知道所謂的特訓就是折磨，往死折磨。


  雖然說的特好聽，只有精英才能留下之類的屁話儘管沒錯，但最終目的，還不是折磨折磨再折磨？


  每年各部隊都會有精英集訓或者王牌集訓，能被葉驍武騙來、拐來的老鳥，基本上都呆過一期或者幾期，雖然他們最終被打磨成了精鋼，但打磨的過程，真心不要太痛苦啊……


  開始為集訓做準備的老鳥，發現一群原藍軍的士兵開始悄悄集合后，只是心中暗暗發笑，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藍軍，真以為集訓是開玩笑的？

  當然了，悄悄集結的藍軍們，哪料到別人心中的所想？這群迫不及待摸向葉戰營帳的藍軍士兵，很快便擠滿了一間不大的營帳。


  「老大，這邊搞什麼飛機？」


  「頭，你怎麼掛了？我們怎麼被搞過來參加狗屁集訓了？」


  聽著隊員們七嘴八舌的疑問，葉戰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有些想念這群王八蛋，現在居然很喜歡這種氣氛——唯一的遺憾就是看誰都像欠著自己幾個銅板的冷鷹，居然不屑的轉過頭，側著身子睡在他的床上面，絲毫不理會有些亂糟糟的營帳。


  葉戰大概說了下襲擊完機場后所發生的種種，又介紹了一番關於特偵的情況后：「就這麼回事，我把自己給折進了特偵。」


  「老大，他們真就是303事件的那個特偵？」高建寧吞著口水，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當初303事件發生，他們可都親身經歷了龍刃的震撼出擊，戰爭的腳步儘管在最後一刻被剎住了，但他們又怎麼可能忘掉那次事件的主角？

  在聽到葉戰確認的回答后，高建寧說道：「老大，雖然是龍刃把我們訓練出來的，但作為帝國的軍人，我覺得能參與重建特偵這支英雄的部隊，簡直就是我們的福分！這是好事啊！老大，你放心，我一定跟著你，讓特偵的戰旗繼續飄揚！」


  「老大，11小隊沒有你的話，那還叫11小隊嗎？你在哪，11小隊就在那裡！」梁建表態道。


  「我們是一個集體嘛！是吧，兄弟們！」趙恆斌呵呵笑著，這位同樣出自軍人世家的子弟，在真正接納融入這個集體后，很快就混的如魚得水，隱隱間就成了隊伍的第三號人物。


  「我沒意見！」徐晨陽表態。


  「同意！」


  「沒問題！」


  11小隊很快就統一了意見，以極快的速度「背叛」了龍刃，要是魔王在這，估計要跳腳吧？他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小隊，居然直接被人撿了現成……
——

  隨著熄燈號的吹響，整片營帳漸漸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明日就要開始特訓了，這群被特偵精挑細選的老兵們，當然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精力。儘管他們捨不得老部隊，但是，能加入一支擁有光榮傳統的偉大部隊，對軍人來說，同樣是一種榮幸！

  再一次確認所有的軍帳中待訓的士兵們開始休息，葉驍武鬼鬼祟祟的進入了一間巨大的木屋當中。


  木屋中，一群心理干預專家正陪著四位蒼老的法師，這四位老法師儘管一頭白髮，但精神卻是極佳。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這群心理干預專家，一個個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這四位法師，其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極了面對嚴厲老師的學生。


  心理干預專家又稱心戰專家，雖然在軍隊體系當中屬於文職，但是，校官們面對這些人心裡都直打鼓——心戰專家玩的是心理，心理學又和該死的精神系魔法脫不了關係，也就是說，很多心戰專家兼職的就是精神系魔法師。


  精神系魔法，看不見摸不著，但整起人來，結果只有兩個字——呵呵！

  能讓橫著走的心戰專家小心翼翼伺候的老法師們又是什麼人？


  葉驍武進入木屋后，收起那副鬼祟模樣，真心誠意道：「秦老，蕭老，黃老，王老，多謝你們能在百忙之中協助我們！」


  一名老法師罷罷手，指著葉驍武笑罵道：「小葉子呀，也就是你和肖天浩那個王八蛋能折騰，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開始吧！」


  葉驍武賊笑道：「好嘞，開始！」說罷，示意心戰專家啟動魔法陣。


  一群雙目冒光的心戰專家迫不及待的啟動了早就悄悄布置好的魔法陣，然後心無旁騖的觀看著四位老法師的舉動……


  在魔法陣啟動以後，數百人休息的營區，地面上突然出現了絲絲霧氣，這些詭異出現的霧氣，逐漸濃密起來，開始將整個營區籠罩起來。在睡夢中的士兵們，不知不覺間便被霧氣籠罩了起來。


  就連警惕心極為強烈的葉戰，也被霧氣詭異的包圍起來，逐漸進入了深層次的睡眠當中。
——

  「咦？這是哪裡？」葉戰茫然的看著四周，霧蒙蒙的一片讓他極為納悶，這到底是哪，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就在葉戰納悶的時候，霧氣慢慢散去，他的視線不斷在擴大，可是能望見的，只有一片荒蕪，四周靜的瘮人。


  「我不甘心……你為什麼殺我？我不甘心……」


  隱約間，葉戰耳邊傳來了陰冷的聲音，怨毒夾雜著不甘的聲音像極了鬼魂的呢喃。


  「呀？鬧鬼了？」葉戰跳腳，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中瀰漫，這不是恐懼，而是夾雜著喜悅的驚奇。


  就在葉戰不斷搜索中，一名穿著囚服的人影慢慢在霧海中出現，然後慢慢的走近過來，伴隨著詭異的「嗒嗒嗒嗒」身，人影越來越近。


  「有意思！」看到有人出現，葉戰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兩世為人的他，在戰場上打滾了無數次，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詭異情況，但身為百戰軍人，內心又是何其強大？時常和死亡為伍的葉戰，真不在乎這種詭異。


  濃霧中走出的囚服人，逐漸能看清面部，他的面目有一個拳頭大的血洞，絲絲血液還在順著血洞流淌。


  「咦？居然是個死人？」


  葉戰有種膛目結舌的感覺。


  他看到血洞，一下子就明白這人是怎麼死的——應該是子彈從後腦射進，又從面目飛出的，這種情況下，他的腦後只有一個子彈小洞，但子彈在進入人腦後，會變形翻滾，才能製造出這樣的猙獰創口。


  在看看這身囚服，葉戰很快就明白，這應該就是自己當初在刑場擊斃的死囚。


  「卧槽，一個死囚居然敢找老子？這還真是無法無天了！」想到這裡，葉戰不由怒火衝天，不等死囚慢慢過來，幾個大步過去，直接抓住死囚，一頓老拳砸下。


  「啪啪啪」


  「去你大爺的！老子堂堂兵王，執行一次槍決任務，還見鬼了是吧？」葉戰直接將死囚摔倒，壓在死囚身上，狂甩耳光，絲毫不在乎血洞中濺射而出的鮮血沾身。


  「你殺了我……我要索命……」


  哪怕是被葉戰壓在身上狂揍，這名死囚居然還嘴裡念叨著，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葉戰。


  「索命？」葉戰停下了狂揍的拳頭，冷笑道：「來啊，老子殺人如麻，害怕你個鬼魂索命？站起來，讓老子瞅瞅，你憑什麼索命？」


  說著，葉戰居然將死囚拎了起來，霸氣的等著鬼魂索命。


  死囚愣了，就這麼怨毒的盯著葉戰。可是葉戰毫不在乎，同樣盯著死囚，目光直直的盯著那張有一個猙獰血洞的面孔，沒有丁點的恐懼。


  「中華兵……你還我命來！」


  突然葉戰感覺腳被抱住了，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個身有槍傷的人，半躺著狠狠的抱著自己的大腿，聽到他的叫喚，葉戰明白，這應該就是自己在鄭縣戰場上，為了救那個胖乎乎的傢伙踏斷脖子幹掉的雇傭軍。


  「切！戰場上，活著運，死了命，都像你這麼不要臉來索命，那還上個屁的戰場！」


  葉戰毫不在乎被人抱住大腿，驟然用力掙脫后，兇橫的又一次踏斷了雇傭兵的脖子，被踏斷脖子的雇傭兵，腦袋呈和肩膀呈直角狀，嘴裡卻還在呢喃：「你還我命來……」


  「還你妹！我讓你到帝國的土地上撒野，我讓你來帝國搗亂！」葉戰突然想起了那個鄭縣的預備役士官，那個慘笑著說「就剩我一個……」的預備役士官，在幾分鐘被就失去了全班的戰友，一想起這個，葉戰又是狠狠的一腳，踩在了雇傭兵的腦袋上：


  「敢殺我們的人，你就是做鬼，老子再殺你一次！」


  「赫赫赫赫」


  兩名只有半個身子的雇傭兵相互攙扶著出現在了葉戰身邊，被高爆手雷炸掉了半邊身子的他們，身上還掛著幾個彈洞，就這麼空蕩蕩的望著葉戰，嘴裡發出著莫名的叫聲。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了，他們的死狀雖然五花八門，但絕對都是死在戰火之下的，槍殺的、手雷炸死的、亂槍打死的、抹掉脖子的、轟掉了半個身子的……


  當鬼狐高見帶著滿身的刀傷出現后，葉戰徹底怒了：「你們這群王八蛋，死了一次了居然還敢出現！尤其是你，鬼狐！我去你大爺的！還老子那些手足的命來！」


  看到鬼狐，葉戰的怒氣直接爆滿，居然瘋一樣的衝進了這些鬼魂堆中，逮到高見就是一頓狂揍。


  「你個神經病！我叫你裝大爺！」


  「我讓你朝劉悅開槍！」


  「我讓你利用劉悅打伏擊！」


  想到被摧毀了身心的劉悅和那些死在劉悅跟前的帝國戰士，葉戰直接朝鬼狐下了死手。


  「你是鬼魂是吧？老子讓你做不成鬼！」


  帶著滿腔的怒火，葉戰瘋狂的攻擊著鬼狐，只會嘴裡叫囂的鬼狐，被動的挨著打，在葉戰的暴力之下，不一陣子便躺在了地上，渾身像是被打斷了所有的骨頭一樣，可他的嘴裡，居然還在念叨：「還我命來……」


  突然，葉戰眼前的場景大變，濃霧不見了，那些所謂的鬼魂也失去了蹤跡，一群一群披麻戴孝的婦孺在四周哭喊著，悲聲連天。


  「爸爸，爸爸，我想你了，你不要死啊，嗚嗚嗚嗚……」一個小女孩哭的撕心裂肺，葉戰循著女孩的哭聲，看的女孩搖晃的人，赫然就是自己曾經擊斃的某一名雇傭兵。


  「兒啊，你死了，老娘怎麼辦啊！」一名老婦悲慟著，血淚滾滾，她的身邊，同樣是一名被葉戰所擊斃的雇傭兵。


  「阿古拉，你起來啊！嗚嗚嗚嗚，你死了，孩子怎麼辦？你說過，要帶著我和孩子，走遍世界的，我不甘心啊，中華人，我要殺光你們！！」一名婦人哭嚎著晃動著死屍，怨氣衝天。


  葉戰看著一堆堆披麻戴孝的婦孺，聽著那些痛嚎和悲慟，卻心硬如鐵道：「我是帝國~軍人！我只為帝國而戰，既然你們敢站在帝國的對立面，那就要承受這一切！他日你敢對著帝國伸出爪子，便是女人，我也殺掉！」


  轟！

  葉戰面前的所有畫面直接破碎，所有的一切像沒有存在過一樣，化作了虛無。


  這時葉戰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漆黑的詭異空間，四周一片黑暗，但怪異的是，不遠處，一位看不清容貌的老者，卻清晰的站在他的眼前。


  「你殺人無數，是否恐懼之？」老者面向葉戰，看不清面貌的臉部，眼睛卻炯炯有神，有一種奇怪的魔力，讓葉戰不由說道：


  「不恐懼！」


  「為何？」


  「我身為軍人，為國而戰，哪怕手染無盡鮮血，為何恐懼？」葉戰不由自主的回答——可哪怕是不由自主的回答，他也能傲然反問。


  「你殺人無數，可否憐憫，那些死者身後的家庭？他們的親友子女？」


  「既然站在了祖國的對立面，那便殺掉！我為國而戰，為何憐憫？」


  「戰火無情，無數無辜者必因戰火而亡，若敵國家家披麻，戶戶戴孝，你是否後悔？」


  隨著老人的問話，黑暗中，一座城市出現，當真是家家有亡者，戶戶掛白孝，哭聲連天，悲聲慟地。


  「不悔！」葉戰堅決回答：「身為軍人，必將保家衛國！將戰火在敵國點燃，才能避免祖國遭受這般慘狀！我不悔！」


  我不悔！

  隨著葉戰堅決的回答，城市化作碎片消散，老者發愣——這種衷心的回答，根本沒有任何虛假，可這人，心就這般堅決嗎？老人破例繼續發問，喝問道：「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自古征戰幾人能還？你若戰死，悔么？」


  悔么？


  葉戰腦海中記憶翻滾，前世種種，伴隨著那一聲轟鳴化作了虛無，悔么？

  無悔！


  「我已為國死過一次，無悔！今世又踏軍旅！我亦無悔！」


  我無悔！

  伴隨著斬釘截鐵的回答，這個漆黑的世界開始崩塌。


  老者哎呦一聲叫喚，肉痛的狂呼起來，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無悔！」


  在行軍床上的葉戰，夢囈似的說出了「我無悔」后，驟然睜開了眼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