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步千里
悟空住了雲,只見山路上有一小妖,背插黃旗,敲著鑼兒行走如飛。
終於見了這小妖,悟空心中感嘆:哪怕是乾坤逆轉,有些定數卻無變化,只是不知這小妖精可還是那個性子?
悟空搖身一變,化作個猛蟲兒綴在他黃旗上。
前世孫小寶看西遊記時,他就覺著有些小妖精,如黃獅精和他的手下,巡山的小鑽風,還有這送戰書的有來有去,許多妖精原本罪不至死,甚至有些非但無罪還幫過悟空,卻被悟空一棒打殺了。
而有些仙佛的坐騎童子犯下十惡不赦之罪,卻被輕描淡寫的一句『該當此難!』帶走,坐騎當了妖精回去還是坐騎,仙童做了妖精回去還是仙童,只是被自家主人口頭訓斥,說是回去責罰,回去之後誰知道呢?所以後世才有了那句,『除了牛魔王一家三口,有後台的妖精都被收走了,沒后他的妖精都被打死了!』
雖然大聖爺光輝的形象照亮了自己童年,長大后,有了見識,有了人生閱歷,回頭再看西遊記,孫小寶卻感覺孫悟空其實只做了前七回的英雄,自己的童年偶像也變得模糊,甚至面目全非了。
當孫小寶知道自己穿越成孫悟空,除了驚喜,更多的是令人窒息的壓力。
現在自己是孫悟空,能不能成為另一個版本的齊天大聖,受萬世敬仰,成就另一個神話傳說?
還是只做前七回的英雄?甚至還不如上一位?
這一路行來,細分正邪,明辨善惡,是以在玉華縣那,根本就沒亮兵刃,豹頭山的群妖自然倖免,在獅駝嶺,那巡山的小鑽風也被他放了,還指引他去自己的花果山,至於小鑽風有沒有那個毅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有來有去,在悟空看來也不該死,這才耐心跟著,所為的,就是想看看這小妖精是善是惡。
小妖精健步如飛,這山路畢竟難行,只小半個時辰,行有二三十里,許是這小妖精累了,腳步漸慢,一邊走著卻又自念自誦道:「我家大王,忒也心毒,數月前到朱紫國強奪了金聖皇后,一向無緣,未得沾身,只苦了要來的宮女頂缸。兩個來了弄殺了,四個來了也弄殺了。皇后初來時要了,前月要了,上月要了,這月又要;這月還要,卻撞個對頭來了。那個要宮女的先鋒被個過路的神仙孫悟空給打敗了,不發宮女。我大王因此發怒,要與他國爭持,教我寫戰書又去下戰書。這一去,那國王不戰則可,戰必不利。我大王使煙火飛沙,那國王君臣百姓等,莫想一個得活。那時我等佔了他的城池,大王稱帝,我等稱臣,雖然也有個大小官爵,只是天理難容也!罷了罷了,這次送了戰書,了了這特使的差事,但有命在,俺再去尋個山頭拜個大王,好歹斷了這誅心的罪業。」
悟空在旗子上越聽越欣慰,暗道:『有來有去這小妖精還是有良心的,也不枉自己跟了這麼久,那金聖宮果然還未被賽太歲糟蹋了,卻不知這娘娘現在怎樣了?』
想罷,悟空離了旗幟,飛向前路,在二三里之外山陰處現身,搖身一變,又變作一個道童。
轉過山路,當面迎上小妖,悟空打個起手道:「長官,哪裡去?送的什麼公文?」
這有來有去也是自來熟,槌交提鑼手,笑嘻嘻的還禮道:「我家大王差我到朱紫國下戰書。」
悟空聽後點點頭,又神秘兮兮的問道:「朱紫國那位,可曾與你家大王配合了?」
有來有去嘆道:「自朱紫國攝來,當時就有一位神仙,送了一件五彩仙衣,說是恭賀大王得美,特意獻上寶物為金聖宮妝新。我家大王不疑有他,轉身就讓金聖娘娘穿了,不曾想,再回頭那神仙已然消失無蹤,娘娘自穿了那霞衣,霞衣立時消失不見,卻如身上長了針刺一般,我家大王自此後摸也不敢摸她一摸。不論碰著挽著,手心手背就痛,更不知原委。大王自始至今,尚未沾身金聖娘娘,早將那神仙恨死了,好在對方來路不明,大王想要報仇也尋不著個靶向,卻又差先鋒去朱紫國要了宮女頂缸泄火,要的多了,今日先鋒又去,卻被一個叫孫悟空的神仙戰敗了,大王憤怒,所以命我去下戰書,不日要與朱紫國交戰哩!」
悟空笑道:「你不怕到了那朱紫國,被軍兵當成妖精拿了殺了?」
有來有去苦道:「怕又有什麼辦法?我家大王親命,為下屬的刀山火海也要上啊!此去或是九死一生,聽天命盡人事吧.……眼見我家大王也不是個長進的,但盡了使者使命,再另謀生路就是了,只怕有命去無命回.……」
見這小妖哪怕明知九死一生,也要完成自家大王交代的使命,雖有了異心,卻也忠心耿耿的做好最後一件事,悟空也是有些心動,心道:索性就送佛送到西,保他在朱紫國平安。
悟空含笑道:「小道與長官也算有緣,正好,我有一兄弟在那朱紫國的會同館中,你去送戰書之前先去找他,說不定就能保你平安哩!」
有來有去大喜道:「若能保個平安,實在是救命之恩,有來有去先謝過道兄!」
悟空笑道:「些許小事,長官勿須介懷,小道修書一封,你到了朱紫國去會同館找沙悟凈即可,若有兵士阻攔,就說孫神仙讓你來的。」
「孫神仙?」有來有去聽了驚疑不定,想起那神仙孫悟空,不由的浮想翩翩。
悟空笑道:「小道孫行者,在那朱紫國凡人面前略施手段,被奉為神仙,這名號還是有些用的。」
身為主簿,紙筆自然隨身攜帶,雖然直接拿出來有些露骨的催促之意,驚喜之下又大難得脫的小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有來有去眼巴巴的看著悟空寫完,待墨跡幹了,如同保命護身符般小心收起,鄭重的不得了。
兩人告別一聲,有來有去道謝幾句,歡喜的前行,更不知背後的假道童竟然施起法來。
一步踏出眼中景色變幻,有來有去還不自知,第二步再走,眼中的山川樹木如離弦之箭般飛掠而來,已將有來有去驚呆了,也正是因為他被嚇的錯愕不已,身子不聽使喚的本能的又邁出一步,同樣是景色飛掠而過,一座城池撲面而來。
有來有去站在城門不遠,看著城頭上書『朱紫國』三個大字的杏黃旗幟,徹底驚呆了。
自己三步走過了三千里路?
一步千里?
不會是幻覺吧?用那空閑的手在臉上用力掐一下,「啊!!!」的一聲慘叫傳遍城門左右。
城門前的人們看清這鋪兵打扮的有來有去的長相后,驚叫聲此起彼伏。
「妖怪啊!!!!!!」
「妖怪!!!有妖怪!!!」
城門守兵如臨大敵,在守將的呼喝下,壯著膽子將有來有去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