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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雪女很生氣,對於奴良滑瓢未來的妻子不是她這件事耿耿於懷。
很生氣的雪女,在四國隱神刑部的領地的邊緣看到已經等在那裡的奴良滑瓢的時候,還是沒有繼續懟她的大將。
敖凌帶著雪女落到地上,聞到這附近的氣息便皺起了眉。
奴良滑瓢盤腿坐在草地上,手中拎著的酒壺裡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了一滴酒水。
「好慢。」奴良滑瓢看到他們到達之後站起身來。
敖凌看了他一眼,揉了揉自己因為距離雪女太近而凍得有些僵硬的臉。
用人形飛當然慢了,要快速的話還是得用原形才行,只是面對雪女一個妹子,敖凌還真不太好意思變成原形讓妹子坐在他背上。
這個意義有點不一樣的。
就目前為止,他還只背負過松下村塾師生和麻倉葉王呢。
好吧其實他並不是嫌棄妹子什麼的,就是單純的覺得吧……生氣中的雪女溫度太低了。
後來躲進他懷裡取暖的狼崽子現在一個個的都在打噴嚏。
這要是換了不是妖怪的普通狼崽子,估計在路上直接就被凍死了。
奴良滑瓢看了一眼被凍得夠嗆的敖凌,又瞅了瞅從他衣領里尾巴上一個接一個冒出腦袋來的狼崽子,頓了頓,「早就想問了,這幾隻小狼妖跟你是什麼關係?」
敖凌啊了一聲,揉了揉冒出腦袋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的狼崽子,「算是部下的吧。」
奴良滑瓢挑了挑眉,「部下?」
「我沒有發展什麼勢力的想法,但是那群狼妖似乎挺崇拜我的。」敖凌聳了聳肩,「大概最後會把他們收納到西國的勢力之內去吧。」
「……西國。」奴良滑瓢嘖嘖兩聲,上下打量著敖凌,「看不出來你背後的勢力還挺多。」
敖凌聞言一愣,隨即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奴良滑瓢的話,結果驚奇的發現好像的確是這樣——雖然對他而言僅僅只是同幾個人存在關係頗為不錯而已,但在他人看來,他卻是與許多勢力的領頭人有著許多糾葛的。
「這麼說來的話,好像也是。」敖凌看著奴良滑瓢,「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我的人緣竟然這麼好。」
奴良滑瓢覺得這隻黑色的犬妖好不要臉,「怎麼個好法?」
「如今幾個大勢力的領頭人我都認識,西國四國還有地位僅次於天照大御神的高龍神——算是神道吧。」敖凌認真思考了一下,「人類那邊的話,其實光是有神道高龍神就足夠了,再不夠的話……」
敖凌沒說下去,實際上人類那邊,一直以來都是由安倍家把控的,他們為了羽衣狐的事情可是付出了不少,哪怕是他離開京都的時候,安倍家似乎也並不打算放過在京中的權柄。
安倍家的歷任家主因泰山府君祭這個秘術而長生不老,而他們對於敖凌始終抱著一種非常親近的態度。
這麼算算,他的朋友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啊。
西國的犬姬與殺生丸,神道一方的高龍神,四國隱神刑部的狸貓……
至於幾乎等於是死敵的羽衣狐就先按下不提吧。
就連黃泉那邊,說他同黃泉之下那位女神有那麼一丟丟關係也沒什麼不妥之處。
誰知道一直都對黃泉之氣頗為不爽的伊邪那美大神,在發覺了他能夠吞噬黃泉之氣之後,有沒有對他心生好感呢?
至少從麻倉葉王之前跟他提起過的字裡行間來說,惡感肯定是沒有的。
這麼算一算的話,他似乎是去哪都能夠有容身之處。
敖凌想著,又看向顯得十分驚愕的奴良滑瓢,「如果再加上跟你認識的話,在東北遠野那邊也算是有些關係了?」
「我跟遠野那邊只是有所聯繫而已。」奴良滑瓢搖了搖頭,「你說認識五百年後的我的話,我的地盤在哪裡你應該知道才對。」
敖凌哦了一聲。
他當然是知道的,奴良組的地盤在五百年後的東京一個叫浮世繪町的地方。
按照現在的位置來看的話,奴良組如今的勢力應該是在遠野以西,四國和西國以北的灰色地帶里,他所處的地方應該是一片紛亂,而且跟這三方包括屬於羽衣狐的京都地區都沒有接壤。
那種灰色地帶里,每年冒出來的看起來似乎能成大器的妖怪和人類數都數不過來,然而結果卻普遍都是活不過兩年的。
亂世的確出英雄,但也是個非常危險的時代。
——就比如說那些英雄的犧牲率。
也難怪呆在這邊幾年了,他也壓根沒聽說過奴良組的存在。
敖凌把身體逐漸的回暖了的狼崽子們從衣領里和尾巴里撈出來放在草地上,在空氣中四處嗅聞,「這裡有奈落的氣味,不算淡,不過被青草的氣味掩蓋了。」
「而且掩蓋得相當不錯。」
要不是他這幾天餓得厲害,估計還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那一縷氣息的異常。
奴良滑瓢挑了挑眉,「奈落的本體不在這裡。」
「你確定?他難道不是滿世界亂跑的么,何況現在四魂之玉……」
奴良滑瓢搖搖頭,「他不可能用本體出去尋找四魂之玉的,肯定是派出去分.身。」
敖凌皺了皺眉,「為什麼?」
「因為他前兩天剛跟隱神刑部玉葉打了一架。」奴良滑瓢笑眯眯的看著敖凌,「受傷逃遁了,不巧我那會兒正撞上了他落腳的地方。」
「那還真是不巧。」敖凌覺得連上天都在幫他抓什錦拼盤,然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隱神刑部玉葉?」
滑頭鬼點了點頭,「怎麼了?」
「那玉永呢?」
「隱神刑部上一代大將?」滑頭鬼一愣,隨即猛然意識到敖凌是個自平安京時便存在了的大妖怪,他所認識的隱神刑部大將,的確應該是隱神刑部玉永才是。
「上一代已經死了。」奴良滑瓢看著呆怔了一瞬的敖凌,「似乎是死於京都那邊的陰陽師之手。」
京都那邊的陰陽師。
敖凌沉默了一陣,他所能想到的只有曾在典籍上看到過的,麻倉家的人跑來四國弄走了他的血肉的事情。
——那大概是隱神刑部玉永在跟他戰鬥之後,想要一探究竟而特意收集起來的。
而那隻對於人類陰陽師非常不友好,甚至連神明也不放在心上的大狸貓,顯然是不可能會乖乖的把他的血肉交給麻倉家的人的。
戰鬥自然無可避免。
敖凌不認為麻倉家的人會有能夠殺死大狸貓的手段,但……
在藤原家背後操控著麻倉家的羽衣狐,卻是能夠拿住隱神刑部玉永的軟肋的。
敖凌想著深吸口氣,不太能確定記憶里那隻掛在他背後直闖酒吞童子族地的小狸貓如今對於他會是個什麼態度。
「那個需要幫助的,是隱神刑部的……妖怪?」
奴良滑瓢點了點頭,「是個大天狗,原本是一方霸主,跟隱神刑部玉葉認識之後攜帶自己的勢力心甘情願的投入了他麾下。」
敖凌聽著,拿尾巴掃了掃躲在他身後離雪女遠遠的狼崽子,辨認了一下氣味傳來的方向之後,便向著南方前進。
滑頭鬼看了一眼本應該做情報彙報工作的雪女,如今面容精緻美麗的女妖正垂眼,一副完全不在狀態的模樣。
奴良滑瓢摸了摸鼻子,只好自己跟敖凌說明情況。
需要拔除心中惡鬼的就是那個大天狗。
天狗這種妖怪,平日里非常溫馴,也經常會幫助人類,對世間萬物的態度都十分友好。
但一旦跟天狗結了怨或者激怒了他們,那麼沒有一方死亡的話,天狗就絕對不可能罷休。
最近西國跟四國打得熱鬧,也就是因為這個大天狗的緣故。
大天狗的孩子早些年死在了西國妖怪的手上。
這幾年他都顧全大局,並且因為那個西國的妖怪也已經被他殺死了的緣故,一直以來,哪怕他是個非常堅定的主戰派,也從來沒有過非跟西國打個你死我活的主張。
可是有一天,他在隱神刑部的幹部會議上,突然就提起了這件事情。
作為原因的,是一個來源不明似是而非的情報。
說是西國在他們接壤的邊境有所動作,至於是什麼動作,有多大的威脅,是正式的宣戰還是僅僅只是示威,都不清楚。
隱神刑部的幹部中也有許多支持主戰的,可他們卻都不認為大天狗給出來的這個情報有什麼說服力。
但這隻大天狗卻異常堅持,一定要給西國一個教訓。
大天狗平日里是個很溫和理智的人,若不是他在會議上明確的表現出主戰派的模樣,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溫和派。
而那樣溫和的大天狗,在那一次的幹部會議上,面對主戰和主和派雙方一致的反對,他竟然直接負氣甩手離開了。
緊接著沒過兩天,便傳來了他率領諸多部下跟西國打起來了的消息。
這下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大天狗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大天狗這個妖怪,做事從來都光明正大,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稍微問一問,大家都是知道的。
他們得出的答案是邪氣。
邪氣侵入了內心,生出了惡鬼。
被邪氣纏繞,這在妖怪中間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妖怪這種存在本身就比之人類要更加容易吸引污穢——但心中生出惡鬼就不正常了。
尤其是發生在大天狗這樣的大妖怪身上,非常的不正常。
這就跟你已經習慣了天寒地凍的天氣,已經完全能在雪地里赤身行走了,結果卻在穿著棉衣的情況下被凍死一樣不正常。
知道原因之後,卻根本無法馬上得到解決的辦法,因為想要祛除邪氣絞殺心鬼,那是非常厲害的陰陽師和僧侶才會做的事情。
顯然,他們不可能將大天狗交給那些靈能者。
「遠野那邊有人曾是大天狗的部下,他們不知道從哪得知了你能夠吞噬邪氣的事情,而遠野的妖怪輕易是不能離開的,所以就拜託我過來了一趟。」奴良滑瓢總結道。
「到底是為什麼心中生出惡鬼,他們似乎是不準備追究了,只想你趕緊幫忙拔除心鬼。」
所以說來幫忙祛除邪氣,真的就是單純的祛除邪氣。
「遠野的妖怪……知道我能吞噬邪氣。」敖凌眯了眯眼,琢磨著遠野之里能有什麼妖怪能在五百年前那四個月的時間裡見過自己,還沒死的。
滑頭鬼一眼就看穿了敖凌現在所想的事情,「遠野的妖怪們大多都活了很久了,你現在想也沒用,誰知道他們那時候躲在哪呢。」
敖凌點了點頭。
「這附近有什麼妖怪的巢穴嗎?」敖凌問道,然後頓了頓,「要不歸屬於四國的。」
「當然有。」奴良滑瓢沒想到自己叨叨了這麼多,最後敖凌居然問這樣的問題,「做什麼?」
敖凌揉了一把自己吃了三天存糧,餓得都癟下去了肚皮——雖然實際上他的肚皮就沒有因為食物而撐起來過。
吃不到真正鮮活的血肉的滋味也非常難受——看來那些妖怪的血肉也只能用來緩解一時之急。
對於飢餓的緩解遠遠不如他幼年時期那樣好了。
「我估計到時候要跟那個天狗打一架才行,所以先吃飽了才好乾活。」敖凌回答了奴良滑瓢的問題,嘆了口氣。
他覺得自己的未來估計命途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