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老鎮北侯肖錦書其實只是來找景王殿下討句話,讓自己這個孫子死心就好。春花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會真的聽肖泓劍的話去見景王的一個通房丫鬟,於情於理都不合適。而且不管肖泓劍將春花誇成什麼樣子,肖錦書也只會覺得生氣他竟然拿一個通房來與肖錦意相提並論。
那年漠北城外,肖錦意單身匹馬站在城外與牧族大軍對峙,一人一刀,重創呼延曦,擋住了十數萬大軍。那樣的人,誰能比,誰敢比。
抱著這樣的想法來到景王府的肖錦書,卻在看到端茶丫鬟春花的第一眼,就呆住了。
春花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衫,這身衣服放在女子身上其實是有些過於樸素了,看起來像個男子一樣。而春花的頭飾也非常簡單,只是一個簡單的發簪將頭髮高高束起,十分清爽大方。
他表情淡然,見到老鎮北侯這樣的人物,也沒有絲毫膽怯。肖錦書見到他后,在春花為自己上茶的時候,忍不住用放出殺氣,肖錦書常年在戰場征戰,哪怕只是一個軍師,釋放出來的殺氣也不是一般丫鬟能抵擋得住的。曾經有些不長眼睛的紈絝子弟,在肖錦書的殺氣之下直接被嚇出尿來。
然而春花在肖錦書的殺氣之下依舊沉著鎮定,他穩穩地將茶盞放在桌子上,對老鎮北侯輕輕作揖后便要離去,卻被肖錦書一把抓住手腕。
好……好粗大的手腕!肖錦書滿是老年斑的手掌在春花腕間撫摸,他手指按在春花的脈上,感受著那潛藏在心脈間的深厚內力。
「……你內力深厚,是自小練武嗎?」肖錦書問出了來到景王府後的第一句話。
就算肖錦書是老鎮北侯,還是當今陛下的娘舅,可在極有可能成為未來帝王的景王面前一言不發,反而去關注一個丫鬟,也是相當無禮了。然而景王不在意,肖錦書沒有在意的心情,他只想好好看看眼前這個姑娘。
「奴婢入王府之前未曾習武,入了王府之後,王爺給了一本內功心法讓奴婢勤加練習,至今已經練了大半年了。」春花低眉順眼地回答道。
回答的時候,還忍不住暗暗瞪了眼景王的鞋面。給他弄了這麼個身份,身體數據卻偏偏是雲銳鋒自己的。雲銳鋒自小修習古武術,內力深厚,一摸脈就能感覺到,根本藏不住。這樣也就算了,在肖錦書提問的時候,景王也不說幫他掩飾一下,全靠春花自己想理由。
「才大半年?」肖錦書的表情已經不是驚訝,而是驚駭了,這根本不可能。
直至此時,景王方才緩緩開口道:「老侯爺似乎是對我這個丫鬟很感興趣?」
他這麼開口了,肖錦書一個老頭也不好再握著人家姑娘的手,只得遺憾地放開,對景王拱了拱手道:「老臣見這丫鬟根骨極好,是個習武的好資質,忍不住升起愛才之心,為他摸一摸根骨。王爺也是覺得這丫頭是個練武的好苗子,這才讓他修習內力的吧?」
「並非如此,」景王淡淡道,「本王是發現這丫鬟體內似乎藏著一股先天的真氣,便隨便找了一本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內功心法給他練習,想看看能否激發他體內的先天真氣。果不其然,他只練了幾個月,內力就已經遠超常人。」
「先天真氣!」肖錦書神色更加複雜。
要知道,景王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可是給已經逝去的皇后加了不少設定,比如皇後為什麼武功那麼高這點,景王將其完善為有些人天生就有先天真氣,這樣的人,隨便練點心法內力就會極高,這是先天真氣的緣故。肖錦意就是一個有先天真氣的人,不然怎麼解釋他小小年紀就嫁到皇城,武功卻遠超其他兄長?
呼延曦自然也是,所以他們兩人的功力才會強到超出這個世界的範疇?
先天真氣是傳說中的體質,千年難遇一個,比千曇雪蓮還要罕見。肖錦意有,而這個生得與肖錦意一模一樣的丫鬟也有……
這莫非就是天意?
肖錦書常年在戰場上,手上人命無數,是從來不信鬼神的。可是在見到春花后,或者說,在見到春花與景王后,他又信了。
與景仁帝和肖錦意相同的兩張臉在他面前,彷彿經歷了數十年的時間后,歲月輪轉了一個來回,將這兩人又帶到了他的面前。
肖錦書突然想起自己的來意,想起肖泓劍那個喜歡的女子,想起肖泓劍說過,那個女子是他見過的,最肖似肖皇后的女子……
這何止是肖似,根本就是肖皇后在世!而他又兜兜轉轉,依舊與當年的景仁帝在一起,彷彿永生永世,他們都是這樣恩愛。
肖錦書看著春花,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他說道:「泓劍這孩子跟我說,他見到了一個絕世無雙的女子,世間再不會有人像這女子一般讓人著迷,我只當他是胡說。可是在見到你之後,才知道原來世間當真有你這般女子。孩子,過來,告訴我你叫什麼?」
「奴婢春花。」春花忍住內心的抽搐,回答道。
「春花這名字……」肖錦書聽到這個名字臉抽了一下,實在無法接受這般英武的女子竟然會叫這樣俗氣的名字。
他本來想直接給春花改名,突然想起自己還在景王府,而春花還是景王的婢女,便對景王道:「殿下,這丫頭根骨實在是好,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老臣想把他帶到漠北從軍,這樣的身手,應該保家衛國,不該埋沒在這深宅大院中。」
一直被肖錦書當成壁花冷落的景王微微挑眉,他對春花微微招手,將人喚到自己身後站著,這才對肖錦書道:「這可不行。這丫鬟是本王極其喜愛的通房,本王可捨不得他離我太遠。」
說話間還輕輕撫摸春花方才被老鎮北侯號過脈的手腕,佔有慾十足的樣子。
肖錦書被景王的話給傷到了。
這樣的女子,這樣如肖錦意轉世辦英勇的女子,竟然被景王試做暖床的丫鬟,還只是個通房?景王早晚是要娶妃的,若是娶了高門貴女,有些規矩大的家族還會將原本的通房都處理了,到時候難道要讓春花被……
肖錦書完全不敢想象那樣的後果!
若只是長相神似,肖錦書還能說天下之下,想找出兩個長相相似的人很容易。可是先天真氣啊!和肖皇后一模一樣的先天真氣,那是千古難遇的體質,而他有生之年居然遇到了三個!
容貌、氣質加上先天真氣,讓肖錦書完全確定,春花就是自己妹妹的轉世。一時間他對肖錦意的感情全都放在了春花身上,肖錦書又怎麼能看著自己妹妹只做一個通房!
還不如讓春花嫁給泓劍那小子,這麼一來,春花還是他們肖家的人。
「殿下,」肖錦書起身鄭重地給景王行了個禮,說道,「老臣有個不情之請。」
景王捏著春花的手腕笑了一下道:「若是還要春花,那本王可是不依的。論輩分,本王還要稱侯爺一聲舅姥爺,可縱然侯爺是長輩,也不好管小輩房裡的事情吧。」
說得在情在理,可是言語行動中都透著一股人渣氣息。
肖錦書的話被景王梗在喉嚨里,他看了看眉眼淡然的春花,春花一直看著景王,似乎滿心滿眼都是景王,這樣的眼神讓肖錦書心痛。
是啊,帝后關係那麼好,以自己妹妹對先帝的深情,寧死都要救回先帝的刻骨銘心的感情,又怎麼會捨得與景王分開呢?
眼前的景象讓肖錦書腦海中的時空錯亂起來,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說道:「那就請王爺娶春花為妻,並且發誓此生只有春花一人絕不納妾絕不續弦!」
景王皺眉道:「老侯爺,這樣的要求只怕有些不合情理吧?本王乃是皇親貴胄,春花卻只是個小小的丫鬟,還是奴籍,賣身契就在本王手中。要本王娶這等身份的女子,縱然本王心中喜歡春花,陛下也不可能同意的。」
景王說話時,肖錦書卻是一直在觀察著春花。只見春花聽到景王的話,眼中流露出一絲受傷,肖錦書就有種自己妹妹被人欺負了的委屈感。現在妹妹就他一個哥哥了,那他一定要給妹妹做主!
老鎮北侯挺直了腰板,鐵骨錚錚地對景王道:「殿下只要記住自己今日這話便好,陛下那裡,由老臣去求情!殿下就等著接聖旨吧!」
說罷,老鎮北侯便帶著一身怒氣和對春花的承諾出了王府。
春花:「……」
景王只讓王府總管去送客,自己則是安然坐在座位上,喝著春花泡的茶,點頭讚賞一句:「春花泡茶的手藝也是好了不少呢。」
春花盯著景王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道:「王爺是要利用老鎮北侯?」
景王抬手,發現自己只能碰到春花的大腿,便道:「蹲下。」
春花立刻蹲下,景王伸手拿下他頭上的發簪,讓那一頭長發披散下來。景王伸手撈起一律長發,笑道:「春花不想名正言順地嫁給本王嗎?」
「春花自然是想的,可是春花身份低微,又不敢想。」春花順著景王的話道。
「可是本王除了春花,完全不想娶別人。」景王笑著吻了春花的長發,柔聲道,「前生前世、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無論多少世輪迴,本王……朕都只會娶錦意一人。」
他的吻太溫柔,他的眼中流淌著數不盡的深情,春花再也忍不住,低聲道了一句「王爺得罪了」,便一把將景王從座位上橫抱起來。
春花將景王緊緊摟在懷中,低頭吻了景王的唇,深情道:「本宮也是,無論多少世,本宮都會陪著陛下。」
說罷,便將景王直接抱到裡間,白日宣/淫,一直宣到深夜,宣得景王又把春花趕到大廚房勤加磨練廚藝……
自從鎮北侯來之後,春花便被景王冷落的事情傳遍了整個王府。有些人對著春花說風涼話,有人對春花落井下石。但是更多的,都是相信春花因為「美色」被景王看中又拋棄,知道春花不是那種攀附權貴的人,即使春花被景王玩弄失了身子,卻還是願意娶春花。
春花:「……」
失了身的明明是景王好嗎?
當然,一個人不可能受每個人喜歡。王府中還是有一些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人視春花為眼中釘,明裡暗裡對春花下手了很多次,都被春花輕描淡寫地解決了。這些人的手段太過單一,不是下毒就是栽贓,這種小伎倆春花都懶得搭理他們。下毒的自己中毒了,栽贓的銀錢莫名出現在自己房中,這些人小心思都不用鬧到景王這裡,就被人給壓下去了。
這麼一來,春花倒是將府中不少對王爺有非分之想的勁敵給解決了,很快王府中被春花打理得如鐵桶一般,再也沒有心思叵測的人了。
至於必須做出好菜才能再搬回景王房裡什麼的,對於春花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煩惱。白天不在景王房中,那就晚上去唄。反正他有先天真氣是武學奇才,晚上在王府中飛來飛去也不會被王府守衛發現。
就在春花和景王過上暗度陳倉的日子時,老鎮北侯肖錦書為了讓寧安帝為景王賜婚真是磨破了嘴皮,費盡了口舌。
「老侯爺,就算你再說他們兩個無比相配,朕也不能任由一個婢女嫁給景瑞,這不合規矩。」寧安帝對於肖錦書是十分禮遇的,最開始私下裡還撐肖錦書為舅父,後來被肖錦書阻止了,畢竟君臣有別。
「陛下年幼時可曾見過肖皇后?」肖錦書問道。
「太后大壽時,跟隨朕的生母拜見過肖皇后,當真是天人之姿,無人能敵。」寧安帝也有些老了,提到肖皇后,他露出懷念的神色,曾經的驚鴻一瞥,現在卻成了鐫刻在腦海中的記憶。肖皇后的容貌,永不能忘。
「老臣斗膽問一句,陛下是否一直視景王殿下為先帝轉世?」肖錦書再問。
這樣的話換成別的帝王是會發怒的,可是寧安帝畢竟是景仁帝親自教養出來,他不會為這種程度的揣摩而生氣。再加上肖錦書並非外人,他點點頭承認道:「確實如此,那孩子……每次看到那孩子的臉,就會覺得恍若隔世。」
「那麼在老臣心中,春……那女子,便是肖皇后的轉世了。」肖錦書道,「老臣自幼隨父親上戰場,雙腿未斷之前,手上的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後來做了軍師更是如此,一個計謀便能坑殺成千上萬的人。老臣手上性命無數,卻從不信鬼神,若是世上真有索命冤魂,那老臣這條命早就被索走了。可是在見到那女子的瞬間,老臣信了。這世間,大概真是有神魂,也有所謂三生三世的緣分的。先帝與肖皇后是如此,景王與那女子,亦是如此。」
他說得太過鄭重,讓寧安帝想要說他荒唐都說不出口。
看著肖錦書真摯的眼神,想起景王那與父皇如出一轍的眉眼,寧安帝也不得不說,這世間或許真的是有輪迴轉世的。景仁帝是寧安帝一生的憧憬,正因為這樣的憧憬,他始終都沒有給景王賜婚。在寧安帝心中,世間的庸脂俗粉沒有一個能夠配得上景王沈景瑞的,或許只有肖皇后那樣的女子,才能夠站在景王身邊。
寧安帝從深思中回神,見肖錦書依舊堅定地望著自己,最終道:「至少,讓朕先看看那女子,再來定奪吧。」
他這麼說,便是鬆了口。肖錦書大喜,立刻拍胸脯保證,自己定會帶春花來見寧安帝。
想起景王對春花那麼隨意的的態度,肖錦書覺得讓景王帶春花來見寧安帝並不可能,這件事還是要落在肖泓劍身上。
於是肖泓劍便又跑到景王府的廚房中去找春花。
他剛到廚房,便將春花一手將柴火丟進灶膛中。柴火似乎有些潮濕,灶膛中的火併不旺。春花便單手執鏟,另外一隻手對準灶膛口,內力從掌中而出,一陣熱風吹進灶膛中,火勢立刻便得洶湧起來。
這麼一來雙手全都忙著,就沒有辦法顛勺了。然而春花畢竟是春花,他那對準灶膛的手化掌為指,內力如劍氣一般通過指尖外放,從灶膛內鍋底直接將大鍋顛起來。
只見春花一手穩穩持鏟,一手時而掌風催火時而變指顛勺,配合得□□無縫。
轉眼間,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便出爐了。
菜好后,春花內力一吐,大鍋自從彈出,菜恰好倒入旁邊的盤子里。而春花放下大鍋,手微一用力,灶膛中的火立刻熄滅。
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般,沒有半點空隙。菜做好后,春花立刻將盤子放進旁邊的食盒中,拿起食盒打算將飯菜給景王拿去。
「春花!」肖泓劍一個箭步衝到春花身邊,一臉欣賞道,「春花你身手真好看。」
春花淡淡看他一眼,寵辱不驚道:「比起大師傅還差很遠。」
肖泓劍只當他在謙虛,靠近他驚道:「春花你在廚房中這麼長時間,身上居然一點油煙的味道都沒有!我只待了這麼一會兒,就全身都是油煙味兒了。」
自然是不能沒有油煙味兒,否則景王怎麼能讓自己接近。春花心中暗暗想道。
「春花春花,祖父說你體內有先天真氣,是個武學奇才,春花你真厲害!」肖泓劍當初那紈絝子弟的模樣全部消失,看向春花的視線中充滿了敬佩。
「還好。」春花淡淡道,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敬佩的。
「春花,祖父說你是個難得的好女子,想單獨見見你。」肖泓劍顯然還不知道肖錦書試圖將春花嫁給景王,還以為祖父贊同自己的意見,想要將春花娶進肖家呢。
正在往景王那裡走的春花停住腳步,問道:「老侯爺想要單獨見我?」
「正是。」肖泓劍看了看春花的劍眉星目,想到自己爺爺同意了,忍不住有些臉紅。
「什麼時候?」春花問道。
「儘快!」
「好。」春花點點頭,「我今日便隨你去見老侯爺。」
每天都梳著雙環髻,還在廚房裡苦練廚藝,還有被人冷嘲熱諷自己攀高枝,還要和一群女人搶景王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過了,還是趕緊做景王妃,好把一干對景王有瞎想的人都趕走算了。
為景王送過午膳后,春花便告了個假,說自己下午要出門,至於原因他沒說,反正景王肯定能猜到。
「這麼快……」景王一臉遺憾地摸了摸春花的雙環髻,「回來后再穿圍裙給本王看吧,以後大概沒有這個機會了。」
春花:「……王爺若是想看,春花穿多少次都可以。」
「那倒不必了,」景王道,「春花現在是廚娘,穿廚娘的衣物是本分也是情趣,等春花做了王妃,就該端莊穩重,不能再下廚了。到時候,本王還要看春花穿嫁衣呢。」
景仁帝與肖錦意大婚那段歲月,只是系統強加給角色的一段記憶,模糊又不真實,景王無法稱那是完美的婚禮。這一世不一樣,他要給春花和自己一個最盛大的婚禮,一個全天下人賜福的婚禮。
穿完了圍裙還要穿大紅嫁衣……春花已經不想去想象自己這樣對人眼的殺傷力有多麼巨大了,反正這裡的人都和景王殿下一樣眼瞎了。
與景王道了別,春花便回房換了身男裝,在府里牽了一匹馬(景王專用),跟著肖泓劍出門了。
肖泓劍也是騎馬來的,他本想著和春花共騎一匹馬,見春花自己牽了馬有些失落,但在看到春花那身男裝后,忍不住眼睛一亮。
「春花,你這樣子真是……英姿颯爽,俊美無匹!」肖泓劍滿口讚賞,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形容詞有什麼不對。
春花沉著道:「知道了,我們儘快去侯府吧。」
說罷翻身上馬,身手矯健利落,顯然是個騎術高手。
肖泓劍一路跟在春花後面,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再沒有想春花這般美麗的人了。
同樣的想法肖錦書也有,看到一身勁裝的春花,他忍不住又想起了戰場上的肖錦意,漠北城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數十年後,漠北依舊處處傳頌著鎮國公的故事。
見春花要跪下行禮,肖錦書連忙雙手拖住春花的手臂道:「錦……春花不必多禮,當做自己家,隨意便好。」
春花順勢起身,當真隨意坐在肖錦書旁邊的椅子上,落落大方,毫無局促之意。肖泓劍一臉仰慕地望著春花,也想坐在他旁邊,被肖錦書直接趕出門,老侯爺要單獨與春花聊聊。
「春花,我當你是自家人,便直接問了,你想不想做景王妃?」肖錦書問道。
「自然是想的,」春花道,「可惜奴婢身份低微,配不上景王殿下。」
「只要想便好了。」肖錦書望著他一臉慈祥地笑道,「奴婢春花配不上景王,可是鎮國公的孫女,春華郡主,豈不是就是配得上了嗎?」
春花:「……」
春華郡主……能不能不要這麼敷衍?
肖錦書片刻都等不得,知道春花的想法后,便直接帶春花進宮面聖,寧安帝見到春花的那一刻,也是久久不能言語。
「世間……當真有轉世輪迴一事?」寧安帝神色恍惚地望著春花道,「春花過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春花斗膽上前抬頭望著這個景仁帝選擇的接班人,寧安帝多年操勞,已經很老了。他的眉眼看起來很柔和,卻有一抹褪不去的堅定,是個寬容又堅決的人。想要做一個愛民如子的君王,必須要有一顆能夠海納百川的心;想要做一個果決的君王,必須有勇往直前的決心。有了這兩樣品質,餘下的,只要好好教導便可以了。
小皇帝當年挑的孩子真不錯。
「多年前,朕曾經遙遙見過肖皇后一面,那時朕的生母雖是王妃,卻因出身低微而被其他王妃嗤笑。當時肖皇后只是輕輕一個眼神,便讓所有人不敢再開口。」寧安帝回憶道,「那時肖皇後走下座位,拉著朕與王妃的手走到座位出,那雙手雖然有些粗糙,卻又大又安全。」
寧安帝低頭看向春花的手,繼續道:「當時朕就在想,一國之母就該如此。她可以不夠美麗不夠溫婉,但她一定要有一雙能夠包容天下子民的手。這雙手可以不柔滑不小巧,但它一定要堅定有力,能夠給人安定人心的力量。」
「自那日被肖皇后握過手后,朕便忘不了那雙手了。」寧安帝滿眼的都是懷念,「肖皇后是朕心中最完美的女子,那日老侯爺來告訴朕有個女子與肖皇后肖似時,朕還有些生氣,何人膽敢拿來與肖皇后相提並論。可是今日見到你,朕服氣了,哈哈哈!」
朗笑聲中,寧安帝將自己的手放在春花的手上,春花的手很大很黑,寧安帝細嫩的手放在上面,顯得有些小。春花微微握拳,寧安帝的手就彷彿被他護在其中一樣。
笑過後,寧安帝長長地嘆了口氣:「真羨慕景瑞,能得你這般女子相伴終生。」
「來人,傳朕旨意,肖家女儀態端方,榮華秀麗。封其為春華郡主,賜婚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