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相親的事,因為余柏林的不配合而不了了之。
後來經過張岳和陳曦這邊主導輿論,讓大家相信了,之後皇帝陛下有重任交給余柏林,因此余柏林是絕不可能在此關頭和別人訂下婚約的。
之後那些達官貴人們酸溜溜道,果然寒門就是寒門,即使當了高官,被皇帝陛下信任,也要步步謹慎,如履薄冰,絲毫不能鬆懈。哪有根深蒂固的豪門世家活的自在?
又有些懷疑余柏林真正身世的勛貴們則在懷疑,皇帝陛下究竟是真的信任他的弟弟們,還是其實並不那麼信任。
他對封蔚和余柏林放權放的很開,平時也多加縱容,若有彈劾的帖子直接駁回,信任姿態擺的很足。
但看封蔚和余柏林,都已經過了弱冠之年,卻連結親的風聲都沒傳出。
余柏林也就算了,若他不是被人懷疑的皇室血脈,那麼以他身份背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也可以接受。
但封蔚乃是德王,他的婚事是皇帝陛下可以直接相看的。
就算封蔚不在京城,但若是皇帝陛下想給封蔚相看王妃,皇后直接就可以在京中召女眷入宮相看。
而無論是皇上還是皇后,都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事關王爺的婚事,其餘人又不敢插手。
唯一可以插手的太后,死的只剩下骨頭了。
倒是有宗室自詡自己長輩的身份,想要詢問此事,甚至為封蔚介紹「合適的王妃」,紛紛被成皇后微笑著堵回去了。
「德王之事,即使是本宮也無法插手。」成皇后微笑道,「德王心不定,他不點頭,以陛下的性子,只會由著德王來。您也別說了,若是被陛下知道,定會惱了你的。」
旁人還想再勸說什麼,成皇后之後就拒了這些人進宮,把人弄得灰頭土臉。
他們抱怨幾句,皇帝陛下就出手了,找了借口把人子孫甚至娘家子孫的職位貶了。
這下子沒人敢說話了。
他們這下子清醒了,皇帝陛下本就不是由得了別人指手畫腳的人。之前他們夫妻兩十幾年的艱苦,宗室除了少數人伸出過援手,其餘都作壁上觀,有些甚至落井下石。皇帝陛下登基之後,沒有處理這些人已經是十分仁慈。
當年封庭登基的時候,他們也戰戰兢兢。但過了這麼多年,心就鬆了,膽子也大起來一點。
提前文宗撿了個便宜皇位,被人懷疑得位不正。因此為了輿論,除了對封庭這個皇太孫、以及曾經鐵杆支持先太子的人打壓之外,對其他宗室都很寬待。
他需要這些人來給他造就一個好名聲,一個得位很正的好名聲。
不過封庭可不管這些。他本來就這麼小心眼,何況即使他不小心眼,也節省慣了,可不會白養吃閑飯的人。
就算一個姓氏又如何?他只管得住自己的小家,其他人,誰愛管誰管,反正他不管。
從開國到如今,和皇家沾親帶故的人有多少?反正你不努力,將來就算帶了個「封」的姓氏,和普通人也沒區別。
經皇帝皇後夫妻兩這麼一出手,本來有些躁動的宗室離開安分了不少。
其實封庭任用人才不拘一格,不像其他皇帝,雖然表面上寬待宗室,好吃好喝供著,但對其子嗣一點都不信任,基本不可能有實權。
封庭只要人是有真才華,即使是宗室也會任用。所以宗室子弟中有才華有抱負的人就很高興了。
不過長久以來,大部分宗室已經被養的很廢了,高興的人只有少數,多數都抱怨皇帝陛下太苛刻,不善待宗室。
但朝中文人們卻是很高興的。大部分文人們可不會想著皇帝是為了養廢宗室。他們只看到這群人什麼都不幹,都能活得很滋潤,心中早就不滿了。
諷刺這些宗室和其他背靠大樹好乘涼的世家紈絝子弟們的文學作品向來都是文學史上最熱的題材之一。
現在皇帝陛下這麼做,他們認為是皇帝陛下終於醒悟了,知道一視同仁了。
就是嘛,這些宗室的起|點本來就比他們高,還不努力,讓他們這些辛辛苦苦讀書做官的學子們心裡怎麼能平衡?
於是宗室們本想掀起輿論,想讓皇帝陛下重視他們,誰曾想皇帝陛下還沒出手,先被拍手稱快的文人們罵了個狗血淋頭,只得紛紛縮了回去,督促子孫好好上進了。
其實他們也不是不想讓子孫上進,只是一朝天子一個態度,誰知道他們子孫好不容易上進了,入朝為官了,下一任皇帝會不會又讓他們滾回來吃閑飯?
若是這樣,還不如現在就悠悠閑閑的待著,免得到時候心裡更不舒服。
這些人心中如何想,皇帝陛下是不管的,他操心他弟弟他兒子就成了。
……
好像也不止操心這兩人。
很快京中就發生了一件熱鬧的事,讓大家把視線從余柏林身上移開。
金刀衛指揮使鄭牧和婉柔長公主訂婚,於年後完婚。
婉柔長公主與何成琥和離之後,京中就在猜測,皇帝陛下是否會為婉柔公主找一個新駙馬。
雖然普通女子結過一次婚大概很難找一個好的了,但公主可不一定。
而且和她同等年齡的,家中死了正妻的達官貴人也是有的,也不是挑不出來好的。
不過不知道皇帝陛下會不會認為委屈了婉柔長公主。
而公主和離之後,不再嫁的也不少,誰也說不準。
京中好事者早就猜測過若是婉柔長公主再嫁的駙馬人選,其中金刀衛指揮使鄭牧最為可能。
首先他和婉柔長公主年齡相仿,其次他未曾娶妻,又深得皇帝陛下信任,應是最合適的駙馬人選。
只是不知道鄭牧看不看得上婉柔公主就是了。畢竟婉柔公主嫁過一次,臉上還有胎記。
而現在鄭牧和婉柔公主的婚事傳出來之後,一些人笑著,鄭指揮使為了得到皇帝陛下的信任,真是夠拼的;另一些人則編些風花雪月的段子,說鄭牧未曾娶妻,就是因為婉柔公主嫁人呢。胎記算什麼?看習慣了也很好看啊,這才是真愛。
余柏林聽聞此事之後,驚訝之餘又有些無奈。
這兩人終究還是走到一起了。
因一年後余柏林大概在海上某座島上吃海鮮吹海風了,不能參加鄭牧的婚事,因此他特意抽了時間去鄭牧府上一坐,順便問問鄭牧到時候想要什麼賀禮,他提前準備。
鄭牧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和澈之待久了,也學得他的不靠譜了?送賀禮哪有問別人想要什麼就送什麼的。」
余柏林摸摸鼻子,道:「是這樣嗎?反正我問都問了,你就說吧,只要別太破費。」
「你看著送吧,只要不太寒酸就好了。」鄭牧嘆氣。他越發覺得余柏林和封蔚像了。
余柏林是個多文雅的人呢,怎麼會把破費不破費的掛嘴邊。只有封蔚才會對錢財斤斤計較。
那人也是。
大概是那十幾年吃了太多苦吧。
余柏林看著鄭牧走神,心想,鄭牧真是因為這婚事動搖的厲害。
鄭牧作為金刀衛指揮使,城府深得很,平日哪能從他的表情就窺出他的想法。
鄭牧走完神之後,看著余柏林擔憂的神情,苦笑道:「我的表現很明顯嗎?」
「大概因為我和澈之和你是同樣的,所以勉強猜出一點。」余柏林道,「其餘人應該是猜不出的。」
「那就好。」鄭牧點頭,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變回了平日的金刀衛指揮使。
余柏林知道鄭牧能說這麼一句,已經是十分難得。他不可能對自己吐露過多心聲,便與鄭牧閑聊了一會兒之後,就回府了。
封蔚道:「你也不必擔憂,這事肯定是漁樵和大姐商議好的。畢竟他們兩過的好,哥和嫂子才會高興。他們兩總是想讓哥和嫂子高興。比起其餘人,漁樵和大姐知根知底,感情挺好。他們在一起相互扶持著,日子也能過得不錯。就當和朋友搭夥過日子了。」
余柏林點頭。不再和封蔚提起這件事。
他也怕被人聽見了,對鄭牧和婉柔公主不利。所以兩人談起這件事的時候,都是說的悄悄話。
兩人瞞得緊,若不是封蔚天生彎的,又直覺敏銳,也不會發現端倪。而余柏林是在封蔚發現之後,才觀察的兩人,肯定了封蔚的想法。
鄭牧和婉柔公主的戀情不可能有結果,他們不怕被厭惡,只怕心愛的人會難過。
帝后感情融洽,他們說什麼也不可能去打擾,甚至連讓他們產生煩惱都不忍心。
若是他們兩堅持不成家,帝后也絕對不會強迫。只是他們知道,這樣帝後會擔心。
不過或許一個人守著苦戀,也太難熬了。有一個同樣處境的人相互舔傷口,日子也會好過一些吧。
余柏林看著趴在桌子上看話本的封蔚,心裡嘆息。他和封蔚這樣能順水順風的走在一起,真應該感謝上蒼。
封蔚感覺到余柏林的視線,轉頭道:「看什麼看?是不是越看越愛我了?」
余柏林:「……」
他無奈笑道:「好吧,你說是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