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京城在北邊,新君登基后,南邊的勢力總是會更新的慢一點。


  只一年時間,封庭已經基本上收攏了北方的權力,包括北邊邊疆的軍權。但南邊勢力錯綜複雜,封庭現在才騰出手來收拾他們。


  經過前朝的發展,南邊的經濟稅收已經超過了北方,是暉朝的大錢倉、大糧倉。對於暉朝而言,是與國運息息相關的大後方。


  目前南方並不安穩。


  東邊海域總有海盜來襲,以前只是倭寇,現在還多了些頭髮顏色稀奇古怪的海外夷人,讓朝中大臣天天吵著要海禁,要閉關鎖國;南邊緬甸等國王朝更替,新繼任的國君野心勃勃,總是在南邊邊境轉悠,是不是搶上一把;西南方向諸少數民族受了吐蕃使者挑撥,也有些蠢蠢欲動。


  雖說這些都不算嚴重,沒有到火燒眉毛的時候。但封庭以後還有的忙的。


  現在當務之急,是江南。


  每任君王繼位,穩固好北方中樞之後,第一個要開刀的地方,就是江南。


  封庭也不例外。


  暉朝地方官制,為布政使主管行政、按察使主管司法、都御使主管軍事,三種權力分由三個最高長官。中央又派都御使都地方任巡按,監督地方行政、司法、軍事事宜,每年赴京師面聖議事。巡按是中央對地方管轄的象徵,因此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一省最高權力長官。


  封庭登基之後,地方上官員不好大動,但各省巡按陸陸續續都或升或調給挪動了。江南也早早的換上了自己信任的人。


  江南有鹽有糧還有海運,脂膏一多蛀蟲也多。江南官場沆瀣一氣,欺上瞞下,頗有國中國的之感。


  封庭豈能容之?


  他聽到江南巡按打的小報告后,已經下定了如果江南官場之人不識相,就血洗的決心。


  封庭正在想找誰去做這把刀,封蔚就跳著雙腳自薦。


  封庭自然是不許的。


  江南官場肯定要大洗牌。這群沒眼色的人,文宗都死了還不識相,不弄死幾個怎麼能起殺雞儆猴的作用。


  可殺這麼多人,肯定會留下惡名,也會被朝臣警惕,甚至群起而攻之,封庭哪捨得讓封蔚受這種委屈。


  封蔚道:「我去江南,不一定要殺人啊。我可以當個震懾嘛。實在不成,當個幌子也成。有我在前面杵著,其他人要做什麼,也隱秘一些。」


  封庭無奈:「你就直說吧,想去江南幹什麼?」


  封蔚正色:「為大哥排憂解難!」


  封庭隨手抄起書本卷著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正經點!」


  「我沒說謊啊。」封蔚摸了摸腦門,道,「說真的,要處理江南那麼多人,普通官員身份哪夠?江南官場和京中世家有千絲萬縷關係,除了宗室和開國勛貴,沒人敢說能製得住。開國勛貴中倒有幾人能用,我正好給他們做個幌子。」


  封庭沉思。他還真有點被這小子說服了。


  封蔚又道:「我也知道,要我拿刀帶著人馬去跟人拚命打仗我還有點信心,若是跟人拼心眼,我可不成。」


  封庭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不信,是懶得去。有我在上面給你擔著,你就只會一力降十會,簡單粗暴,一點腦子都不肯用了。」


  他養的弟弟他還不知道?封蔚那腦袋好用的很,就是懶得用。


  封蔚乾咳兩聲:「若大哥沒人可用,江南這趟渾水我也能趟。既然大哥有人可用,我何必費心那些彎彎道道?我又不是沒事閑著慌。只是此次去江南事關重大,若有我作為幌子,或許就沒人會認為,暗查江南的另有其人。」


  實話實說,清理江南官場,地位最合適的人的確是封蔚。封蔚作為皇帝胞弟,位高權重,深受皇帝信任。就算江南官場所有人的上面關係全合在一起跑皇帝面前說他壞話,皇帝都能統統拍死,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封蔚。


  但也就是太寵了,封庭反而捨不得讓他去了。


  不過封蔚又說得確實很有道理。正因為封蔚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幾乎沒人會想到封蔚只是個幌子,暗查的另有其人。


  封庭無奈嘆氣,忍不住又敲了敲封蔚腦門:「我覺得,你就是閑得慌。是不是我不准你去邊疆,不高興了?你年紀還小,邊疆現在又不太平,你去那裡幹什麼?要帶兵打仗,可以去南邊找些小國玩玩嘛。」


  封蔚面癱臉。他哥又思維發散,並開始嘮叨了。從江南說到帶兵打仗,隔著十萬八千里好吧?


  封庭向來對封蔚寵的很,幾乎不會對封蔚虎著臉,最多是用書卷象徵性的敲兩下腦門就算懲罰了。每次他教訓封蔚,就是嘮叨,不停的嘮叨,往死里嘮叨。


  最嚴重的一次,是快過年了封蔚想給他哥他嫂子湊點毛皮,結果瞞著他們兩,留書出走,跟著獵戶進了深山狩獵,回來的時候身上多了好幾道深深的疤痕。


  那次封庭氣的很了,從日出開始嘮叨到日落,並且連續嘮叨了三天。直聽得封蔚兩眼冒金星,一魂出竅二魂升天。


  封蔚在人前的冷酷面癱臉就是在這種嘮叨下練成的。


  這次封蔚在將士大勝進京之後,就提出要去邊疆殺敵。嚇得封庭心臟都停了幾拍,死命想打消封蔚這危險的念頭。


  這次封蔚又要去江南,還好他有自知之明,沒有主動攬下這麻煩事,只是去當個幌子。不過也足夠讓封庭想起封蔚之前危險的打算,又忍不住嘮叨了。


  封蔚出宮的時候,兩眼無神腳步虛浮,就跟身體被掏空了似的。


  封庭還不消停,又跑成皇後面前嘮叨了一番那不省心的弟弟。成皇后對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應對起來也得心應手。她死命的誇讚封蔚是為了替封庭著想,想替封庭分憂,封蔚是個好孩子,封庭錯怪他了。


  封庭果然心裡舒坦了,言不由衷的抱怨一番弟弟還沒長大,哥哥還有的操心,就不再抱怨了。


  不過成皇后雖然是勸解,實際上她心中確實是這麼想的。封蔚一向急他們夫妻兩所急。想去邊疆也好,想去江南也罷,肯定是想為皇帝分憂。


  封蔚一路神遊回府,在見到余柏林時終於有了精神,開始跟獻寶似的對余柏林說他要去江南了,江南很漂亮,一起去一起去。


  「不去。」余柏林看著書本,頭也不抬。


  「啊?」封蔚呆,「為什麼?」


  「雖然不知道你是為了何事去江南,但王爺出京,肯定有公事在身。」只要涉及江南,都是麻煩事。余柏林心想。


  封蔚道:「有公事也沒關係,你還是照樣可以讀書作文啊。」


  「我明年二月就要應試,時間僅剩半年不到。」余柏林終於放下書本,給了封蔚一個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神,「需要靜心儘力。」


  封蔚眉毛鼻子都皺一塊兒去了。


  他就是想和余柏林單獨出去逛逛,留在京城,今天去張岳家,明天去陳磊家,後天跟衛玉楠和趙信出遊,好不容易有了時間待在家中,還有大寶小寶實力搶奪存在感。


  封蔚剛剛察覺了自己心思,雖還未理清,但也想單獨和余柏林多處些時間。偏偏他在京城,目前和余柏林關係需要保密,想要與其攜手同游都不可能。


  去了江南,那些人又不認識他,更不認識余柏林,一路遊山玩水,豈不快哉?


  可是余柏林不去……


  封蔚已經有半截靈魂從嘴裡跑出來了。


  余柏林沒管大受打擊的封蔚,繼續看書。


  對封蔚偶爾的心血來潮,余柏林已經無視的很習慣了。


  只是讓余柏林沒想到的是,他躲得過熊孩子,卻躲不過溺愛熊孩子的熊家長。


  一日封庭攜愛妻嬌兒到德王府蹭飯,再次搜颳了封蔚少的可憐的海外作物時,封庭對余柏林道:「賢弟啊。」


  余柏林小心肝抖了抖。每次封庭叫他「賢弟」,他就渾身起好幾層雞皮疙瘩,並且直覺沒好事。


  果不其然,封庭一臉為難道:「你可知澈之要去江南之事?」


  余柏林心中苦笑,果然!


  「草民聽說了。」


  封庭微笑:「賢弟何必如此拘於繁文縟節?既然我微服私訪,澈之又和你兄弟相交,我自然也是你兄長了。自家人,私下不要用謙稱。」


  不……求你別把我當自家人。誰不知道皇帝的「自家人」想來就是被坑的。歷史上被皇帝稱作「自家人」的外姓人基本上沒好下場。


  余柏林正色道:「陛下,禮不能廢。陛下看得起草民,是草民之幸,但草民萬不能不知禮。」


  封庭嘆氣:「長青什麼都好,就是太循規蹈矩了些。對了,剛才說到哪了?長青知道澈之要去江南的事了吧?」


  你可以忘記,不用再提起了。余柏林心道。他暗中嘆氣,道:「草民已經知道了。」


  「澈之去江南,雖說只是作為掩護,但長青也知道,澈之容易衝動。」封庭一臉擔憂,就差把「我很擔心」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陛下放心,德王殿下遇事還是很令人放心的。」余柏林道。陛下你要說什麼就直說成嗎?繞什麼圈子?

  封庭一臉贊同:「當然,澈之由我親手教導,自然讓人放心。但作為兄長,澈之第一次出遠門,我還是擔心啊。」


  余柏林真想掩面敗退。陛下你直說成嗎?你想讓我干!什!么!


  「我總擔心,澈之嫉惡如仇,忍不住衝動,親自趟進渾水,惹得那些大臣又對他說三道四。」封庭皺著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長青能明白我心中所想吧?」


  余柏林抹一把臉,微笑:「陛下和德王殿下兄弟情深,草民自然是明白的。」


  封庭一臉「知己呀」的表情:「澈之此次去江南,得有人勸得住他才成。可澈之被我寵壞了,很少聽得人勸。」


  陛下你也知道你把封蔚寵壞了嗎?余柏林身心俱疲道:「陛下意思是,讓草民跟在德王殿下身邊,行勸說之職?」


  封庭欣慰道:「賢弟果然赤子之心!朕准了!」


  得,剛還是「我」,現在就是「朕」了。


  余柏林能說自己明年要應試嗎?能說自己要靜心讀書嗎?能說自己不想跑那麼遠嗎?能說自己很不適應那顛簸的馬車嗎?


  皇帝陛下都「准」了,余柏林還能說什麼?

  「草民遵旨。」余柏林認命了。


  等封庭回宮,他就去把封蔚揍一頓。奈何不了皇帝陛下,他還收拾不了封蔚嗎?

  封庭心滿意足的走了,走的時候還帶走了曬好炒制好的南瓜子。


  余柏林挽起袖子,再次演繹了德王殿下在自家王府被追的上躥下跳的動作大片。


  封蔚等余柏林終於消氣了,才小心翼翼貼過來:「若真會影響你應試,我去跟哥說,就不去了。」


  說完,封蔚還指天發誓:「我絕對沒跟哥說讓你去!是我哥自作主張!」


  余柏林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不是你說的。陛下只是太擔心你亂來。」


  封蔚鬆了口氣,他就怕余柏林誤會:「那我去跟哥說,你不去了。還是安心備考吧。等你考中了進士,入朝為官之後,我們再一起去。」


  一起去什麼?去江南殺人?

  「若你只是當個幌子,沒什麼麻煩事,我還是能有安靜的環境讀書。只是路上耽誤些時間,走水路的話,不礙事。」既然已成定局,余柏林就要絞盡腦汁讓自己盡量過的舒服些。


  「好,走水路!」封蔚一個勁兒的點頭。


  「若是走的不急,水面平穩,我在途中也能看書。」


  「不急不急,我就是起迷惑作用而已,咱們邊走邊玩!」


  「到了江南之後,宴請肯定也不在你居住的地方,我讀書的地方肯定還是很清靜的。」


  「當然!我哥讓我住別宮,提前就派人給我打理好了。到時候誰也不準進來,要請客吃飯,去酒樓。絕對不讓人打擾你!」


  「你也不會一時衝動,去做別人該做的事,引得麻煩事來,所以應當沒問題。」余柏林微笑,「江南有許多有名書院,我也可以去拜訪一二,與他們討論一番。」


  「當然,我不會衝動……」封蔚笑容一僵,「你自己去?多危險啊!我陪你!」


  「哪裡危險了?」


  「人生地不熟的!」


  「你派個人保護我不就成了。」


  「派人我也不放心。」封蔚堅持道,「我喬裝陪你去不成嗎?反正我打著查探江南官場的名義,肯定要出門。出門了又不能查,無聊的很,還是我們一起吧。你不看著我,說不准我就無聊的去幫別人忙了。」


  余柏林想了想,勉強同意了。


  封蔚既要做出忙碌的樣子,又不會真的趟渾水,總要找點事情做。他不讓封蔚跟著,說不準封蔚真無聊了,就跟江南官員杠上了。


  封蔚陪著他喬裝出遊,江南官員們的探子肯定打探到的結果是德王經常外出,但不知道去哪兒。正好起迷惑的效果。


  見余柏林同意了,封蔚鬆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一同去江南,余柏林把他拋下了,那還不如留在京城啊。


  在確定要去江南之後,余柏林就要給京中熟人打招呼,自己離京的事。


  他只說自己感覺讀書遇到瓶頸,要學習其他前輩,出京遊學,順帶開闊心胸閱歷。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都是做學問的方式。


  若是其餘時間,余柏林說要如此,老師和友人並不會多想。


  學子為增長學識,四處遊歷遊學之事十分常見。余柏林之父也為了磨礪自身,遊歷大江南北。


  余柏林所著《春秋集注》已可看出,他的學問小有所成,廣讀書,已經幾乎不能再有所增長。這時候,余柏林學其先父,四處遊歷,通過行萬里路,增加自身見解,的確是一件可行之事。


  但這次碰巧遇到德王離京,陳磊、衛玉楠雖然知道余柏林受德王看重,但還不會聯想過多,只以為德王仰慕余柏林才高。


  但趙信卻知道德王和余柏林關係不一般。甚至……甚至宮裡那位,也可能和余柏林關係不一般。


  不然宮裡僅有的兩位皇子,怎麼可能對余柏林如此親密?


  這時候趙信的腦洞和敦郡王同步了,他也猜測,余柏林這身份只是個掩護,他其實是皇室中人,甚至是和穆宗皇帝有關係之人。


  以余柏林年齡,穆宗暴斃那一年,其母親應該正在孕中。


  若非穆宗之子,怎會被人收養?又怎會讓陛下和德王如此信任?


  這次德王離京下江南,余柏林恰好也離京遊學,說其中沒有關係,趙信一個字都不信。


  可他就算知道這其中有關係,卻誰也不能說,只能憋在心頭,都快憋死了。


  張岳雖沒見過余柏林和封蔚之間相處,張瑚也將余柏林和封蔚感情不錯之事保密的很好。但張岳這隻老狐狸,哪會看不出端倪來?


  只是他畢竟不知道余柏林和封蔚真正相處是如何,只以為余柏林暫時成了封蔚幕僚,此次隨封蔚出京,為其出謀劃策。


  於是張岳將余柏林召來,旁敲側擊,萬不能讓余柏林走了彎路。


  余柏林聽張岳不斷明裡暗裡說江南泥潭有多深,不是普通小民能涉足的。連他和張家都不敢趟這渾水。又說皇帝和王爺現在關係好,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誰知道他們將來關係會如何。


  余柏林既不能說封蔚只是個□□,查案另有其人。更不能說他是奉旨出京,看著封蔚別讓他亂來。


  他絞盡腦汁后,道:「老師,您知道婉麗公主一事。聽說婉麗公主最近過得不好,聽聞她除了陛下和德王殿下之外,誰也不顧忌。學生擔憂德王一離開,公主遷怒學生,徒生事端。即使學生躲在老師家中,也有許多麻煩。」


  借口一找到,那撒謊就撒的很順溜了:「恰好學生讀書遇到瓶頸,想要遊歷一番。此次正好躲到京外。待德王殿下回京之時,我再一同回京。就算公主想對付我,手也伸不到京城之外。」


  「至於陛下會不會誤會學生成為德王殿下幕僚。目前陛下信任德王,學生並不擔心。以後待學生入朝為官,陛下自然會看到學生傾向。」


  余柏林這慌撒的邏輯清楚,有條有理,再加上余柏林面不改色心不跳,簡直太令人信服了。


  張岳信了。


  他不但信了,還誇余柏林想的周到。他都忘記婉麗公主這檔子事了。


  所以婉麗公主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反正她做事常常出乎人所料,令人匪夷所思。


  後來這番話,余柏林也說給陳磊和衛玉楠、趙信聽了。


  陳磊和衛玉楠也信了,也誇余柏林想得周到,一石二鳥。


  只趙信,他還是一個字都不信。


  聽著陳磊和衛玉楠的誇獎,趙信在心裡呵呵噠。


  你們都太甜了!

  你們知道余柏林真正身份嗎!

  你們知道余柏林和德王、陛下、太子、二皇子關係多親近嗎!


  你們都不知道!就我知道!


  哎喲,憋死我了。


  只可惜趙信此時不認識敦郡王,不然他們兩此刻肯定很有共同語言,一起吐吐槽,說不定友誼會突飛猛進呢。


  不過趙信……最後還真和敦郡王成為至交好友。至於是不是因為吐槽才認識,才深交的,這個就誰也不知道了。


  余柏林將要陪封蔚下江南,京中最不高興的,大概要算大寶和小寶了。


  小寶大部分時間都和封蔚、余柏林住在一起,乍一下要分別好幾個月,其不適應可想而知。但小寶是個乖孩子,他知道封蔚和余柏林要去做正事,所以只自己躲在被子里小小的掉了幾滴金豆子,在旁人面前,不哭也不鬧,最多問幾句王叔和林什麼時候回來。


  小寶還小,有親生母親陪著,有大寶背著,封庭也能抽出時間來看他,很快就不難過了。


  但大寶則很久沒有適應沒有餘柏林的日子。


  沒有餘柏林給他講課,他只聽別人授課,實在是很不適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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