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余柏林忙把小寶塞封蔚懷裡,抱起大寶道:「摔著哪了?給我看看,疼不疼?」
大寶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手。」
余柏林檢查了一下,見大寶只有手撐在地上的時候磨紅了,鬆了口氣。余柏林眼光瞥向封蔚,封蔚抱著小寶吹著口哨望天,一副無賴痞子的模樣。
余柏林讓李媽拿來濕手帕和藥油,給大寶把手擦乾淨后,用藥油揉了揉:「很快就不痛了。」
「不痛。」大寶蹭了蹭余柏林,露出小狗一般討好的笑容,看得余柏林心頭一軟。
大寶作為太子可能太軟和了,不過作為普通小孩,可真是招人疼。
「中了,中了!」這時候,余柏林門口響起了拍門聲,李叔忙把人放進來,那被擠得衣衫凌亂,連髮髻都快散了之人,正是封蔚派去看榜的下人,「余公子,中了!解元!解元啊!」
余柏林終於驚住了。
「哈哈!好,我就知道!」封蔚一樂,隨手把手裡東西往上一拋。
余柏林嚇得瞬間從驚喜中清醒過來,怒吼道:「封兄!」
封蔚接住被拋起來的小寶,訕訕道:「這不是高興嗎?你看,小寶也笑呵呵的,沒摔著也沒害怕。」
余柏林看著拍著手叫著「飛飛」的小寶,陰測測的對懷中大寶道:「回去後記得向你爹告狀。」
大寶想了想,把頭埋在余柏林懷裡后,悄悄點了點頭。
王叔壞人!摔我!還想摔弟弟!告狀!
「余公子,解元,解元!」那人欣喜若狂道,好像自家王爺中了舉似的。
「賞!」余柏林還沒開口,封蔚已經叫道,「府中每人兩貫錢!賞錢準備好沒?其他報喜的人該來了!」
「都準備好了,不止賞錢,瓜子果子全準備好了。」王府總管笑眯眯道,「太好了,這可是解元啊!老李,余公子果然文曲星下凡!」
「當然,老爺當然是文曲星下凡。」李叔已經泣不成聲。蒼天有眼啊!蒼天有眼啊!老爺的父母泉下有知,終於可以放心了!
余柏林看著李叔李媽哭做一團,王府的下人則在封蔚的指揮下忙成一團,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或許,等考中舉人之後,他應該再買幾個下人。
可是封蔚這麼經常串門,就怕新買的下人嘴不嚴,他對京城人伢子也不熟。要不問問封蔚?
「封兄,封兄。」余柏林拍了拍興奮的找不著北的封蔚的肩膀,「你該回去了。」
封蔚茫然轉頭,那表情和被搶走位置的大寶有七八分相似:「什麼?」
「我說,你該回去了。」余柏林指了指牆那邊的德親王府。
「為什麼?」封蔚繼續茫然。
「封兄,」余柏林嘆氣,「你是想等報喜的人來,發現德王、太子都在我這裡嗎?」
封蔚頓時不滿:「可是你要遊街,我想看你上馬遊街。」
「你可以去街上看。」余柏林看向王府總管。
總管笑呵呵道:「是啊王爺,余公子是解元,肯定會有官員親自來接他去貢院拜見考官。」
封蔚再次垂頭喪氣:「好吧,等你回來慶祝,我先把大寶小寶帶過去。下人留在這?」
「不用……李叔李媽可以應對。」要是眼尖的發現現在忙活的是德親王府的人,那和封蔚親自在這裡有何區別?
「我也要走嗎?」大寶拉了拉余柏林衣襟,「我想看林騎馬,遊街。」
……怎麼這叔侄兩說一樣的話?余柏林拍了拍大寶的背:「乖,大寶是太子,不能被人發現。」
「發現了就不能出宮了。」封蔚陰陽怪氣道。
「那我去王叔那裡躲著。」大寶小聲道,「林會很快回來?」
「快不了。」封蔚繼續陰陽怪氣。
「封兄。」余柏林冷漠看。
封蔚撇頭。我就是不高興了。
「別幼稚。」
封蔚望天。對不起,我就是幼稚。
「舉人遊街有什麼可看的,不過是騎馬去貢院罷了。要看遊街,帶我中進士之時慢慢看。到時候你要是說得動陛下,和我一起遊街都成。」余柏林寬慰道,「本來這也不算戴花遊街,不過我今日恰巧不在貢院看榜罷了。」
封蔚想了想,還真有些意動。也是,待余柏林殿試名列三甲之時,才是真正的戴花遊街。到時候恩榮宴,還能和余柏林坐一起呢。
「反正只是拜見一下,又不管飯。你先去,我讓人給你張羅桌好菜慶祝。」封蔚大度的一揮手,被他單手抱著的小寶也學著揮了揮胖胖的短胳膊,「我還想親自幫你把舉人牌匾掛上,看來也是不成了。」
還親自掛上……那京城豈不是翻了天了。余柏林嘴角直抽。
終於哄好封蔚和大寶,余柏林讓李叔李媽準備好,自己更衣迎接將要前來的報喜的人和官員。
封蔚帶著王府一干下人齊刷刷的退回了自己的王府,小寶終於回過神來開始鬧騰,被封蔚騙著「跟余柏林捉迷藏」后才安分下來。大寶有些無奈。等會兒見不著林,小寶肯定更鬧得更厲害,看王叔怎麼收拾。
余柏林剛換好衣服順帶重新洗漱了一遍,一到院子就看見門口人聲嘈雜。原來那些專門為了領賞錢的報錄人終於來了,李叔李媽正在分銅錢分果子。
見余柏林出來,報錄人和圍觀百姓先是驚訝那新科解元如此年輕,然後齊齊作揖,七嘴八舌的恭喜。
余柏林笑道:「謝諸位鄉親父老。」
正在此時,門外鑼鼓齊響,一官員帶著數名官吏和衙役,捧著解元的牌匾以及衣冠特來賀喜。
名列正榜的舉人將有牌匾,所有舉人都有制式衣冠,以供鹿鳴宴以及入學后穿戴。本來這將是之後分發,沒想到居然有官員親自送上門。
那官員雖只是京城衙門裡一七品小官,但對平民百姓來說,已經是高高在上。余柏林院子里立刻跪了一片,只留下他自己還站在那裡。
官員笑道:「你就是新科解元余柏林?」
余柏林將考試身份掛牌遞上:「正是在下。」
那考試身份掛牌和現代准考證一樣,姓名籍貫考號試卷號等等都列在上面。
官員看過後驚嘆道:「居然如此年輕!當真是後生可畏,前途不可限量!「
「愧不敢當。」余柏林謙虛道。
官員笑道:「本官奉主考官大人之名,登門請新科解元入貢院。諸位平身吧。」
跪下的百姓這才起來,外面鑼鼓再次響成一片,到來的衙役將牌匾揭開后高高懸起,並在大門兩側立起懸挂著鞭炮的竹竿子,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熱鬧得如同過年似的。
余柏林剛換好衣服,又拿著新衣冠進屋換好。帽子有點偏大,戴著有些不舒服,他還重新梳理了一下頭髮。待重新換好衣冠,余柏林跟隨前來的官吏出門時,回頭看了一眼高懸的牌匾,解元兩個金色的大字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彷彿自己閃爍著金光似的。
雖然對這次考試較有把握,但真的考中舉人,甚至還是解元之時,余柏林心中仍舊一陣恍惚。
余柏林走到巷口,跨上帶著大紅花的棗紅馬時,穿越后第一次騎馬,還頗有點不適應。不過這馬非常溫良,在周圍噼里啪啦的爆竹聲干擾下也沒被驚嚇。
余柏林前方小吏牽馬,兩旁衙役開道,從自家巷子門口直到貢院,一路上百姓牽兒帶女出來圍觀,對著余柏林指指點點,臉上都是羨慕敬仰之色。
余柏林心嘆,就是這份虛榮,也讓人忍不住在這條道路上走到黑吧。
到達貢院之時,未中舉的學子們也並非全都散去,他們有的是不相信自己落第,有的是想看看那中舉的、特別是五經魁和解元,到底是何方神聖。
當余柏林策馬前來時,也有新科舉子同樣騎馬到達。因余柏林趕考匆忙,又並非大書院,同窗別說中舉,連趕考的都一個都沒。
倒有些面孔在賞花宴上見過一眼,但都不算認識。
余柏林正想向諸位同榜舉子見禮,身旁官吏催促道:「諸位大人已經在公堂等候多時。」
舉子們立刻熄了打招呼的心思,忙在官吏的幫助下,排列進入貢院。
這位次為解元帶頭,其餘四經魁在解元之後,然後是正榜舉子,最後才是副榜舉子。
當余柏林走在最前面時,一些並認識余柏林的人紛紛露出驚詫神色。
這解元別說未及弱冠,恐怕只有十四五吧?
「可是牡丹詩魁余柏林?」身後一年輕經魁微笑道。
「在下正是余柏林,但是牡丹詩魁……」余柏林面露囧色。
這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