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林橋坐在前面開著車,來的時候還好端端的現在卻看上去不太對勁的陳京墨正在後面望著窗外也不說話。
鄭常山剛剛就已經自己離開了,相比起陳京墨來,鄭常山的情況看上去更不對勁,走路的時候腳步都有些不穩。
不過光是看他們倆的臉色林橋也覺得他們倆應該是發生了些什麼,可是陳先生不說林橋也不能問,而就在後視鏡里不安地偷偷打量著自家老闆白的嚇人的臉色時,心裡有些忐忑的林橋忽然就聽到陳京墨啞著聲音開口喊了他一下。
「林橋。」
「誒,陳先生,怎麼了。」
趕緊回了一句,林橋一下子來了精神,就等著聽陳京墨怎麼和自己的說,可是等了半天林橋卻什麼聲音都沒聽見。
半響他抬起頭一看,便看到一直沉默著靠坐在後座的陳京墨正睜著雙紅通通的,用像是受傷的大兔子一樣的眼睛在看著他。
林橋:「……您您您這是怎麼了……別告訴我您要哭了啊……老闆……誰給你受委屈了你和我說!哎喲您別嚇我,我給你拿紙巾,這是怎麼了啊陳先生……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手忙腳亂地趕緊把車在路邊停了,林橋一邊用安慰自己閨女別害怕小雞一樣的緊張口氣安撫著陳京墨一邊趕緊把放在手邊的紙巾盒抽出來一打遞給了他。
而自打和鄭常山分開就處於情緒失控邊緣,眼下可算是有些發泄餘地的陳京墨先是面無表情地接過那些紙巾緊緊地攥在手裡,半響才穩住聲音有些僵硬的來了一句。
「轉過頭去,不要盯著我。」
知道自己老闆肯定不想讓自己看到他此刻失態的樣子,林橋配合地轉過腦袋不去看他的臉就差沒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了,而陳京墨見狀這才紅著眼睛抿了抿唇,勉強穩住聲音開口問道,
「林橋,我看上去很好騙嗎。」
林橋:「……………………」
這問題可真有點難回答,然而板著臉不說話的陳先生看上去實在脆弱的讓人心疼,搞得林橋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讓他看上去沒有那麼的傷心。
所以在用他自己對陳京墨的了解稍微在腦子裡想了想,瞬間就明白他這是怎麼了的林橋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放緩聲音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是鄭先生幹了什麼讓您生氣了嗎?你別這樣啊,兩個人有話好好說,我和果果媽在家也經常吵架啊,但是這家庭內部矛盾從來就是沒有隔夜的,有的時候真的就是些小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啦。」
陳京墨:「他說他是隨便玩玩我的。」
林橋:「額………他真這麼說的啊?」
陳京墨:「對。」
林橋:「這……這怎麼可能嘛。」
一臉哭笑不得就忍不住喊了起來,林橋這個早早就結了婚的到底比陳京墨和鄭常山這兩個八輩子沒談過戀愛的傢伙要老練成熟些,所以當下他就無奈地用手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接著有氣無力地沖面前的陳京墨開口安撫道,
「誒,其實啊老闆啊……這又不是演電視劇……咱們平時誰有那個功夫拿這種事玩?您就不仔細想想為什麼鄭先生今天忽然就這麼說?他要是真的蓄謀騙你,那當初在山上救你的事總不可能是為了騙你才那麼做的吧,哪有那麼巧的事……」
「而且鄭先生雖然平時不太正經,對您還是挺認真的,他動沒動真感情我這種旁觀者也是能看的出來……所以您要不再仔細問問他?或者我幫您去查查最近鄭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啊……這總不可能忽然就這樣吧……」
林橋這麼說著陳京墨的臉上也並沒有什麼心情好轉的跡象,事實上打從剛剛看到鄭常山和別的人做那種姿態他就已經完全拋開了平時冷靜的思維模式,退化到了一個完完全全的情緒化的連初中生都不如的……戀愛腦。
林橋似乎也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肯定什麼都聽不進去,只能又語重心長地安撫了幾句又把陳京墨先送回青墅去,免得影響他的休息耽誤明天工作上的行程。
而陳京墨回到家中后也在沒有影響自己日常生活作息的前提下先是將明天要開會的準備給全部做好,又坐在客廳一個人沉默著看了會兒今天的股市。
等夜都深了,他這才回到自己的房裡先是洗了個澡,接著便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便把自己的手機相冊打了開來。
總共十幾張照片,都是屬於一個人的。
有的是鄭常山在他前面走的時候的背影,有的是他躺在自己身邊睡著了的樣子。
原本以為會慢慢存滿的相冊就這樣似乎引來了結束,而陳京墨在沉默著看了一會兒,終是閉上了疼痛的眼睛將手機丟到了一邊,無聲地睡了。
……
這邊陳京墨算是回到家裡了,今天經歷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綁架卻也算是終於找到自己大仇所在的鄭常山卻沒閑著,先是給自己的幾個下屬們挨個找了些事做,又做了些對付那巨門星必要的準備,這才準備回去劉房山的家中。
路上他先是給老鄭還有蔣芸打了報平安的電話,後來因為實在不舒服就給自己打了輛車,那坐在前頭的司機看他一張煞白的臉倒在後面一動不動的還以為這是怎麼了。
而鄭常山在面無表情地從兜里給自己掏了只煙沒點上放到嘴邊證明自己還沒死透后,先是有氣無力地長嘆了口氣接著忽然就神經病一樣的陰嗖嗖地笑了。
自家陳先生髮起火來也還真的是挺嚇人的,之前一直那麼羞羞答答的不肯就範,被他今天這麼一刺激立馬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想到剛剛和他在那個廢舊工廠里發生的事,鄭常山還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皮肉連帶著有個難以啟齒地地方都在隱隱作痛,而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地碾了下自己手上露出骨頭的傷口,鄭常山看了看窗戶外頭黑沉沉的夜景就這麼沉默了。
三千年了,他一直呆著死牢那個破地方枯等著廉貞。
仇恨,憤怒之類的其實並不是讓他太過傷心的東西,長久陪伴著貪狼星的除了無邊的寂寞,更多的便是對自己的厭惡和深深的悔意。
那時他覺得自己終將會等到廉貞活過來的一天,可是當這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他的命數似乎也已經不由他了。
車窗玻璃上面映出來的灰白色頭髮並非是他一時興起才染出來的,而是在每次動了殺念后才必然會有的結果。
弒殺之人,終將承受其惡果,更何況是他這樣本身就四分五裂沒個完整神魂的人。
而想到這兒,鄭常山泛著灰的眼珠子忽然動了動,對著玻璃上自己那張臉就露出了有點嘲諷也有點厭惡的笑。
即使沒有他這個醜陋的,卑劣的存在,他家陳先生依舊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生活的健康且順遂。
儘管他也很想不管不顧地就按他一貫自私狂妄的行事來決定這一切,可是真到了生死關頭,臨別時刻,鄭常山卻怎麼也忘不掉那時候就在北斗宮前,星河邊上,廉貞在他面前漸漸沒了生息的那一幕。
貪狼星自出世,不畏天地,曾欲將世間神魔踩在腳下任其驅使。
如今心中唯有一憾,便是不能與摯愛廉貞……
長長久久,攜手白頭。
……
李明東和董晨君在之後的兩天過的不算好,鄭駿平時為人低調,做事謹慎,可真觸及底線也絕不是好相與的人。
於是先是被公安機構找去問詢,又是一連串關鍵性的證據被扔了出來,董晨君幾乎無法反抗就被直接下罪等待進一步調查,而李明東也因此被暫時停職在家,沒過幾天直接就因為腦溢血住院了。
他們原本還打算依靠的沈平秋自打第二天開始就找不到人了,董晨君和李明東一時間都是焦頭爛額,只能一次次不停地去找之前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助理問。
而耍禾穀嘴上敷衍著只說沈平秋臨時出差去了,其實心裡也搞不清楚巨門星為了躲避貪狼到底是躲到哪裡去了。
雖然嘴上叫囂著厲害,但是巨門星這最愛在背後耍陰招的小人肯定是不夠貪狼星殺的,所以打從知道自己暴露了形跡開始,他便沒有告訴人,只留下幾句話便匆匆離開了y市。
可是他人躲起來了,他精心積攢的那些財富的人手還在,而那貪狼星在明確知道沈平秋這個人的存在後便開始大肆地報復,先是連續斬殺了包括劊子手,巨力士在內的十幾名長伴在沈平秋身邊的叛逃行主,接著又莫名其妙的在沈平秋如今的住處放了把大火。
更讓人無言以對的是他居然早早地就和消防行主打好了招呼絕對不準給沈平秋的家救火,而之後這瘋子一般的貪狼就像是在故意逗弄什麼玩物一般挨個把沈平秋在y市的六處房產全部給燒了精光。
「等他躲夠了就會出來見我了,我不著急。」
這般漫不經心地說著,鄭常山在經過那一夜后似乎也徹底不準備在遮掩自己這骨子裡就瘋癲詭異的行事作風了。
消息一向不靈通的神界對他近來出格的作風很有些不滿意,言語間似乎有派人和他進行一番工作談話,不行就要把他再關回死牢的意思。
而聽到這樣略含威脅的言語,鄭常山當下也沒什麼表示,只似笑非笑地直接回了那又來夢裡找他聊天的老星官一句道,
「三千年前你們口口聲聲地告訴我巨門星那畜生已經死了,可現在他依舊在人間活的逍遙快活,你們卻又選擇視而不見,如今我和他報的是我自己的私仇,你們這些廢物如果再敢多嘴一句,我就先宰了巨門之後再回去把你們一個個殺了喂狗。」
老星官:「………………」
鄭常山的表情看上去很有說服力,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千年前貪狼弒神的事迹還歷歷在目,老星官嚇得差點當場就尿了褲子,再不敢多說一句就連滾帶爬地回了神界復命了。
而耳朵樂得清凈的鄭常山就這樣整日呆在家裡除了偶爾出門殺人放火哪都沒去的休息了幾天,一直到有天下午的時候,他爹老鄭忽然就把叫過去談話了。
「你和上次那個……那個男的後來怎麼樣了?」
自從家裡出事之後便再沒有見過陳京墨,老鄭最近已經把張大秘和李明東的歷史遺留問題收拾的差不多了,便開始不自覺地操心兒子的事了。
他是想著不管陳京墨和自己兒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光憑那天他對自己一家的幫襯自己就該親自說聲感謝,可是渾身透著股頹廢之氣,坐在他面前都顯得沒規沒矩的鄭常山在沒精打采地打了個呵欠后,略顯睏倦地眨眨眼睛道,
「哦,我忘記和您說了,已經分了。」
「…………」
和自己預想中沒什麼太大出入的回答,老鄭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高興好還是該不高興好,看錶情真是有點複雜。
以他自己的個人經歷來看,撇開男人之間那不為世人所接受的關係,他是真心覺得陳京墨這個人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十分優秀的,甚至說但凡他有個聰明,漂亮,乖巧,懂事的女兒,他都會樂於成全這段感情的。
可是他偏偏拿的出手的女兒沒有,關在家裡都怕嚇壞別人的兒子倒是有一個。
現在這個王八蛋居然還給他這麼輕巧地就來了一句分了,老鄭瞬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看他很不順眼了,所以直接把手掌往辦公桌上用力一拍,老鄭接著就一臉嚴肅地開口教訓道,
「什麼叫分了!你當時是怎麼和人家說的!給我好好坐在這兒好好的說!」
完全不明白鄭市長為什麼突然關心自己的感情生活了,顯得有些無奈的鄭常山和條沒睡醒的蟒蛇一樣的稍微挺直了點腰板,總算是看上去沒剛剛那麼萎靡了。
而在歪著頭漫不經心地醞釀了一會兒后,鄭常山這樣對面前神情專註的老鄭開口描述道,
「我當時就這麼和他說的啊,『誒,你別那麼認真啊,我就隨便玩玩,你要是不高興我就不玩了』。」
老鄭:「……………………」
「我呸!你這是人說的話嗎!人家好好的你去先把他給招惹了!現在又這麼不要臉!我……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不三不四的東西!!」
老鄭氣得撓心撓肺的當下就喊起來,雖然在這件事上他作為鄭常山的親爹的立場好像有點奇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是鄭常山這個混賬東西玩弄了人家的感情實在不是個東西。
再一想到當時陳京墨還對鄭常山的安危那麼上心,老鄭更是一張老臉臊的不行,站起來就指著鄭常山的鼻子開始罵了。
「你給我趕緊滾出去反省!明天!最遲明天!給人家打電話道歉!不管他接不接受!總之給我好好道個歉!就你這個破條件!啊!你還好意思和人家提分手!你以為自己很吃香啊!人家離了你什麼人找不到!王八蛋!」
氣鼓鼓的老鄭看上去是真有點被自家缺德兒子給氣得內傷了,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的鄭常山倒也沒有說什麼,就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坐著隨便他罵。
畢竟在這件事上,老鄭的這些觀點其實他自己也是相當贊同的,所以他只是老老實實地聽完接著就馬上滾回自己的房間去反省去了,而等他想按照老鄭的要求給陳先生道個歉時,卻發現自己的手機,微信等所有聯繫方式居然已經被自家陳先生給拉黑了。
……
「你爸爸今天怎麼了?你又做什麼惹他不高興了?」
晚上吃飯之前蔣芸顯得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幫著她準備晚飯的鄭常山懶散地笑了笑只說了句,沒什麼都是我的錯,蔣芸見狀搖搖頭看上去也是拿這對父子實在有些沒辦法了。
而等他們一家三口吃完晚飯,鄭常山在樓上房裡洗澡,老鄭在書房裡看書的時候,坐在客廳里的蔣芸正在專心地看著晚間的電視劇的時候,忽然就聽到門鈴響了。
「誰呀?」
最近家裡屋外都有裝監控,加上此刻兒子丈夫在家,蔣芸也不怎麼害怕,這般問著她就站起來去門口試圖看了一下,而聽到她的問話,好半天外面有個略顯耳熟的聲音才帶著點遲緩地開了口。
「夫人……我找常山,打擾了。」
聽到的這個聲音的一瞬間蔣芸就皺了皺眉,她腦子裡好像想起來自己在什麼時候聽過這個聲音了,待她遲疑地把門開開后,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上次在家中出事那天才見過的陳京墨。
「啊,真的是你啊……找常山什麼事啊?快,進來坐啊,外頭涼。」
由於並不知道陳京墨的名字,所以蔣芸一時間也不知道稱呼他什麼,不過她對陳京墨的印象因為上次那件事所以非常的好,幾乎沒什麼猶豫地就把他迎進來又準備把鄭常山叫下來了。
可能正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蔣芸完全忽略了陳京墨身上此刻帶著的濃重的酒氣,而等鄭常山聽見聲音換了身家居服從樓梯上走下來一看,一眼便看到明顯喝多了的陳先生正臉色泛紅地坐在自己客廳里雙手捧著杯熱茶正在小口小口的喝。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老鄭站在樓上一臉茫然,搞不懂陳京墨怎麼會大半夜的跑他家裡來了,而鄭常山在面無表情地盯著陳京墨看了一會兒,先是緩緩走到沙發邊上在他面前蹲下,接著用一種對他來說正常的簡直顯得不正常的語氣開了口。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林橋呢。」
「…………」
一言不發地就只盯著他看,陳京墨的眼睛近看像兩顆玻璃做的黑珠子似的,這種光線下帶著點瞳孔深處的光亮,一閃一閃的非常的漂亮。
而被他看的心都漏跳了半拍的鄭常山在略顯不自然地別過眼睛后,這才站起身對蔣芸和鄭駿開口解釋道,
「他喝多了,太晚了就讓他住一晚上吧,明天讓他秘書來接他。」
蔣芸自然是不會對這件幫助朋友的事有什麼意見的,老鄭看上去倒是有些提心弔膽的,但是看著陳京墨一副真的喝多了的樣子他也就沒好問太多。
而鄭常山在領著每次喝完酒都安安靜靜一點沒找人煩的陳先生回了自己房間后,這邊還沒完全關好門呢,陳京墨的身體就不自覺地靠在了鄭常山的身上。
「乖。」
站直著身體拍了拍陳京墨的手,鄭常山似笑非笑著轉過身看了他一眼,也知道陳大白兔肯定是把之前他們倆已經完蛋了這件事都給喝忘了。
想起那天陳先生氣的失去理智的樣子,鄭常山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扶著他讓他穩穩地坐到自己那張桃粉色的騷/包床上后,鄭常山先是蹲在他面前窒息端詳了他一陣,接著開口笑了笑問道,
「喝了多少?想吐嗎?」
「一兩杯……不想吐。」
搖搖頭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鄭常山文言去洗手間給他洗了塊毛巾又給他擦了擦手,見陳京墨坐在那兒始終用眼神跟隨著自己的背影,鄭常山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忽然就神經兮兮地笑了。
陳京墨:「你笑什麼笑。」
鄭常山:「沒辦法啊,你太可愛了,一看見你我就好開心啊。」
不要臉的某人又開始藉機調戲人了,偏偏這會兒喝多了的陳京墨就是吃這套,居然還配合地紅了臉。
只是在遲緩地眨了眨眼睛后,隔著金絲眼鏡望著鄭常山的陳京墨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毫無預兆地板下臉,接著一本正經地開口道,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原諒你的,我是警察,你是囚犯,我們不可以在一起。」
鄭常山:「2333333333333333333。」
完全沒想到他居然還會記得上次那事,上回那場失敗的角色扮演看來是真心給陳先生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能把喝醉了之後的記憶都串成電視連續劇的全天下估計也只有他們家陳先生了。
而在強行忍住喉間幾乎止不住的笑聲,鄭常山這腦子有問題的混球乾脆跪在他面前接著一臉誘哄的表情開口問道,
「哦,那我該做些什麼陳先生你才願意原諒我呢?」
「………………」
聽到這話瞬間便沉默了下來,腦袋裡此刻好像裝著一鍋酒釀的陳京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好,只是在聽到原諒兩個字他也不知怎麼回事就聯想到了幾年前林橋有一次在他面前開玩笑般抱怨過的一番話。
「唉,陳先生,你是不知道,上次我不小心把我愛人和我的結婚紀念日給我了,最後可是被果果的媽罰著跪了三個小時的搓衣板,她後來才原諒我的……你說說,你說說,這男人結了婚啊果然是沒男權了,我這膝蓋骨都快給我老婆跪穿了……」
這般若有所思地想著,陳京墨臉上的神情不知不覺地就起了些變化,鄭常山一看他這表情變化就知道可能要大事不妙,而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家陳先生就面無表情地沖他開口道,
「你下去,去把你家搓衣板拿上來。」
鄭常山:「………………」
……
鄭常山和陳京墨一起上樓后,老鄭回了房間后還是沒忍住一直在留心外面的動靜,蔣芸看上去有些疑惑他為什麼這麼坐立不安的,而老鄭面色難看的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和妻子說。
見狀的蔣芸見他婆婆媽媽的有些生氣,暗自想著自家老頭子這不會是更年期提前到了吧,怎麼就這麼奇怪。
而老鄭見她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也有些著急,先是盤腿坐在床邊拍了把自己的大腿,接著嚴肅地看著自己的老伴道,
「蔣芸同志,我接下來要和你說的這些事很重要,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恩,什麼事?是你想和翠花一樣能有個池子在院子里游泳這件事嗎?」
見老鄭這麼一本正經的和自己說話,蔣芸也皺起眉故作緊張的問了一句,老鄭一聽就無語地瞪了她一眼,而見蔣芸這壞老太太笑得一臉開心擺明了是在拿自己開玩笑,老鄭苦惱地板著臉一時間氣的都不想和她說話了。
「我和你說正經的呢!你怎麼回事!誰想和一隻鵝一樣有個池子!開什麼玩笑!」
看鄭駿這麼著急的樣子,蔣芸逗了他一句便也打算認認真真聽了,可還沒等蔣芸試探著問問再老鄭時,原本正躺在被窩裡醞釀著睡意的鄭駿卻像是聽到什麼聲音似的忽然就站了起來,接著快步走到門旁邊就一把拉開了卧室的門。
「你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睡?你手裡是什麼東西?搓衣板?!你大半夜拿著搓衣板幹什麼!」
皺著眉瞪著面前的鄭常山,老鄭緊鎖著眉頭一副忽然冒出來查崗的樣子倒是也沒嚇到鄭常山。
此刻他正拿著塊搓衣板和一杯牛奶站在走廊上,手上的這塊搓衣板還是他從洗手間里找了半天才找出來的,而見自己親爹用一種明顯看著精神病病人的眼神看著自己。
頭髮還帶著點濕,穿著身睡衣的鄭常山也挺無奈地勾著嘴角笑了笑,接著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搓衣板這才壓低聲音慢慢悠悠地道,
「沒什麼,您別操心了,搓衣板用完我會放回去的,我先去睡了,您和阿姨早點休息。」
這麼說完,鄭常山直接拿著那塊詭異的搓衣板就回自己房間去了,趴在門邊上的老鄭目送著他離開卻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件事透著蹊蹺。
而等鄭常山回了房間又關上門,他先是看了眼坐在床邊上明顯在等著他的陳京墨,接著揉了揉自己的眉鋒露出了點挫敗的神情,最後卻還是把搓衣板放到床邊上,自己挺自覺的先上去跪好了,又把手裡的牛奶放在了床頭柜上。
「喝完牛奶洗個澡吧,我已經通知林橋明天早上來接你上班……看,你要的搓衣板,現在能原諒我了嗎,陳先生?」
實打實用膝蓋跪在搓衣板上的白毛看上去一臉誠懇的樣子,仰著臉帶著笑的模樣一瞬間好像有條滑不溜秋的大尾巴在後面搖來搖去,鄭常山那張並不能算的上明麗精緻臉永遠都是這樣帶著點男人之間不自知的勾引人的味道,而陳京墨面無表情地盯著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的就有點不爭氣的臉紅了。
只是或許是上次分手時的遺留的怒火使得陳京墨現在看到他的這張臉就有些止不住生氣,所以見鄭常山難得這麼老實的給自己道歉,陳先生卻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而見狀的某人也跟著笑了,只覺得面前這個和自己生悶氣的陳先生透著股說不出的可愛,是那種就算盯著他看一輩子,兩輩子,十輩子都會覺得喜歡的不得了的可愛,所以當下他就腦子一抽,接著張嘴就胡說八道了。
「唉,你不原諒我也沒事……可是我不能跪太久啊,萬一把孩子跪掉了怎麼辦。」
「孩子?!」
一聽鄭常山這麼說陳京墨的表情都跟著緊張了,鄭常山看他這一喝多了就回變得特別好騙的傻樣子差點沒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而在使勁綳著臉忍住笑后,鄭常山這雷人的要死的神經病立刻就點點頭,接著用手指了指自己平坦結實的腹肌就一本正經地張嘴胡謅道,
「陳先生,你都忘了嗎?那天你雖然把我睡完就走了啊,但是我們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了,這可是你的親生孩子啊,都四五天了,你可一定要對我負責啊,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陳群結對怎麼樣?」
陳京墨:「………………………………」
也不知道是在嫌棄孩子的名字還是嫌棄鄭常山這個人,總之陳京墨的表情從最開始的震驚之後就開始變得有些一言難盡,他似乎是完全沒想到以自己和鄭常山的性別居然還能弄出個孩子來,一時間又是感慨又是擔心,眼神複雜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而邊上憋的就差沒倒在地上笑死的鄭常山等了半天,就聽到陳京墨有些緊張局促地開口問他道,
「那我們會結婚嗎?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什麼都不知道……恩,陳群結對就陳群結隊吧。」
看上去似乎很艱難地接受了孩子的另一個父親起的這個坑爹的名字,陳先生這種天然去雕飾的純情有時候還真挺讓人獸/性/大發的。
到這裡鄭常山要是還能繼續忍就不是男人了,所以當下他就撐著床沿站起來,先是壓在陳京墨的身上把他狠狠地摁在了自己的床上,接著俯下身用自己濕潤的舌頭順著陳京墨的唇角一路往下便舔/弄了起來。
「那為了慶祝咱們有成群結隊了不如就接個吻吧?啊……被我發現了……我的陳先生今天原來是牛奶做的。」
鄭常山低啞的聲音說著便帶著股熱氣撒在了陳京墨通紅髮抖的耳朵上,這種身體上的熟悉感讓陳京墨直接便有了最明顯的反應,可是他的心裡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而感覺到他的這種排斥和不自在,鄭常山笑了笑卻沒有再和從前那樣再繼續做些什麼,只隨意翻了個身躺倒到陳京墨的身側含笑著望了望他的眼睛,接著撩開遮著自己眼睛的灰白色額發翹起嘴角道,
「唉,要是你能什麼都想起來就好了,這樣即使我求著你,你肯定也不會願意多看我一眼,哪裡用得著我像現在這樣違心去對你……」
「想起什麼?」
一臉茫然的陳京墨看上去似乎聽不太懂鄭常山在說什麼,鄭常山也沒有立刻去回答他,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那些臟臭難聞,不堪負重的記憶留給他一人就好,他也從來沒有指望廉貞能想起,而半響他才搖搖頭輕輕開口道,
「沒什麼,像我這種混蛋,你還是永遠都別想起我才好。」
這口氣聽上去和平時的鄭常山很不一樣,也許也只有在此刻他才能流露出一點自己內心最真實想法了。
所以連酒醉的陳京墨都察覺到了他的異常,而注意到他還想開口再問些什麼的鄭常山只用自己的牙齒湊上去輕輕咬了咬陳京墨的喉結,接著便將自己的手順著陳京墨的褲子一路伸了進去。
鄭常山:「真的想知道嗎?和我上床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陳京墨:「不想,給我去搓衣板跪好。」
鄭常山:「哦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