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技師
2018年的第一場雪，比往些時候來得要晚一些。
工地上沒有暖氣。一眾梁山好漢攏著火，圍坐在爛尾樓中。喝著便宜的二鍋頭，抱團取暖。
氣氛很沉悶。不為別的，眾人的身份戶口辦理並不順利。
中國的戶籍，可以說是這世界上最嚴格的戶籍制度了。一眾梁山好漢憑空出現，要想短時間內落戶，就算是有關係，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另外一件事情，則是體工大隊杳無音信。
當日，秦小明得意洋洋將眾人的本領一一展示，體工大隊的幾名領導都看得傻眼了。
臨走前，言及這些人自幼被拐賣流浪，全都沒有身份戶口。王隊當時略略皺了皺眉頭，卻仍然拍著胸脯保證，讓大伙兒等候他的好消息。
距離體工大隊領導登門拜訪，時間一晃已經過了一個半月。秦小明隱隱聽說，好像部隊上人事變動挺大，王隊彷彿也受了些影響，招募眾梁山好漢入隊的事情，遲遲沒有音訊。
秦小明給大伙兒添置了一身禦寒的衣服，每人又發了些零花，賣文物剩下的四十多萬，又花光了。
今年的冬天，分外的寒冷。
「小明兄弟好幾天不見人影，也不知道他最近忙些什麼？」盧俊義嘆息一聲，「還是現在這個社會好啊，如果咱們大宋朝也似這般，大伙兒也用不著揭竿起義了。」
宋江岔開話題笑道：「不錯，小明兄弟好幾天都不見人影，該不會撂挑子了吧？咱們這一票人，能吃能喝的，只會花錢不會賺錢，還真是難為他了。」
「小明肯定不會撂挑子的。」武松一臉自信的表情：「我相信他。」
宋江點點頭「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好吧，大伙兒各自安歇，我與王英出去走走。」
言畢，宋江使一個眼色，王英便喜不自勝的站起身來，跟隨宋江而去。
夜色越來越濃，寒意越來越重，顧大嫂拾起一塊木頭扔在火堆里。忽然聽得腳步聲響，遮蔽寒意的布簾被掀開，一陣寒風襲來，宋江與王矮虎步履沉重的回來了。
兩人神情陰沉，隱然可見眼睛紅紅的，彷彿是哭過。
「哥哥為何這樣？」燕青大驚，「難道受了什麼委屈？」
宋江嘆息一聲，兩行淚止不住又滾落了下來：「哥哥沒有受什麼委屈，實在是羞臊得慌啊。」
「哥哥行的正坐得直，有何羞臊可言！」柴進勸慰道：「哥哥切莫傷心，哭壞了身子。」
眾人一番勸慰，宋江只管垂淚不言，說不得把王矮虎一番審問。
王矮虎也是一副羞慚滿面的表情，被逼不過，只得將此行之事招了出來。
原來，兩人出得工地，輕車熟路來到一處足浴館，宋江請客，各自要了一個技師。
腳洗了一半，在技師嫻熟的手法按摩中，兩人早已飄飄欲仙。
「王英兄弟，哥給你叫個大鐘。喂，我說，你們這有做大活的女技師沒？要長得漂亮些的，身子強壯些的。」
宋江抬起頭來，詢問正自給自己按摩腳丫子的技師。眼珠子卻突然瞪得滾圓：「秦小明，你怎麼在這裡！」
給宋江按腳的技師，竟然是秦小明！
三人各自吃了一驚，在宋江追問下，秦小明不得不道出實情。
原來，資金又見吃緊了，為了大伙兒能夠渡過這個寒冬，秦小明四處籌錢未果，瞅得足療店招人，便應聘而來。
「宋哥，我本來就是隊醫。按摩什麼的，可專業了。」秦小明的眼睛亮亮的，「這來了還沒幾天，找我的回頭客可多了。一天能掙300呢……」
「為了大伙兒的吃喝用度，秦兄弟竟然甘願給人按腳，做那般低賤的活計。」宋江嚎啕大哭道：「咱們一干人呢，天天混吃混喝，良心何安，臉面何在啊！」
言畢，一眾梁山好漢無不大哭。
「我宣布，從今往後，秦兄弟就是咱梁山是第109名好漢！他就是我們的親兄弟！」待得眾人哭聲稍斂的時候，宋江大聲宣布。
「親兄弟，親兄弟！」梁山好漢大呼。
這一夜，註定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眾人滿懷心事，久久不能入睡。
五天後，秦小明匆匆而回，大包小包又買了好些禦寒的衣服。他的面容頗顯憔悴，人也瘦了很多。
一瞥人群，只剩下寥寥數人，秦小明訝然道：「咦，怎麼少了這麼多人？都去哪兒了？」
宋江道：「他們出去玩耍，不知去了哪裡。」
秦小明皺了皺眉頭，帝都這麼大，梁山這一幫蠻荒之人，連大字都認不了幾個，這滿世界的亂跑，太危險了。可惜的是，大伙兒連個通訊工具都沒有，短時間內也聯繫不上。看來，應該給大伙兒配上手機才對。
寒暄幾句，秦小明轉身就待離開，宋江一把握住秦小明的大手：「小明兄弟，別回足療館了。」
秦小明搖搖頭。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梁山第109名好漢！我宋江的親兄弟！」宋江目光定定的注視秦小明的眼睛：「我等上應天星，給人捏腳這般低賤的活計，不能做！」
秦小明一陣感動。
能被這般草莽英雄認可，成為他們的親兄弟，他的心中一陣暖流涌過，眼眶頓時濕潤起來。別看梁山好漢一個個殺人不眨眼，但卻都是至情至性之人，知道感恩。比起好些父母生養，不知烏鴉反哺，反倒理所當然啃老，慾望得不到滿足就要弒母剝皮的牲口強得太多。
秦小明的付出，梁山眾人領情、感恩。
這樣的付出，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值了！
忽然間，秦小明覺得身上一陣輕鬆，連日的疲憊煙消雲散。他的心中充滿了力量，儘管五指酸疼的要死，心中想的卻是，趕緊回到足療館，多做幾個活，好多掙點錢。
「能夠成為梁山好漢的兄弟，我秦小明就是累死也值了！」秦小明緊緊握著宋江的手：「大哥，這天寒地凍的，大伙兒沒吃沒穿可不行啊。既然彼此是兄弟，我更不能偷懶了。」
「好兄弟！」宋江拍拍秦小明的肩頭，目視蔣敬道：「運算元，把東西拿給秦兄弟看看。」
蔣敬點點頭，神神秘秘的取出一個報紙包成的四方塊，遞到了秦小明的手中。
秦小明打開包裹，眼前一道紅光閃過，頓時瞪大了雙眼。
這玩意，可是一件異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