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猜

  「姑娘,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在沈姑姑震驚的視線里,本該因中了她的香毒而動彈不得的苗淼,看著床上的南宮丞軒,狀若高深的搖了搖頭,慢慢站了起來。


  「我可以接受你說我是七彩大公雞,但是我絕對不接受你竟然說我喜歡這隻紅色公雞。前者你不過是在嫉妒我美麗的外表,但是後者,你就是在侮辱我高貴的人格了。」


  ……


  南宮丞軒好不容易舒緩了一點的表情瞬間變得可怕起來,嘴角竟然還慢慢地勾起了一個有些兇殘的笑來。「你。」


  可是沈姑姑顯然還沉浸在苗淼居然能活動這個事實里無法自拔,捂著嘴說道:「你……你……怎麼可能?這個房間里灑滿了「百足」的香毒,你不可能還能動的……」


  苗淼活動了下關節和四肢,舉了舉雙手在自己眼前晃了兩圈,露齒一笑,純良無害。


  「可能你的香毒過保質期了?」


  沈姑姑朝後退了兩步,葉眉上挑,怒氣依是不弱地斬釘截鐵:「你剛才那個樣子,絕對不可能是裝的!」


  「哦,你說剛才感覺頭暈眼花,四肢無力那個啊?」苗淼恍然道,扭了下脖子,兩個酒窩甜甜的。「我缺鈣。」


  一聲冷哼,從沈姑姑半透明的紗袖裡騰出白色的煙氣,直撲苗淼的面來。


  「淼!」很顯然虛弱了不少卻仍然在努力提醒的南宮丞軒,應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堪堪說出一個字來。


  苗淼側眼看了他一眼,察覺他眼神里明顯的緊張,心下說不出的滋味,捏著手指在面前擋了一下,又吹了口氣。


  ……


  沈姑姑目瞪口呆,連南宮丞軒都顧不得體內的痛苦了,俱是詫異。


  「我,我的香毒,竟然被你吹走了?」


  苗淼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我肺活量比較大。」


  「你……你……」沈姑姑很顯然不信邪,數股顏色各異的煙氣像煙花一樣在整個房間里瀰漫。


  ……


  片刻后。


  沈姑姑錯愕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彩虹隊懵逼。


  「我毒呢?老娘的毒呢??」


  「你身上。」


  「……」沈姑姑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渾身上下五顏六色和染缸一樣,可能是憤怒值終於刷到了頂峰,她退後幾步,極快地速度轉個身撿起了南宮丞軒的隨身的一把蛇形手刀。


  「你別過來!」沈姑姑拿起蛇刀朝著苗淼揮舞。


  「你的香毒奈何不了我,你確定這把小刀能?」苗淼滿不在乎,繼續朝前走。


  沈姑姑看著苗淼輕鬆愉悅的表情,心生絕望,緊張地四下環顧,竟是面色一狠,轉過頭來一把抱住了南宮丞軒。


  「姑娘,大難臨頭還不耽誤你撩男神,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奧林匹克作死精神……」苗淼點頭稱讚,內心十分欽佩。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阻止了苗淼接下來想說的話和要做的事。


  沈姑姑將南宮丞軒緊緊抱在懷裡,整個人縮在床角,以他寬碩的身軀將自己的身子從頭到尾的遮擋起來,一隻手抱著南宮丞軒的額,強迫他仰起脖子,另一隻手上的曲狀蛇刀尖銳地橫在南宮丞軒的頸上。


  「你再敢過來一步,我就殺了他!」


  苗淼果然很聽話的在距離床邊不到一臂的距離,停了下來。


  沈姑姑露出的半個臉上寫滿了刻薄,抿起一個鄙夷的笑來:「呵呵,還不承認你喜歡將軍,你真該好好看看自己此刻的表情!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看看你那心疼和緊張的眼神兒,哎呦水汪汪的眼哦,早就出賣了你!」


  許是從未這般任人魚肉過,南宮丞軒一直屈辱壓抑的憤怒,於此時竟是柔了幾分。他甚至已好似不再關心體內的香毒,亦不在乎頸上隨時可致命的蛇刀,此時,他的眸里只定定地看著苗淼,痛苦的表情都平緩成一片平緩的水波。


  苗淼張開嘴,露出吃驚的神色。「額,姑娘你真想多了,我眼睛天生長這樣的。而且,說真的。」她頓了一下,乾脆抱起了胳膊,眼睛眯起了起來,仰著下頜朝沈姑姑努了努。「你殺個我看看。」


  「……」


  「……」


  「你是再威脅我!」沈姑姑惡狠狠地把刀使勁了兩分。


  苗淼搖了搖頭,煞有介事地說:「我沒威脅你,我好奇而已。來,姑娘,殺個看看。」


  「光說不做假把式,快,殺個我看看。」


  「……」沈姑姑氣得眼都綠了。


  南宮丞軒再次破功,比剛才中香毒還痛苦,嘴角都讓他給生生咬破了還不忘朝苗淼露出一個殘暴的【呵呵你等著】的笑來。


  沈姑姑緩過勁來,眼睛一弔:「你是不是覺得我喜歡將軍所以我不會殺他??」


  「不不,不不我就是好奇,我想看看這殺馬特抹脖子能死不。」


  「……殺……什麼?不,你少誆騙我。」沈姑姑垂下眼,手裡的蛇刀在南宮丞軒的頸上來回摩擦,曖昧而陰冷。「我是喜歡他,可是男人再好看,也沒我命值錢。朝好里說,你抓著我不殺,將軍日後也會殺了我。朝再好里說,就算將軍也喜歡我不殺我,可任務失敗,聖帝陛下他……」她掀起眼帘,眸里竟是完全不加遮掩的恐懼。「他也不會留我。所以……」


  「所以我這麼怕死,打死我也不要死在這裡。」


  「姑娘,不要妄自菲薄。」苗淼的語氣很是誠懇,引得沈姑姑的表情舒緩了一下。「我先打死你看看唄?」


  「滾!」沈姑姑一秒破功,手下的蛇刀又重了三分。「快滾!!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他!黃泉路上有將軍作伴,我也不算白活一場!而且我實話告訴你,你再不走,一會狼甲衛就會過來找我,落在他們的手裡,呵呵呵呵呵……你滾出這個門,你活,將軍也活。你非要和我魚死網破,大家一起死!」


  ……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凝固到了冰點。


  好久,苗淼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人,嘆了口氣。轉過身去朝後走了兩步,然後大步地退出內室的帷帳,不久,外房咔噠一聲,那是門關上的聲音。


  沈姑姑豎著耳朵警覺地聽了好久,又用內力探析了幾次,察覺到完全沒有動靜了,她這才喘了口氣,卻也不敢放下手裡的刀,自言自語道:「沒事,慶哥一會就回來找我的,我只要等到狼甲衛也到了就好……」


  「狼……」南宮丞軒擠出一個字來,表情變得更是難看。


  她怔了一下,這才緩過神來,安撫地抱緊了南宮丞軒的身子,把頭埋在他的肩窩,沉迷地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將軍我也是不得以,我肯定不想殺你的。可是夫妻還大難臨頭各自飛呢,對不對?將軍一定可以理解我的。畢竟,你也知道聖帝陛下他,他會怎麼對我。」


  說著,她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久久,似喃喃自語,又似低訴:

  「從我有記憶,我就在那座可怕的閣樓里呆著,不停地不停地做香毒,直到二十歲我出閣,在閣樓上看見了凱旋而歸的將軍。我就在閣樓的十層里,看著你,看著你摘下頭盔,臉上全是敵人的鮮血。我知道,我愛上了你。我愛你愛的無法自拔,所以我才接了聖帝陛下的命令,來帶你回去,他答應我了,只要我把你帶回去,我就可以嫁給你……哪怕,當小妾也沒有關係。」


  「你看,我才是真的愛你。」


  「呵呵……」她驀地又冷笑起來。「那個女人呢?我能看出來她看將軍的眼神,和當年我的眼神沒有任何區別。可是她就算這麼喜歡你,又如何呢?還不是把將軍你扔在了這裡?」


  「人,都是自己的命最重要的,命沒了,什麼都沒了。將軍你不應該是最明白的嗎?可那你為何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這說的好像是廢話。自己的命不重要難道你的命重要?」


  沈姑姑錯愕的抬起了頭,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你……你怎麼又回來了?不不,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到!!!」


  苗淼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我剛進來。」


  「……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沈姑姑的表情有些猙獰。


  苗淼也不理她,拽過來一把椅子坐到床邊,把腿翹在桌子上,朝後一仰,吐出一個瓜子殼兒來,露齒一笑:「我來看你殺將軍啊。」


  「你剛才墨跡個半天也不動手,我想著光看也怪無聊,就出去尋摸了點瓜子兒。相愛相殺的一場大戲,比電視劇可好看多了。你剛才說你二十歲碰到將軍的,看見人一臉血就愛上人家了?有啥具體細節不?快好好講講……你幹啥一直瞪著我的瓜子兒?你也想吃?應該是五香的,還不錯,給你點兒?」


  「你……你!!!!」沈姑姑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眼睛里都充滿了血絲。「行……你不要命是吧!就等著狼甲衛來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苗淼磕著瓜子兒的動作停了一停,仔細琢磨了一下,沉吟道:「狼甲衛啊,說到這裡我也挺好奇的。狼甲衛不是狴司的親衛嗎?怎麼,坑南宮丞軒這事,太宰也摻了一手唄?」


  沈姑姑沒有想到苗淼會問出這種問題來,有些楞:「你……怎麼會知道太宰他?不不,你又在誑我!該死的,我一定要殺了你。」


  「姑娘看來是久居深閣不喑世事啊。這社會,可險惡著呢。可真不是你一眼望人一臉血就愛上人家,人家也愛上你那麼簡單。我怎麼能誆你呢?」苗淼啪啪吐出兩個瓜子兒殼,還挺規矩地拿了個手絹鋪在桌上,把瓜子兒殼放在了上面。「我在騙你。」她抬起眼來,笑的純良極了。


  「你!!!欺人太甚!狼甲衛馬上就來了,我看你怎麼死!!」沈姑姑真是氣得詞窮。


  苗淼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兒屑,說道:「狼甲衛狼甲衛,狼甲衛是你爹啊?」


  「……你!!」


  「哦對,你親爹還要給你找小媽呢。」苗淼繼續磕著瓜子兒,「好像那個小媽還是我,真是不勝榮幸。」說完她還朝人恭敬謙遜的攤了攤手。


  沈姑姑這會已經被氣得不止是詞窮了,心跳都窮了,幾乎要梗死。


  「作為你未來的小媽,我很好奇,你爹姓孟,你姓沈?看來你家小媽不少……」


  「……我!!!我!!我姓是聖帝所賜!!!你竟敢……!!!」


  苗淼恍然大悟:「哦,原來不是你爹給你找小媽的事兒。」


  沈姑姑竟悲哀的發現自己竟還犯賤的有點感謝她總算行行好不氣人了。


  「是你娘給你找了個小爹。」


  ……


  「噗,咳咳……」全程旁聽卻沒有辦法說話的南宮丞軒笑嗆了,臉上是又痛又笑,那表情,也挺糾結的,看著苗淼的眼神,又是一種古怪而無法言說的樣子。


  沈姑姑……此刻,大腦一片空白,眼睛里都是血。


  「沈姑姑,你這會是不是有點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沈姑姑麻木地點了點頭。


  「嗯,你這也是缺鈣啊。」


  苗淼深沉地放下手裡的瓜子兒,站了起來,引得沈姑姑又是一陣警覺。「我給你開了點葯,你看你滿意不。」


  說完,她轉過身去,推開了窗戶。


  窗外一片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你家狼甲衛隊長,是不是叫慶哥?嗯,這個點的話,應該正在和你爹在一起了。這藥效不錯吧?不暈眼不花了上樓梯也有勁了吧?」


  「……是嗎。那就好。」


  「一起在地牢里玩著你拍一我拍一,你家太宰是傻逼的遊戲吧。」苗淼回過眸來,笑的一臉純良。


  ……


  「怎麼……不,不可能!!」沈姑姑狀若瘋狂。「你又在騙我。」


  苗淼拿起墊在桌子上盛瓜子皮的手絹,扔給了沈姑姑,笑眯眯地:「你猜。」


  沈姑姑拿著手絹,不敢置信地看著上面的刺繡,喉中一熱,一口血噴了出來,染紅了手帕。


  「嘿姑娘,省著點吐血啊,你這會吐光了,待會你還吐什麼?」苗淼微笑著捏了捏手指,在沈姑姑震驚的表情里,一閃一閃的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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