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兩人說完話,靜靜相擁。
天大亮之前鄭綉也起了睡意,有些迷糊。
薛直到了時辰起身的時候,她本是也要起來的,卻被薛直又按下了。
「你再睡會兒吧,今日還要待客,少不得要辛苦一天的。」他道。
鄭綉便躺下繼續睡了。
補了一個多時辰的覺,茗慧進來喊了她。洗漱過後,粉葛來伺候他梳頭換裝。
首飾衣裳都是粉葛前一天千挑萬選好的,頭上插的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身上穿的是銀紋綉百蝶度花裙。比鄭綉平時家常的裝扮華貴一些。
畢竟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的身份擺在那裡,打扮的稍微隆重些也是一種交際上的禮貌。
她這邊廂剛打扮妥當,就有小丫鬟來通傳說,前頭世子妃和郡王妃的馬車已經到了門口。
鄭綉趕緊出迎,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都快走到二道門了。
碰了面,鄭綉福了福身,歉然道:「兩位姐姐恕我招待不周,沒有親自相迎。」
信王世子妃哈哈一笑,並不以為意,拉著鄭繡的手親熱道:「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你這還算好的,我上回去她郡王府,你李姐姐還沒起身呢。」
南榮郡王妃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對著鄭綉道:「你別聽她瞎說,那回是她拜帖都不送,跟世子吵了架心裡有氣,一大早就跑來了。當時才天亮呢,誰沒事在家平白無故起這麼早。」說著也不甘落後地挽上了鄭繡的另一邊胳膊。
鄭綉被兩人簇擁在中間,丫鬟們在前頭引著她們往花廳去。
「我看這路不是去你那兒吧?倒像是去花廳。」信王世子妃也不是第一回來慶國公府了,當下便認路來。
鄭綉道:「我住的浩夜堂地方狹小,怕委屈了兩位姐姐。」
南榮郡王妃笑道:「鄭妹妹有心了,我們兩個本是無事來找你玩的,倒讓你費心了。」
信王世子妃也道:「早知道讓你這般費心,就把你請到我們府上了。」
南榮郡王妃促狹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就你家婆母那性子,還去你家?下回還是去我那兒吧,我家裡輕省,沒有長輩,玩得出格些也無妨。」
這倒是說到了信王世子妃的痛腳。如今信王府後院里當家做主的還是信王妃,不過不是世子的親娘,而是後娘。後年管著家,自然有諸多不便無處訴說。
不過兩人也是從小到大的交情了,信王世子妃被踩了痛腳也不生氣,只嘆息道:「你說的也是,我那裡確實不輕省。可你們郡王府我也是隔三差五的去,什麼人兒景兒都瞧厭了,實在無趣。」
「誰讓你去了,我說的是請鄭妹妹去呢。」南榮郡王妃道。
「哼,我偏去,看你還能讓人把我趕出去不成。」信王世子妃說著還趾高氣昂地抬了抬下巴。
兩人又一捧一逗地說上了,惹得鄭綉發笑連連。她上回就發現了,這一位世子妃一位郡王妃,外人看著都是再端莊不過的了。其實個性很是舒朗大方,鬥嘴的時候又像兩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似的,真是叫人想不親近都難。
三人說說笑笑到了花廳。茗慧和粉葛、白朮一起上了茶。
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說了一路,也確實口渴了,一起捧了茶盞喝起茶來。
這一喝,信王世子妃便由衷誇讚道:「鄭妹妹這裡的茶真不錯,喝著比我們府里的還好些。」
南榮郡王妃也道:「確實,我不是個懂茶的,可這入口微苦,回甘卻濃。也比我們府里的強上許多。」
鄭綉便笑道:「今日呈給姐姐們喝的是明前龍井,前幾天公主壽辰前我喝著挺好,長風苑的秋蕊便給我包了一些。」
「原來是貴和長公主處的茶,怪不得外頭的都比不上。」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都是宗室中人,自然之道當今對貴和長公主的看重,別的不說,一年四季有什麼上供,內務府除了聖前,就是往貴和長公主前頭送,據說太子都要往後靠一靠。
珍惜雖說是貴和長公主身邊的丫鬟給的,但貴和長公主又不是耳聾眼瞎的昏聵之人,這自然是在她的默許之下。兩人聞此,便對鄭繡的身份又看高了一重。
她們都是出自簪纓世族,嫁的又是有臉面的宗室,自然還是有些心氣兒的。所以在貴和長公主生辰宴之前,兩人也沒說來看看傳聞中出身小家小戶的慶國公府二太太。甚至當時在生辰宴上,信王世子妃讓丫鬟前去相邀,也是顧及信王世子和南榮郡王同薛直的交情,才想著給她個台階,不至於讓她備受冷落。
可當時一番交談下來,她們才發現小門小戶出身的鄭綉說話得體,態度端方,還是很值得相交的。後頭又見貴和長公主對她也多有回護,青眼有加,才真正起了結交之心。
鄭綉初初接觸到豪門貴族的交際圈,因為並沒有想那麼多,只以為是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就是如此平易近人。
三人坐在一起說話。鄭綉雖然和她們不算熟絡,但聽她們說話已經覺得十分有趣,倒也不覺得無聊。
很快就到了中午,鄭綉本想在花廳設個小宴。秋蕊卻親自過來了,說是貴和長公主相邀,請她們移步去長風苑用飯。
貴和長公主不是個喜歡交際的人,平時也就是重大場合露個臉,或者自己生辰的時候在花廳設個宴。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這還是第一次能有這樣的體面,被請去長風苑用飯。
兩人一個對眼,便知道了對方的想法——
後悔沒將家裡的女孩帶出來。
兩人想著是頭一回來鄭綉這裡做客,想她也是第一次自己獨自待客,便沒帶著女孩出來。
卻沒想到貴和長公主肯賞臉面請她們用飯。
若是帶了自家的女孩前來,在貴和長公主面前露個臉,說說話,說出去也是一樁體面事兒。兩個人最大的女兒也查不到大,都七八歲了,再過兩年都是想看人家的時候了,到時候也能方便不少。
鄭綉卻沒想那麼多,在她們想來,貴和長公主就好比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可她幾乎日日都能見到,自然不覺得有什麼。
一行人移步去了長風苑。
貴和長公主正在院子里拿著把大剪刀修剪花枝。
見了她們,貴和長公主也不過神色淡淡地說了一句,「來了啊。」
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此時便不像之前那麼多話了,斂眉垂目行了禮。
鄭綉也剛想福身,貴和長公主卻手臂一伸,將大剪刀往鄭綉面前一送,道:「替我拿著。」
鄭綉應了一聲,因著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格外莊重,她也十分規矩地雙手接過那剪子。
剪刀一入手,鄭綉才發現格外的沉。也不知道貴和長公主剛才一個手是怎麼使動的。再回想她用的是左手,鄭綉便猜著貴和長公主應該是在鍛煉。
她想的沒錯,那的確是貴和長公主讓人特製了來的,是因為前頭在壽宴上,她的左手顫巍巍的撒了茶盞,讓她覺得有失顏面。所以才想著鍛煉鍛煉自己的左手。
秋蕊遞過拐杖,貴和長公主便拄著拐杖走在最前頭,帶著他們往屋裡去。
她走的很慢,但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走的更慢,並不敢往她身前湊。
進了屋,貴和長公主給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看了座,然後對鄭綉招了招手,道:「你跟我來,我有話同你說。」
鄭綉應了聲,跟著她往裡去。
「二太太,剪子給我吧。」秋蕊上來道。
鄭綉便把剪子遞給了她。
貴和長公主已經在臨窗的炕上坐下了,指著炕桌另一邊道:「別呆站著了,快坐啊。」然後又吩咐秋蕊等人先退下去。
人一走乾淨,貴和長公主就開門見山問道:「上回給你們那葯,吃了沒?可有效果?」
……合著她神神秘秘的,就是為了問這個!
想到外頭還坐著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貴和長公主喊自己進來就是為了問這個,鄭繡的臉從耳根一直紅到了臉頰,不過貴和長公主既然問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道:「挺、挺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