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第九十八章


  進了浩夜堂,鄭綉讓茗慧上了茶,這才歉然道:「老太太和公主身子都不大好,讓謝姑娘白跑一趟,實在不好意思。」


  謝旖笑了笑,道:「是我唐突了才是。」繼而便讓自己的丫鬟捧著錦盒上前,道:「不知道二嫂喜歡什麼,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


  四個錦盒打開,一個反正銀狐皮手捂子,一個放著一套四色鑲邊絹紗帕子,一個放著一套文房四寶,還有一個放著一小壇成年佳釀。前兩樣是給鄭繡的,文房四寶是給薛劭,那酒不用說,自然是給薛直的。


  「謝姑娘有心了。」見東西都不是特別貴重,鄭綉便讓人都收下了。


  謝旖已經聽說了鄭繡的身世,知道她不過是個舉人家的小姐,本還覺得以薛直的身份,娶這樣一個妻子還是頗為有*份的。但此時見鄭綉裝扮不俗,款款而談,態度磊落大方,倒是一點也不比京中貴女缺少什麼。


  「薛二哥今日不在家?」謝旖狀若無意地問起。


  鄭綉笑道:「他出去訪友了,可能要下午晌才回來。你也知道他這個人,最是閑不住的。」


  謝旖也抿唇一笑,道:「薛二哥小時候就是個跳脫的性子,最愛四處交友的。我還記得小時候他總是帶著我四處玩,一玩就得意忘形,回來少不得挨薛伯父一頓罵。」


  這話聽到鄭綉耳朵里就不怎麼順耳了。薛直還說兩人小時候沒什麼交情呢?聽謝旖這話可不是這麼個意思。


  「你們小時候來往很多?」


  謝旖道:「兩家父輩要好,我們的走動也就多了些。我十歲之前,幾乎是隔三差五地就能見到薛二哥……」然後說著說著她彷彿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多話了,又解釋道:「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後來我們大了些,來往自然就少了。」


  「謝姑娘如今看起來亭亭玉立,如此文靜,想不到還有那樣頑皮的時候。」鄭綉笑著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兩人本就陌生,又是成長環境完全不同的人,若說有什麼共通點,大概就是都認識薛直了。不圍繞薛直,兩人也沒什麼話好說。


  謝旖便打開了話匣子,講了從前許多薛直幼時的事給她聽。


  鄭綉也很給面子,時不時點評兩句,兩人笑語連連。


  她們二人看著是笑的開懷,茗慧在旁邊聽著可覺得瘮得慌。


  太太這明顯是不高興了啊,臉上帶著笑,可笑意卻未達眼底。若是不了解她的人可能還看不出什麼,像她這樣日日跟她相處的,自然就發現了不對勁。太太肯定是要生氣了!


  謝旖在浩夜堂待到午飯前便回去了。


  鄭綉親自送的她,兩人已經比謝旖剛來時親近很多。


  不過謝旖走後,鄭繡的臉上就沒了笑影兒。


  茗慧等人都知道了她心情不好,越發放輕了手腳,恨不能一點兒聲音都不發出。


  鄭綉自己坐了會兒,才跟白朮道:「去讓人擺午飯吧,一會兒阿劭該回來了。」


  白朮應了一聲,立刻便去準備了。


  中午薛劭回來,就覺得浩夜堂的氛圍有些不同尋常。哪裡不同呢,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怪怪的。


  鄭綉和他一起用了午飯,還問了問他這天上課的情況。


  午飯後,薛劭回碧紗櫥小睡了一會兒,歇完午覺便回了前院。


  鄭綉一個人怪無聊的,薛劭走了以後,屋裡更是靜悄悄的,她閑下來腦子裡便開始瞎想,最後索性讓茗慧拿了針線笸籮,跟著三個丫鬟一起做起針線活兒來。


  茗慧和粉葛、白朮的針線活兒都不差,粉葛格外好些,綉活不必府里的綉娘差。


  鄭綉心不在焉地跟著做了會兒針線,花沒綉出來一朵,嫩如春蔥的手指上倒是被扎了好幾個窟窿。


  三個丫鬟就不敢讓她再做活了,勸著她歇下了。


  薛直說好下午晌回來的,可一直到天黑后才滿身酒氣的回來了。


  鄭綉本就有氣,看他這醉醺醺的模樣就更是來氣,臉也黑了下來。


  茗慧一看不好,忙幫著勸道:「二爺喝多了,現在看著還能走,可大概是任事不知的。太太有話也等明天再同二爺說。」生怕鄭綉趁著薛直醉酒鬧起來。


  鄭綉點了點頭,讓小廝扶著薛直去了凈房洗漱更衣,又讓白朮準備了一些醒酒茶。


  薛直是真的喝上了頭,說話都說不清了,見了鄭綉只會嘿嘿傻笑。


  小廝扶著他從凈房出來,到床邊坐下,鄭綉拿了醒酒茶餵給他喝了。


  他咂摸著嘴,說:「好酒,好酒。」然後往後一仰,『咚』一聲倒在了床鋪上。


  鄭綉蹙著眉對小廝道:「二爺身上還帶著傷,怎麼讓他喝這樣多的酒?」


  小廝也是無辜,只道:「小的已經勸過二爺了,只是跟二爺交好的那幾位確實勸酒勸的有些凶,剛開始二爺也不太情願,後來喝多了些,小的就更是勸不住了……」


  薛直那脾氣,確實一般人的話也聽不進去。鄭綉便讓小廝下去了。


  她給薛直脫了鞋,把腿抬回床上,又給他檢查過傷口,蓋好了被子。


  一通忙完,薛直已經打起了鼾。


  鄭綉又氣又無奈,恨不得撲上去趁他醉酒給他兩個大耳刮子。


  當然也就那麼想想,她黑著臉去洗漱了一番,也跟著上了床。


  *

  半夜裡,鄭綉睡得好好的,就感覺耳邊窸窸窣窣的,身上還有什麼在動來動去……


  她掀開眼皮一看,薛直居然埋頭在自己的胸口……


  「阿直,你做什麼?」鄭綉驚呼一聲,伸手就去推薛直。


  薛直的身子卻彷彿大山一般,絲毫沒有被推動。


  他聽到她醒了,又帶著酒氣探向她的唇。


  鄭綉避無可避,被他親了個正著。


  唇齒間儘是酒味,薛直還伸了舌頭,剛舔到她的嘴唇,她就偏過了頭去。


  「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薛直也不知道是真罪該是假醉,往後仰了仰頭,可憐兮兮地低著鼻音道:「阿綉,我難受。」


  鄭綉又試著推了推他,「你先起來。」


  薛直不肯動,只是又低下頭在她耳邊吹著熱氣呢喃:「好阿綉,我真難受,你可憐可憐我……」他的聲音沙啞又低沉,嘴裡的熱氣更是像要把她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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