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第六十八章
自從販賣私鹽的事被踢爆后,鄭全的膽子是真叫嚇破了,這下子算是徹底老實了,整天待在家裡連門都不敢出。
而那頭,朱氏還在娘家等著鄭全消了氣來接自己回去,等得望穿秋水,都沒見到人影。她娘家兩個嫂嫂也都不是好相與的,初時還真當她是回來小住,後來鎮上的風言風語就傳過來了,她們才知道朱氏這是差點逼死親生女兒,被鄭家趕回來的。從那開始,她們對著小姑子就沒有好臉色了,生怕她真的給休回來,拖累家裡。
朱氏嫁去鄭家后,雖然做的事不少,但從來沒氣給她受。在娘家這麼待了快一個月,她就越發想念起鄭家的日子。
後來實在沒辦法了,她打了個包袱就自己回去了。怕在路上被人瞧笑話,她特地挑了一大早上路。
到家的時候,鄭纖在灶上忙活著。
朱氏還當家裡人都沒起,正準備好好表現一番,弄個朝食什麼的,等去了灶房,就看到鄭纖在那兒有條不紊地煎雞蛋,炒醬菜。
母女倆打了個照面,鄭纖額頭的紗布已經接下,只是還明晃晃留著一個結痂的傷疤,朱氏尷尬地乾笑兩聲,「纖、纖丫頭,你起這麼早啊。」
鄭纖雖然也挂念母親,卻也知道該讓她長長記性,因而此前並未跟她爹提要把她娘接回來,不過此時她娘已經回來了,她倒也沒說什麼,也笑道:「恩,我早些做好朝食,一會兒爹和阿榮就該起來了。」
朱氏一擼袖子,「讓娘來吧,你好好歇著。」
鄭纖道:「恩,娘跟我一起做吧。」
朱氏這才注意到,鄭纖做飯十分熟練,竟比自己還手腳麻利。
不過她也沒多想,只當她是在鎮上跟鄭綉學的,又自己在家鍛煉了那麼久,熟能生巧了。
沒多久,鄭全和鄭榮都先後起身了。
鄭全洗漱后,到堂屋裡看了朱氏一眼,沒多說什麼,只當沒看見她。
鄭榮卻十分高興,一蹦一跳地跑到朱氏身邊,「娘,你回來啦!」
鄭榮年紀小,還是十分依賴朱氏的,若不是鄭纖換了個芯子,能將他哄好了,朱氏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早就鬧翻天了。
朱氏也是想他的緊,當下就攬著她問:「娘不在家裡的時候,阿榮乖不乖呀?有沒有頑皮?」
鄭榮搖頭道:「沒有!阿榮很乖的,每天都乖乖地上學堂,回來還有做功課。不信的話,你問姐姐。」
朱氏也已經察覺到了鄭纖今日不同往日,人變得沉穩了許多不說,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她居然自己就能操持家務,料理鄭全和鄭榮。本來她還以為自己不在的時候,家裡早就亂成一鍋粥了呢。
鄭纖已經把朝食擺上了桌,招呼鄭榮道:「快吃吧,吃完姐姐送你上學堂。」
鄭榮應了一聲,從他娘的懷裡掙脫出來,跑去桌邊喝稀飯了。
一家人用過朝食,鄭全一聲不吭地回了屋,朱氏也跟了過去。
鄭纖把碗筷收拾到灶上,牽著鄭榮出了門。
送鄭榮去了學堂后,她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鄭家。
鄭綉那頭也送了家人出門,錢嬸子在灶上洗碗筷,她就負責擦擦桌子。
鄭纖就笑盈盈地來了,看到鄭綉在忙,便擼了袖子拿了抹布一起幫她擦起了桌子。
鄭綉忙道:「我來就行,眼看著就收拾完了。」
鄭纖道:「我給大姐姐打個下手,收拾完了我有話同你說。」
兩人擦了兩遍桌子,鄭綉便放下抹布,問她要說什麼。
鄭纖自然是把朱氏回家的事同她說了,「娘今天早上自個兒回來了,算算日子她回去也一個月了,想來在那兒日子不好過,今早爹見了也沒說什麼,倒是阿榮高興壞了。」
「那二嬸她……」
「看著老實多了,」鄭纖露齒一笑,「她回來的時候我還在灶上忙活,她也沒說什麼。」
鄭綉點點頭,朱氏能老實一些自然是好事,家和萬事興嘛。
鄭纖又道:「想著爺爺和伯父都應該知道,我就過來說一聲。」
鄭綉頗為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堂妹遭了一次難,人倒是成長不少,做事越發有交代了。再看她說話做事,也不似從前那嬌小姐模樣了,爽利的樣子叫人看著就喜歡。
姐妹倆聊了會兒,鄭纖便去了鄭老頭鄭老太屋裡說話。坐了快半個時辰,才從鄭家離開。
自此之後,鄭纖就經常來鄭家坐坐,說說話,有時候幫著鄭綉打打下手。從她口中,鄭家人也都了解了她家裡的大小事項,朱氏果然老實了,鄭全不管事兒,家裡的大小事務便都是鄭纖說了算。
*
日子一晃就到了快十月,天漸漸地冷了下來。
鄭譽和薛劭都長高了許多,往年的衣服穿著就縮手縮腳的了。
鄭綉給兩人裁了新衣裳,鄭譽高高興興地穿上了,薛劭卻看著自己的舊衣裳,戀戀不捨的。他的衣服都是他爹給弄的,外頭的獸皮還都是他爹打回來……看到這衣服,他就想到他爹。
鄭綉察覺到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薛直這一走已經便是一個月,連一封信都沒有寫回來。薛劭每回問她的時候,她還能安慰孩子說他爹剛回到京城,一定很忙,所以才沒工夫寫信。只是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了。就算再忙,連寫個隻言片語讓人送回來的功夫的都沒有么。
薛直說一到兩個月便回來的,如今時間過半,他卻杳無音信,她也擔心起來,不知道薛直在京城是否真的遇到什麼棘手的問題。
十月底,天氣一日冷過一日。
慶國公府的馬車終於又來到了鄭家。
恰好那天是兩個孩子的休沐日,正在院子里和激雷玩耍。
見到家門口停了大馬車,兩個孩子歡呼一聲,都以為是薛直回來了,爭前恐后地跑到了門口。
沒想到,為首帶隊騎在馬上的不是薛直,卻是薛勤。
鄭綉正在井邊洗衣服,也擦了手跟過去,看到是薛勤,臉上也不禁也帶出了失落的神情。
薛勤下了馬來,朝著鄭綉拱了拱手,彬彬有禮地喊了她一聲『二嬸』。
鄭綉忙把他請進屋裡。
薛勤轉頭吩咐了侍衛和僕從在外頭等著,一個人進了鄭家。
鄭綉給他倒了茶,「快坐下說話,趕了一路累著了吧。」人家既然喊了她二嬸,她自然也要招待一番。
薛勤風塵僕僕,也確實累著了,也不客氣,坐下猛灌下一杯茶,然後才開口道:「二叔出門公幹了,不放心家裡,讓我來接二嬸同阿劭回去。」
鄭綉心頭一跳,薛勤說的看似輕鬆,但薛直不是做事沒有交代的人,若只是普通的公幹,怎麼會一句交代也無。再說他去之前,他也肯定會親自回來一趟,說明情況,沒道理只讓薛勤來。
這是鄭綉第一次看到薛直的字跡,字如其人,蒼勁有力。
信上寥寥數語,說他這次公幹是事出從權,去的匆忙,因而讓鄭綉先帶著薛劭回京城去。其他的,等他回來后在做安排。
鄭綉很快就看完了信。
薛勤到底是半大少年,一時也摸不准她肯不肯跟自己走,等她看完信,才道:「二嬸這回該相信我了吧。」
鄭綉將信件收好,略一沉吟,抬起頭直視著薛勤眼睛問道:「他此去,是不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