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第四十六章
「爹你問什麼呢?」面對問這種事的鄭仁,鄭綉越發害羞,不過還是老實道:「他是個君子。」
鄭仁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沒事,爹就是問問。你去忙吧,爹也要回書院走動走動。」鄭繡的婚事已經塵埃落定,外頭的謠言傳無可傳,他也是時候回去繼續教書了。
鄭綉應了一聲,又回了灶上洗碗。
薛直沒多會兒就回來了,還從外頭割了肉買了菜回來。
鄭綉見了,不免好笑道:「家裡吃食還多呢,你又買肉做什麼?」
薛直搔了搔頭,他也說不清,反正就覺得在鄭家白吃白喝不太好,若是直接給銀錢,鄭綉肯定是不肯收,就想著買點東西回來了。
灶上的活計已經差不多到收尾工作,鄭綉讓鄭老太回屋休息,薛直就在她後頭亦步亦趨地跟著。
灶房本還還算寬敞,站上薛直這樣的一個魁梧男子,就顯得逼仄了。
鄭綉一轉身,就裝上了薛直的胸膛。硬邦邦的,給她額頭都撞痛了。
「你跟著我做什麼?」鄭綉揉著發痛的額頭不滿地嘟囔著。
薛直手足無措地去看她的額頭,口中道:「你沒事吧?我……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有什麼幫的上手的?」
鄭綉推著他往外趕,「別在這裡添亂了,我自己能行。你該幹嘛幹嘛去!」
薛直沒辦法,只好回了屋。
炕上兩床被子井然有序地折好了排在一起,薛直不禁伸手摸了摸鄭繡的那床綉著交頸鴛鴦的喜被。
絲綢的被面,入手滑順。
不過手感還是沒有她的頭髮好。
薛直忍不住回味了下那手感……
在屋裡坐了會兒,薛直怕自己再胡思亂想,就起身出了屋,去院子里熟門熟路地找到了柴火,掄起父子就劈了起來。
*
中午之前,錢嬸子從家裡過來了。
一進來,便看到了在院子里劈柴的薛直,一柄短斧在他手裡虎虎生風,一斧子下去,圓柱形的柴火便被一劈到底。
這幹活的利落勁兒,讓人怎麼瞧怎麼喜歡。
錢嬸子笑著進了灶房,心想這薛獵戶,別的不說,倒是有一把好力氣。
「嬸子來了啊?」
錢嬸子看著光潔如新的灶台,道:「大姑娘怎麼把活兒都幹完了,留著我來做就好啊!我昨兒個還特地跟老太太說了的……」
「唉,也不是多麻煩的事兒,一會兒就做完了。」鄭綉解了圍裙,笑了笑道:「不過午飯還要麻煩嬸子了。」她忙活了一早上,再準備午飯是不能行了,又道:「也不用多麻煩,蒸一鍋米飯,把昨天剩下的食材,隨便炒兩個菜就行。」
錢嬸子忙應道,「姑娘去歇著吧,我一會兒就給你做好。」
鄭綉也確實感到累了,一邊捶著肩膀一邊出了灶房。
薛直也把院里的柴都劈完了,把小山似的柴火攏回了原處。
鄭綉也招呼他道:「你也別忙了,看你幹活兒我累得慌。」
薛直抬起袖子擦了擦汗,「那、那我做什麼去?」
鄭綉好笑道:「你在家都幹嘛?」
薛直想了想,說:「在家也是乾乾活兒,打打拳。」
鄭綉『哦』了一聲,「那你現在也幹完活兒了,跟我去歇著吧。」
薛直應了一聲,放了斧子就跟了過去。
前一夜的洞房之夜,鄭綉累的半死,又覺得頗為尷尬,到現在還沒能好好跟薛直說上話。她可是準備了一些話同他說的。
薛直跟進屋以後,鄭綉坐在炕上,覺得脖子和肩膀酸脹的不行,一邊自己捶打著,一邊道:「我坐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薛直就拿了凳子,擺到了她面前坐下。
鄭綉道:「我有幾件事要同你商量。」
薛直道:「你但說無妨。」反正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什麼都聽。
鄭綉已經打好了腹稿:「第一,往後家裡的銀錢都歸我管。」
薛直立馬就掏出了貼身的幾十兩銀票往她面前一推,「你都拿去。」
之前典當的玉佩,出去薛劭上學堂的花銷和家裡的嚼用,還剩下一百五十兩,後來成親時雇迎親隊伍等花了一些,眼下就只剩下一百兩不到了。
鄭綉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說往後家裡的銀錢支出都必須由我過目。」她之前可是聽薛劭說了,薛直花錢大手大腳,從來不顧慮什麼,不然也不會他有本事經常能獵到好東西,卻還是攢不下什麼錢。
「沒事沒事,你拿著吧。放我這裡,我怕花著花著就沒了。」
鄭綉便把銀票折好,放進了炕頭的木匣子里。那裡頭還放著薛直提親時給的幾樣玉器。
「第二,往後孩子由我來教,你不許插嘴。」
薛劭在他的粗心大意的教養下,少年老成得都讓鄭綉心疼。尤其是想到之前薛直上山打獵,居然把薛劭一個人在家裡一放就是一個月。
薛直點頭如搗蒜。
「這第三嘛,你能不能去找點其他營生?」
打獵到底是靠天吃飯,也是靠力氣吃飯。天氣不好的時候,或者年邁無力的時候,這樣營生可就不混不到飯吃了。但凡家裡有點田地的,有點底子的,都不會做這種營生。她說的時候也十分小心,就怕薛劭覺得自己的行當被看輕了。
薛直蹙眉沉思不語,良久才嘆息道:「我想了半天,除了一把子力氣也沒有什麼長處了……難道還回去幫皇帝打仗?」他後半句說得極輕,像在嘟囔。
鄭綉沒聽清他後頭講的什麼,只道:「這也不急在一時,往後做什麼營生還需要從長計議。」
薛直點點頭,「好,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鄭綉燦然一笑,覺得薛直乖得簡直像是條大狗。
想到狗,鄭綉也想起來,「激雷呢?你把它留在家裡了?」
薛直點點頭,「昨兒個那麼多客人在,怕激雷見到生人會嚇著人家,就沒牽過來。」
「那今天用過午飯,你去把它牽過來吧。」狗最是有靈性,激雷又那麼通靈,讓它誤會主人遺棄它就不好了。
正說著話,外頭錢嬸子已經在喊:「姑娘,姑爺,快出來看看,外頭來了條好大的黑狗!」
鄭綉和薛直出去一看,院子里站著一條毛髮烏黑,威風凜凜的大黑狗,見了他們,歡快地搖著尾巴,還吠了兩聲。
激雷竟然自己找過來了!
鄭綉不由嘖嘖稱奇道:「激雷好生厲害,竟然能從村裡一路找到鎮上來。」
薛直與有榮焉地笑道:「這算什麼,我們激雷厲害著呢。」到底是他訓練了多年的軍犬,在戰場上亦有大用處的,這點找路的本事還算不得什麼。
鄭綉逗弄了激雷一會兒,又找了家裡的兩個舊碗洗刷乾淨了,一個給它當飯碗,一個給她當水碗。
激雷似乎感受到了鄭繡的喜歡,尾巴搖的越發歡了,還伸著舌頭一口一口舔著鄭繡的手指。
一旁的薛直看的發酸不已,他還沒碰過她的小手呢,倒讓這狗崽子搶了先!
蹲著身子逗了會兒狗,鄭綉也覺得累了,站起身去井邊洗了手,回屋歇著去了。
薛直恨恨地瞪了激雷一眼。激雷這會兒可不像方才那麼歡快了,夾著尾巴縮到院子里的角落去了。
鄭綉在屋裡來回走動,伸展手臂。按著記憶里上輩子看過的瑜伽動作,舒展身體。
薛直進來后,她頗為尷尬地放下了手,解釋道:「我就是覺得身上有些酸痛,活動下。」
薛直道:「你這動作頗為奇怪,小心別弄傷經絡。這樣吧,我來幫你舒活一下。」
換成平時,薛直也不會提出這樣的提議,但是看到剛才鄭綉對著激雷又摸又揉的,還讓激雷舔她的手指,他心裡實在酸得很。
鄭綉也沒多想,乖乖坐了下來,「我就是脖子和肩膀那兒酸疼得很。」
薛直應了一聲,站到她身後,撫上了她的肩膀。
鄭綉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只往那兒平常一坐,就看的薛直心跳加速。
他拿捏好力度,找准經絡后,就輕重有度地隔著衣服給她揉起來。
鄭綉頓覺得舒適不少,沒想到薛直看著粗手粗腳,不僅昨兒個會溫柔地幫她拆鳳冠,今天還會這樣給她按摩揉肩,真真叫人刮目相看。
她是舒服了,薛直可是緊張的汗都出來了,就怕自己一時不察,弄疼了她。
揉了大概一刻鐘,鄭綉也不好意思了,說:「好了,我已經舒服很多了。」她覺得要是自己不說,薛直那耿直的性子能給她一直揉下去。
薛直停了手,鄭綉轉頭一看,他竟然一頭是汗,黝黑皮膚下還隱隱透出了紅。
鄭綉舒展了一下手臂和肩膀,覺得輕快不少,便道:「累著了吧,你歇會兒,我去看看午飯好了沒。」說著話就出去了。
薛直坐下擦了擦汗,又摸了摸心跳如擂鼓的胸口,不禁嘿嘿笑出了聲。
這婚成的太值了!
這麼想著,他又不禁把剛才給鄭綉揉肩膀的雙手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爹!你幹什麼呢?!」薛劭突出其來一聲喊,差點把薛直嚇出病來。
薛劭也正奇怪呢,他和阿譽剛放飯回家,姐姐,不,今天要改口叫娘了……她娘說飯菜好了,讓他來喊他爹吃飯。屋門也沒關,他直接就進來了,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他爹一臉痴笑地在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