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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打穿木門

  第二十四章


  翌日,鄭老頭就跟鄭仁商量起搬家的事。


  朱氏仍然不死心地想站在窗下偷聽,沒成想過了會兒,鄭老太一掀帘子出來了。朱氏被抓了個正著,當下就有些不好意思。


  鄭老太倒也沒說她什麼。她也是剛被鄭老頭趕出來的,心裡怪不是滋味。老夫老妻了一輩子,沒想到臨老臨老,卻被老頭子嫌棄了。


  鄭老頭跟鄭仁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到午飯前也不見出來。


  鄭老太無事可做,就去了灶上忙活。


  朱氏借口去照顧鄭榮躲了懶。鄭榮之前被馬蜂蟄了臉,雖然上過了葯,但這幾天還是腫的可怕。他前兩天剛在外頭被人狠狠嘲笑了,這兩天就躲在屋裡不肯出來。


  鄭老太也沒心思管朱氏,老頭子向來固執,做的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鄭老太雖然不捨得小孫子,卻也不能真的夫妻分離,肯定也是要跟去鎮上的。反正住不到一起幾天了,便也由朱氏去了。


  朱氏在家裡繞了一圈,見沒人管自己,便悄摸著出了門。


  雖然鄭老頭前一天發了話,鄭全也說往後家裡不用再靠田地為生,可她還是惦記著大房的田地租子,畢竟沒人會嫌銀兩多燒手不是。


  *

  鄭綉在家裡做好午飯,眼看著飯點都快過了,她爹還沒回來。看著這天日頭好,她便拿了屋裡的被子床單出來曬。


  薛直從鄭家經過的時候,就看到鄭綉捧著一大床厚被子,站在比她高了快一個頭的竹竿前,費力地墊著腳尖想把被子搭上去。不知道是被子太重,還是她力氣她小,她墊了幾次腳尖,那被子都沒能搭上去。


  她也有些惱了,「啊啊啊」連著崩潰地叫了好幾聲,然後自言自語道:「我還就不信治不了你這麼一床被子了!」而後開始小跳起來,把被子一頭往竹竿上甩。被子一甩一甩,她的髮髻一顛兒一顛兒的,試了好幾次,那被子就是甩不上去。


  「姐姐,不然我給你搬張小板凳來吧。」鄭譽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了。


  「不用,我還偏要自己來!」鄭綉氣鼓鼓的,嘴裡埋怨道:「你說爹昨日把竹竿子架還這麼高幹什麼?!」之前用的竹竿也舊了,趁著過年家裡就新換了一根,鄭仁前一天剛搭起來。


  薛直從來沒見過她這模樣,不禁就站住了腳,在旁邊偷偷笑了起來。


  「薛叔,你怎麼來了?」鄭譽眼尖,很快就發現了他。


  薛直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鎮定道:「從外頭吃酒回來,路過你家。之前阿劭說你們家快搬走了,我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鄭綉有些懊惱地臉紅了,也不知道剛才自己的窘態被他看到了多少。


  薛直說完就跨進了院子,走到她身前,「大姑娘把被子給我吧,我來幫你晾。」


  鄭綉垂著眼睛點了點頭,將被子遞給了他。兩人離得近了,依稀還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薛直個子高,手一抬就把被子晾了上去。


  「可還有其他被子?我一起幫著晾了吧。」


  鄭綉也不跟他客氣了,從屋裡抱了幾床被子出來,都由他晾好了。


  薛直晾完被子,又問:「家裡可還有什麼活計?」


  鄭綉搖頭,「沒什麼了。」


  薛直又道:「大姑娘搬家期間,有事只管吩咐。」


  兩人說著話,朱氏就來了。


  朱氏在門口站了站,見院子里站著個身形挺拔雄偉的男子,她不由一愣,然後一邊往裡走一邊道:「綉丫頭在家啊,我在門口看著院子里站這個男子,還當自己走錯門兒了呢。」


  她臉上堆著笑,說的話未必是為了刺她什麼。可朱氏的為人,向來是無理攪三分,說話最愛夾槍帶棒的,眼下這話聽到鄭綉耳朵里就格外不順耳了。


  鄭綉瞧了她一眼,道:「二嬸來有什麼事?」


  「自然是……是昨天那事兒。」朱氏搓著手,「你看,咱們是不是屋裡說?」


  鄭綉才不想同她進屋多說什麼,反正都把田地租賃給別人這事已成了定數,目下又有客人在,她也不想在人前失禮。


  薛直怕她覺得不方便,便道:「那我先回去了。大姑娘有事只管讓阿譽來家裡說一聲。」


  鄭綉撇撇嘴,「哪裡有什麼不方便的,反正二嬸也快回家了。」


  朱氏忙道:「我才剛來,你怎麼就趕我走?」


  「不是趕二嬸走。而是二嬸為的是昨日的事,那事已經成定局,你說什麼也是沒用的,不如省下點力氣,早些回家去。」


  朱氏前一天在眾人面前撒潑耍賴不成,反到被人當笑話看,後來又在鄭老頭那吃了氣,正是心氣不順的時候,方才還能強壓著怒氣跟她賠笑說話,眼下鄭綉卻當著外人的面,一絲面子都不給她,簡直就不把她當長輩看!


  「綉丫頭說話太難聽,你們家做事不地道,大伯當兄長的,一點子親情都不顧念,恨不能逼死我們一家。你個當小輩的,竟一點禮數也沒有了!」


  鄭綉懶得跟她費口舌,心想早知道昨天就把激雷留下來過夜了,現在一放狗,保證朱氏什麼屁話都沒有,跑的比誰都快!

  「二嬸說什麼便是什麼吧,只是大家的眼睛都不是瞎的。阿譽,去喊爹回來吃飯。」


  鄭譽應了一聲,小跑著出了門。


  朱氏就是特地趁著鄭仁不在的時候來的,聽她說要喊鄭仁回來了,朱氏也站不住了,一邊往門外去一邊嘴裡還在道:「大家眼睛確實不瞎,到時候我可得跟村上人好好說道說道。你個未出嫁的姑娘,可別怪二嬸不留情面。」


  那意思就是雖然大家都知道一些事情,可架不住人言可畏,尤其是鄭綉這姑娘的身份,更加註重名譽的,可別怪她給她招黑。這話里的意思已經隱隱似威脅了。


  鄭綉才不管她那麼多,可畏便可畏吧,反正那些流言也不能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薛直也對著鄭綉一抱拳,「那我也不叨擾了。」


  「薛獵戶慢走。」鄭綉跟在他後頭相送。


  朱氏在院門口聽了一耳朵,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那位之前杳無信息,相傳死在虎口山上的獵戶,不由倚在門邊,嗤笑一聲:「綉丫頭,不是二嬸說你,好歹是個未出嫁的姑娘,怎麼成天就跟個鰥夫廝混到一處?」


  這話就說得極其難聽了。鄭綉跟薛直本就清清白白的,方才雖然站得近了些,說了幾句話,但光天化日的,鄭家院子門還敞著呢,二人自然是磊落的。可到她嘴裡,兩人就變成『廝混』了。且朱氏還是在鄭家門口說的這話,聲音也揚高了,村上不少過路人都聽到了,都投來了探究好奇的目光。


  鄭綉剛想斥她幾句,薛直已經捏起拳頭,直接往朱氏頭上招呼了過去。


  他身量極高,比朱氏高一個頭多,拳頭有沙包大,那一拳挾著萬鈞只是朝她的頭招呼過去,嚇得朱氏雙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就聽「咚」地一聲巨響,薛直一拳頭打在了朱氏后的門板上。直接把門板打了對穿。


  朱氏嚇的肝膽俱裂,簡直不敢想象剛才那一拳頭若是落在自己臉上是怎樣的光景。


  當然薛直自然也不是朝著她的頭下的手,而是對著她的頭頂。不然以朱氏的反應速度,根本的躲不開這一拳。


  可朱氏不知道,她只覺著自己差點死在薛直手裡了!


  「你你你……」朱氏連個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鄭綉在旁邊也是嚇了一大跳,平時雖看著薛直威武雄壯,但在她家都是耿直地悶頭幹活,她一直以為薛直是個沒什麼脾氣的老實人。沒想到這『老實人』一發怒,竟然這般嚇人!


  「再被我聽到你編排大姑娘什麼,這門板就是你的下場!」薛直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冷冷地對著朱氏道。


  朱氏還在驚懼之中,見了鬼似的看著薛直,然後兩人目光一對上,只覺得薛直的目光似冷箭,扎得她渾身冰涼。她再也顧不得什麼,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薛、薛獵戶,你的手沒事吧?」鄭綉努力吞咽了幾下口水,才說出了一句完整話。


  薛直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言辭懇切道:「平時練了些拳腳,這點子皮外傷不算什麼。倒是我,連累大姑娘了。」若不是他,那朱氏也說不出那麼難聽的話。


  鄭綉卻知道不是這樣的,朱氏是記恨了他們家,這才尋了由頭來編排。


  「是我二嬸那人慣會犯渾,說話不著調,並不怪你什麼。」


  薛直又看了看那穿了一個洞的門板,「我回去找找木材,明日來給你們家重新射門。」剛出了朱氏那事兒,不少人都在望著看,他也不便多留,立刻就告辭離開。


  他走後,鄭綉上前仔細查看自家大門。自家的門雖然不是什麼上好的木材,但也是前兩年新做的。一寸多的實心木門啊,居然一拳頭給打穿了!也難怪朱氏剛才嚇成那個樣子……若是換了自己,鄭綉不敢想。看來以後還是對那位薛獵戶好點吧,可不敢再讓他干這干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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