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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濃,繁華的城市浸泡在了絢爛的燈海中,紅綠藍白各色燈火,在車窗外編織交錯。間或一道光影,打亮車廂內的景物。她神色凝重,側目望去,駕駛室中,陸簡蒼英俊的面容也渲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寒意,薄唇微抿,目光冷漠地平視著前方。
簡單安慰了卷卷幾句后,董眠眠掛斷了電話。收起手機,她微微抬頭,白皙精緻的面容再沒有半分平日的嬉笑活潑,只扯了扯唇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道,「……不是很嚴重。室友她們遇上了些醉酒鬧事的,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如果真的是周秦光,那情況可就大大不妙了。有她男人在,周家的人倒是算不上什麼,但是眠眠清楚地知道,周家已經和sip的雇傭軍形成了合作,這段時間,她們老董家的幾個孩子被完完全全納入了eo的羽翼,24小時都有專人嚴密保護,這才逃過周家和sip的追殺。
倘若在max和閨蜜他們發生衝突的真的是那伙人,那可真的就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冤家不聚頭,狹路相逢。
胡亂思忖著,耳邊驀地響起一道清冷悅耳的嗓音,漠然道,「你很敏銳。」
眠眠怔住,一時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只是轉過頭,目光定定地看著那張沉靜俊美,卻又倨傲冷漠的側臉,試探道:「什麼?」
出乎她的意料,他唇角彎起一道弧度,竟然輕輕笑了。須臾的光景后,他視線微轉落在她臉上,直勾勾地注視她,「對於危險,你很敏銳。這很好。」
「……」這莫名其妙的誇獎……他聽見她和卷卷的對話內容了?並且能夠看得出,她在想什麼?
他嘴角的淺笑帶著一絲親昵的揶揄,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和意料中中,她的所思所想,她的情緒,她的反應,她整個人。
董眠眠以前聽說過,有一個專業叫做軍事心理學,通常情況下,一個出色的軍人在這門課上的成績,都不會弱。而陸簡蒼身為一個在國際上赫赫有名的戰役指揮官,在這方面自然會很有建樹。
只是她覺得有點驚訝,軍事心理學,在日常生活中也適用嗎?還是說……只對她適用,他很了解她。
臉上莫名地發燙,眠眠甩了甩腦子不再細想了,只是乾巴巴一笑,「其實並不是我多敏銳……主要是,前一陣子,那位周家的大少爺實在令我傷腦筋。」又是追殺又是各種陰謀陽謀的,簡直讓她的腦細胞分分鐘死傷數萬。
她說這句話,其實只是抒發一下鬱悶的情緒,隨意的,散漫的,單純抱怨。然而幾秒鐘后,她聽見柔和微冷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輕聲道,「等sip的事情處理妥當,我會殺了周秦光。」
這句話他說得十分溫和,卻令眠眠悚然一驚,轉過眸子詫異地盯著他,「……因為他曾經試圖傷害我,並且無視了你的警告?」
車廂內的空氣有片刻的凝滯,彷彿世界在瞬間靜了幾秒。隨之,她聽見他的清冷低柔的嗓音繼續響起,淡淡答道,「因為你討厭的東西,都要消失。」
「……」
這個理由簡單得讓董眠眠心驚。她一直知道,在有關她的事情上,他一向都是可怕的極端並且偏執,但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極端和偏執可以到這麼瘋狂病態的程度。
這個認知令她毛骨悚然,不由皺緊了眉頭道,「可是,比起以暴制暴,我更希望換一種方式讓他受到懲罰。暴力不能解決問題的根本。」
比如說,查清楚他千方百計想要隱藏的秘密。
她一直沒有忘記還躺在醫院裡的寧馨,奄奄一息,至今未醒。周秦光對寧馨下了這種毒手,還接二連三地準備殺她和劉彥,這種種行為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撇開別的不提,依照法律,但是故意殺人罪這一條,都足夠讓那位周家少爺吃不了兜著走了,而這些前提是,必須掌握充分的證據。
陸簡蒼黑眸微抬,定定地看著她,沉冷的視線中意味不明。
眠眠被看得心裡發毛,隱約意識到自己剛剛可能又說錯了些什麼——他最反感被人質疑,而她剛才不僅是質疑,甚至是是毫不猶豫地,對他的說法做出了反駁otz……
然而儘管如此,她面上還是沒有絲毫的怯意,只是定定地和他對視,一言不發。
咚咚咚咚的聲音很清晰,也很急促,眠眠知道,那是她的心跳。
良久之後,他收回了視線,轉過頭望向前方,勾了勾唇,淡淡道,「懲罰的方式,的確分為很多種。」
「……」這算是,對她的話認同了?
董眠眠微微怔忡了一瞬,隨後,她就看見陸簡蒼面無表情地撥通了一個電話,嗓音一改之前的輕柔沉靜,變得無比冰冷,以英語道:「我是陸簡蒼。定位並追蹤我的位置,增派人手,儘快與我會和。帶上武器,抓捕feick……」
這道嗓音冷得令人心顫,卻有一種穩定人心的魔力。她坐在一旁沉默地聽著,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在戰爭中時,應該也是用這種倨傲冷漠的語氣指揮作戰,所以軍官士兵們才能定下心神,鎮定自若地參加戰鬥。
不過……剛剛他說,抓捕feick?這似乎是一個外國男人的名字……她隱約記得在哪裡聽過,似乎是……sip的指揮官?
眠眠神色一滯,等他下達完命令后,好奇地問道:「feick?sip的指揮官?」她之前只是在懷疑,他怎麼能如此肯定?
然而等她話音落地,陸簡蒼卻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朋友的位置,和黑刺追蹤的情況一致。」
「……」卧槽,她這什麼破烏鴉嘴……
眠眠臉色一白,惶惶不安道,「那他……」
男人打斷她,神色冷漠,「他不重要。」
「……哦。」呵呵噠。
董眠眠無語了,知道他最不喜歡她提其它異性,只好悻悻癟了癟嘴,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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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穹窿懸在大地上方,越野車駛入貝勒坊街區,盛大的霓虹燈海頓時映入眼帘。長長的街道,一旁是彩光斑斕的城河,另一旁,則矗立著無數做風格迥異的龐大建築。幾乎每一件夜蒲的門前,都釘子似的立著兩排黑衣青年,面無表情,凶神惡煞,顯示著,這片街區背後是什麼樣的勢力籠罩。
max是貝勒坊長街上的倒數第二棟建築物,淡藍色的燈光幽幽覆蓋一切,看上去如夜色一般靜謐清雅。然而,當那扇豪華無比的大門往兩旁大開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便會顯示之前種種只是錯覺。
燈光耀眼迷亂,暗黑基調為背景的世界,沙發,卡座,舞池,吧台,一眼望不到盡頭。中間的巨型舞池當中,無數穿著火辣的美女dj們搖擺著纖細的水蛇腰,打扮時尚的年輕男女們隨著鼓點聲肆意放縱。
四個字:亂得一逼==。
眠眠從小到大,除了愛打架這一惡習之外,一直都是個遵紀守法的三好學生,統共也沒來過幾次夜店,面對這種情景,自然渾身都不自在。
這時一個服務生模樣的漂亮女人走了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董眠眠說了一個從卷卷口中聽到的包間號。
漂亮的女服務生面色微變,不過也只是剎那,很快,她露出職業性的微笑,禮貌地比兩個請的手勢,帶著兩位容貌氣質都十分出眾的男女乘上了直達三樓的電梯。
三樓是max的包房雅間,與一樓的迷亂喧鬧不同,這裡古樸典雅,向來只提供給有錢有權的人物。
很快,服務生帶著他們來到了一扇包間門前,笑道,「祝二位愉快。」然後提步離去。
董眠眠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掏出手機,撥通電話,言簡意賅的兩個字:「開門。」然後將手機收入包包,取出橡皮筋,飛快地將一頭烏黑的長發綁了起來,清了清嗓子道,「……先說好,等會兒如果我動了手,千萬不許拉我。」
陸簡蒼面色冷漠,微挑眉,「我似乎記得,有人說暴力不能解決問題的根本。」
「……」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今天算是見識了==……
眠眠被哽了一下,一面扭脖子一面活動手腕足踝,活動著筋骨,然後語重心長地開口,「不一樣。對於欺負女孩子的色胚,必須往死里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