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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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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洗澡的過程,前半段的時候是寧靜祥和的。


  眠眠悄悄觀望著陸簡蒼的表情,估摸著他的情緒已經基本上被她安撫了下來,於是斟酌了半晌,試探性地提出,等會兒要去醫護室照顧岑子易。然而在她說完這些話后,男人沉靜俊美的面容沒有一絲波瀾,不言聲,只是扔掉毛巾,把她壓在了水池壁上。


  他扣住她的手腕,吞噬她的唇舌,徹底地主導支配了整個過程,深邃幽黑的眼眸只餘一片黯沉難辨。從始至終,他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臉,看著她泛紅的雙頰,水霧迷離的眼睛,以及目光中隱隱透出的擔憂與心不在焉……


  眠眠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已經做好了被他拒絕之後,又一次發生爭執的準備。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做完兩次之後,他沉默地將嬌軟無力的她緊緊抱住,沉默地替她清洗身上的痕迹,最後在她耳畔輕聲說了一句話,「不超過一個小時。」


  「……」what?


  眠眠以為自己聽錯了。


  「嘩啦」一聲,他抱著她從水裡走了出去,清漠的眼直視前方,淡淡道,「十一點之前我要看見你。」


  她詫異地瞪大眼,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地同意。畢竟她清楚地知道,從岑子易那通雄赳赳氣昂昂的「告白」之後,這個男人就已經把他成「她的家人」好友小分組裡踢了出去,直接劃分進了「他的敵人」這一黑名單。


  果然……她還是不夠了解他啊==。


  正思忖著,他遞過來乾淨的白色浴巾,沒有說話,面上的表情有些冷。她摸不准他在想什麼,只能接過浴巾戰戰兢兢地揩身上的水跡。未幾,她聽見他拿起了牆上的通訊器,吩咐送一套她的乾淨衣物過來,然後掛斷。


  她目光微轉,看向那個雕塑一般高大筆挺的背影,糾結了會兒,然後才垂著眸子擠出幾個字,「今天的事……」說著頓住,後面不知道怎麼往下接,只好捏了捏眉心道,「今天的事暫時先這樣吧。」


  話音剛落,規律的敲門聲就響起了。陸簡蒼打開房門,接過外頭的人送來的衣物,放到她面前。


  眠眠看了眼牆上的時間,然後動作麻溜麻溜地將衣裳換好,接著就提步朝房門的方向走去。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道清冷平靜的嗓音,「眠眠。」


  她步子頓住,回過頭看向他,表情如常般輕鬆,「怎麼了?」


  「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明。」他微抬眸,漆黑的雙眼中一片深沉,「我接納你的家人,是因為你過去的二十年人生中,我沒有參與,所以也無權干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照顧你,陪伴你,值得我感激。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那些人不試圖破壞我們的關係。這是底線。」


  她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唇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晶亮的眼看著他,「還有別的事么?」


  陸簡蒼直視著她,沒有說話。


  「那我先出去了。」眠眠輕聲道。


  她轉身,伸手握住門把,擰動開門,在提步走出之前,她咬了咬唇,還是把憋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正是因為我明白你的底線,所以之前,包括現在,才能這麼平靜地和你說話。今天你對老岑開.槍,我理解,但是從根本上來,不大能接受。你手下留情,是你的讓步,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由衷希望,你從今往後,不再傷害,或者試圖傷害,我的家人。」


  說完,她扯起唇角擠出一個笑容,朝陸簡蒼飛快地揮揮手,「先走了,老陸。」


  「……」


  從溫泉室出來,時間已經接近十點整。她板著指頭盤算著時間,一面思索一面前行,不料剛走了沒幾步,視野里就映入了一雙女士黑色軍靴。


  眠眠一滯,視線一寸寸上移,看見一張淺麥色的清秀面容,「花花?這麼巧?」卧槽,她和這隻大麗花到底是神馬神奇的緣分,走哪兒都能來一記偶遇……


  不料秦蕭朝她露出禮貌的微笑,搖頭,「不巧。指揮官說小姐要去醫護室,擔心你找不到路,所以才讓我在這裡等候。我是專門在這兒等你的呢。」


  董眠眠眸光微閃。


  他……早就知道她一定會去找岑子易,所以讓大麗花在樓梯口等著……從始至終,就沒有打算過要拒絕她的這個要求?

  她心裡胡亂思索著,腳下的步子卻不停,徑直往下樓的方向快步走,口裡道,「岑子易被送進醫護室了?情況怎麼樣?」


  「賭鬼他們已經把他送到了斯密瑟醫生的醫護室,那是eo資歷最老的醫生,醫術非常有保證。他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只需要卧床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痊癒了。」秦蕭跟在她身後回答,「指揮官的槍法向來精準無比,他並不打算真的傷害岑先生。小姐不必擔心。」


  眠眠聽得很無語,側目瞥了她一眼,「在你們看來,崩一槍不算傷害?」


  美貌的女軍官竟然一臉正色,「如果指揮官真的想傷害岑子易先生,結果絕對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坦白說,我認為這只是一個警告,他是那樣地愛你,根本不能容忍任何人把你從他身邊奪走。包括小姐你的家人。」


  聞言,董眠眠沒有做聲,只是任由秦蕭帶著自己穿過一樓大廳,走出大門。


  夜色已經很深,漫天的月華星光流水一般傾瀉,綴滿了整個巨大的人工水池,波光粼粼,漣漪蕩漾。醫護室設立在另外一棟純白色的建築物中,與主樓約一百米的距離,中間間隔著一座面積不大的小花園,花簇是統一的,熟悉的純白。


  眠眠多看了幾眼,注意到是百合。夏末轉秋的世界,潔白美麗的花朵花期將近,隱隱有些枯萎凋零的勢頭。


  白色充斥著陸府的每個角落,甚至連她身上都是單調刻板的白色連衣裙。看來陸簡蒼……是真的相當喜愛這種有點陰森森的色彩。


  兩人一前一後走近那棟建築物,走到大門處的玻璃滑動門時,秦蕭在左面的摁鈕上鍵入了六位密碼,然後就聽見咔噠一聲,玻璃門往兩旁分開,空蕩開闊的大廳映入眼帘,三面都延伸著長長的通道。


  董眠眠跟著秦蕭入內,四下張望著道,「這個地方這麼大,還有三層樓,只用來給軍醫們治療傷員么?」


  大麗花搖頭,「只有一樓是醫護室,二樓和三樓,是隨行軍官以及士兵們的宿舍。我們都住在這裡。」


  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了幾句,一個用英文標註著「斯密瑟醫師1病室」的房間進入視線。秦蕭頓住步子,含笑抬起右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柔聲道,「岑子易先生就在裡面。小姐進去吧,我會在外面等你,有什麼需要請叫我。」


  眠眠站在門口做了個深呼吸,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情。


  今天老岑給她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朝夕相處了整整十年的小夥伴,忽然跟自己告了白,而且還是在自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之後,這種感覺……簡直是糟糕透頂。在今天之前,岑子易在她的心中,是家人,是基友,也是哥哥。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生活,她陪他給鄰校校花遞過情書,他也陪她拼過黑暗無比的高考七月,革命友誼之深,可謂是蕩氣迴腸。


  有一句話至理名言果然說得很正確。


  男生女生之間永遠不可能有純潔的友誼,除非其中一方是個彎的。眠眠覺得無比尷尬,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岑子易。


  然而逃避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之前她選擇先安撫打樁精,完全是出於對老岑同志的生命安全負責,現在給打樁精順完了毛,確定他不會再有什麼過激行為之後,來看望照顧岑子易就是必須的事。


  一來她有這個責任,二來,把那廝大喇喇地扔給軍醫和那群五大三粗的雇傭兵軍官,她確實也放心不下。


  琢磨著,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又道,「蘿蔔頭……哦,我是說賀楠,他也在裡面么?」


  「賀楠陪了岑先生一會兒,後來就被賭鬼帶去休息了。」秦蕭道。


  眠眠頷首,「這麼晚了也該睡了,他明天還要上學。」說完抬眸看向大麗花,「行了,你也不用守著我。我會注意時間的,告訴陸先生,我會在十一點之前回去。」等她處理完和老岑之間的事。


  秦蕭面上浮起一絲驚訝的神色,「小姐以為指揮官派我來監視你?」她眉頭微蹙,「小姐誤會了,我的決定和指揮官無關。只是今天,岑先生的情緒很不穩定,我擔心他做出什麼傷害小姐的事……」


  「別瞎操心了。」眠眠翻了個白眼,推著大麗花的肩膀讓她離開,「那小子看著人高馬大,實際上連殺幾隻雞都手軟。放心吧別多想,他不會對我怎麼樣,也打不過我。」


  「可是……」秦蕭還是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收廢品」手機鈴聲驚乍乍地響起了起來。眠眠乾咳了一聲,掏出小手機垂眸瞧,白皙的面容臉色微變,滑開接聽鍵后,她將手機聽筒送到耳邊,「……喂。」


  「別讓岑子易碰你。」清冷熟悉的嗓音,語調平穩,口吻卻極其強硬。


  「……」難道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眠眠抽了抽嘴角,然後點頭,語調略微有些許不自然,「我知道了。」


  電話另一頭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開口,仍舊是冷硬的語氣,「時限的要求,可以適當放寬,但是不能太長。兩個小時,這是極限。」說完,陸簡蒼停頓了很久,接著問出一句話,語調有些不大自然,「你覺得如何?」


  「……」她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之前同意她看望岑子易,給出的時間要求是一個小時。現在放寬到了兩個小時……他詢問她的意見,這算是讓步的一種么?


  眠眠腦子裡忽然想起上次吵架時,她沒來得及說完的約法三章。


  他聽進去了?

  白色的燈光下,女孩兒濃密的長睫在臉上投落淡淡的陰影,輕微顫動。她吸了口氣,唇角輕輕上揚起一道柔軟的弧度,道,「好。先掛了,老陸。」


  電話線另一頭:「……」


  大麗花:「#¥%……」


  結束了和陸簡蒼的通話之後,董眠眠仍舊執意不允許秦蕭守在門口。大麗花無可奈何,又不能違背指揮官未婚妻的命令,只好提步離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清瘦高挑的軍裝姑娘逐漸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眠眠抿了抿唇,合了合眸子,幾乎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抬起左手,輕叩房門,「砰砰砰」。


  等待幾秒鐘,毫無反應。


  眠眠挑眉,鍥而不捨地繼續敲,「砰砰砰砰砰砰」。


  過了片刻,安安靜靜的房間里總算傳出一道醇厚悅耳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疲憊,還有濃烈的不耐煩,儼然剛剛被吵醒,「誰啊?」


  「……呵呵呵。」她乾笑了兩聲掩飾尷尬,道,「岑哥在睡覺呢?是我,眠眠。」


  裡頭靜默了良久,然後岑子易的聲音傳出,語氣惡劣,「門兒沒鎖。老子現在是個半殘廢,你還想我爬起來給你開門?」


  聽了這話,眠眠陡然一囧,伸手一擰門把,果然,「咔擦」一聲門就開了。她臉皮子一陣抽搐,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抬眼一瞧,整個屋子裡靜悄悄的,仍舊是純白基調,布置類似醫院病房。


  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器械旁邊,擺著一張白色的病床,上頭躺著個人,高大的身軀幾乎完全佔據了整個單人床。身上蓋著白色棉被,修長的左手覆在額頭上,只露出一副高挺的鼻樑,蒼白的嘴唇,以及線條柔和的下頷。


  眠眠心頭咯噔了一下,上前幾步,拖了張椅子放在床邊,然後坐下來,眉眼關切,「岑哥,好些了么?還疼不疼?」


  病床上的男人冷哼了一聲,「讓陸簡蒼給你一槍試試?」


  不知為什麼,聽見這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語調,眠眠心裡反而感到了幾分……踏實。岑子易對她還是以前那樣,有事兒沒事兒就使勁損,似乎今天發生的那些事,沒有在他們之間造成一丁點兒的隔閡。


  她難得地沒有回嘴,目光往老岑的左腿掃了一眼,然後就伸手去扒拉他的被子,「傷口包紮好了?讓我看看。」


  岑子易一下就急了,坐起來把被子捂得緊緊的,兩頰浮起詭異的紅雲,「鬆開!老子睡覺從來不穿褲子,你丫不知道啊?」


  「……」眠眠直接甩了他一個白眼,「你傷不是在膝蓋上么?看一眼咋滴?我又不往你褲襠上瞄。」


  岑子易無語了,氣急敗壞地吼道,「哪兒有你這樣的?回頭別人跟你家指揮官打個報告,老子不是直接去西天取經了?」


  這話無疑很有力度,眠眠動作一頓,瞬間不敢再繼續扯了。


  老岑把棉被從她的爪子里抽出來,然後把自己的腰部以下捂得更加嚴實。他拿了個枕頭墊子豎在床頭,背靠上去,拿起桌邊的煙盒和打火機,視線落在董眠眠身上,「剛才我要死要活的都不知道來看看,喲,現在良心發現了?」


  說著,他吸了一口點燃的香煙,白色煙霧升騰而起。


  她眉頭微蹙,「你不是不抽煙的么?」


  「前一陣子學會的。」岑子易的嗓音有些微啞,語氣不冷不熱,然後伸手往柜子上的煙灰缸里抖落煙灰。


  眠眠側眸一望,只見那個煙灰缸里至少已經有四五個煙頭。她心裡隱隱覺得難受,咬了咬唇,然後才有些艱難地開口,「今天的事,不管起因是什麼,陸簡蒼動手了,那就是他不對。我替他跟你道歉。」


  「呵……」岑子易笑了一聲,修長的兩指間夾著香煙,目光看向窗外,「董眠眠,咱們倆認識十年都有多了吧。你以前跟我說過什麼,鐵哥們兒沒秘密,你倒好,這麼大件事,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我他媽被蒙在鼓裡。」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眉頭皺得更緊,「我沒想一直瞞著你……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剛才我也不是不管你。陸簡蒼的性格你不了解,如果我一直陪著你,那才真的會害死你的……」


  「你什麼時候和姓陸的在一起的?」岑子易轉過頭來緊盯著她,打斷道。


  眠眠沒由來的一陣心虛,遲疑著擠出幾個字,「……田安安和封霄,結婚的那天。」


  「卧槽。」老岑低聲咒罵了一句,甩手就把打火機狠狠扔在了床上,雙眸微紅,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厲害!厲害厲害!當時在泰國的時候老子就覺得不對勁了,你脖子上那牙印兒……」


  董眠眠越來越心虛,乾咳了一聲試圖打斷一下,「那個時候,只是單純被咬了一口……」


  「單純個屁!」


  岑子易冷喝了一聲,然後合上眸子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真喜歡那個傭兵頭子?」


  她點了點頭。


  得到這個回答,老岑覺得自己腦子更疼了。他捏了捏眉心,仍舊閉著眼,只是嗓音沙啞得嚇人,「咱們倆在一起十年了,眠眠,十年……我們一直不都挺好的么?守著佛具行,走南闖北地攬生意,養蘿蔔頭,不是都很好么?」


  眠眠心裡一陣難受,鼻子忽然有些發酸。她深吸一口氣擠出個笑容,黑亮的眸子里依稀有水光閃動,朝岑子易笑著道,「對啊,我們一直都很好,我們以後也會一直這麼好啊。」


  岑子易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她低著頭,目光定定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一串星月菩提珠,想起這是前年爺爺給的,她,岑子易,蘿蔔頭,人手一串兒,保平安的。


  然後就聽見低啞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里響起,「之前,在你們學校的貼吧里看見那張照片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處對象了。那時候我挺難受的,不過也沒覺得有什麼,感情這回事,本來就得你情我願。你對我沒意思,我也就不打算告訴你了,我琢磨著吧,你丫眼光一直挺好的,選的人應該也不會錯。所以我特么忍了。」


  「……」她吸了吸鼻子仰頭看天花板,繼續認認真真聽老岑說話。


  「直到後來,蘿蔔頭告訴我,你男朋友叫陸簡蒼。陸簡蒼……」岑子易失笑了一下,「你說你怎麼這麼牛呢?二十年沒談過戀愛,一談就談這麼大一人物,這種幾率為零的事怎麼就被你遇上了呢?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雇傭軍這玩意兒是你能沾的么?陸簡蒼這種男人是你能碰的么?天差地別,你怎麼想的?」


  「老岑。」


  眠眠輕聲喊了他一句,嘴角勾起一絲很淡的微笑,「你今天生氣,其實是怕陸簡蒼欺負我,讓我受傷害,對么?」


  「……」


  岑子易沒吱聲,算是默認,

  不知怎麼的,她眼睛忽然就紅了,哽咽道,「從小到大,咱們三個裡面你最慫,遇著什麼事兒都往後縮。但是你一直都護著我,你對我很好,我知道……其實在來找你的路上,我一直很忐忑,我真的很怕你生我的氣,然後再也不理我了。」


  「……」岑子易深吸一口氣,然後笑了起來,自嘲似的道,「老子哪兒那麼小氣。你現在一門心思都向著他,我能怎麼辦?剛才我躺在床上一直在想,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說放棄就放棄,那也不大可能。我想吧,其實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你希望我們是情侶,我們就會是情侶。但是現在你希望我們是家人,那麼這輩子,我們就都是家人。」


  他一說完,董眠眠拼了老命去忍的眼淚終於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


  她站起身,雙臂一張,用了很大力氣撲過去,給了老岑一記熊抱。


  他高高大大地坐在床上,垂著頭,眼眶裡明顯泛紅,被這個擁抱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推搡了幾下道,「卧槽!這屋裡有沒有監控啊?」


  「給老子閉嘴!」眠眠惡狠狠地吼了一句,然後稀里嘩啦哭得更凶了。


  岑子易挑了挑眉,長臂一伸將她抱緊,再說話時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語氣,揶揄道,「老子這輩子最看不起的就是備胎。先說好,分手了再想回頭,沒門兒了哈。」


  她笑起來,「子易,謝謝你。」


  從病室出來的時候,眠眠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接近凌晨十二點。她眼睛酸脹得厲害,獨自一人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穿過長長的走廊,老遠就看見了兩扇玻璃滑動門,然後就囧了——


  壞了,這個門是要密碼的,之前來的時候有秦蕭帶著,她根本沒注意密碼是什麼otz……


  人一倒霉,真是喝個水都噻牙縫:)。


  眠眠無語了,一面繼續往大門的方向走,一面準備打電話求助,然而剛剛摸到手機,她就看見一個十分熟悉的人影。


  高大的黑色身影,靜靜矗立在門外。


  大概是聽見了她的腳步聲,那個人影轉過了身。


  深沉的夜色籠在頭頂,他安安靜靜地站在白色建築物外,彷彿也清冷幽黯的水光夜色融為一體。帽檐下的容顏被大廳的白光打亮,呈現出一種很淡的白色,看上去無比的乾淨,沉靜,俊美,幽黑的目光牢牢鎖定她。


  眠眠有些詫異,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裡,這實在尷尬——幾分鐘前,她才大哭了一場,眼睛估計腫得連她爺爺都認不出來……


  這種疑惑一直持續,直到她走近大門,他在牆面上鍵入密碼,她才終於反應過來。他等在這兒,是因為知道她可能沒辦法開門。


  董眠眠心頭微動,面上的表情卻還是很平靜。剛剛和岑子易談了那麼多,她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毫無所動,此時還沉浸在那種怪異酸澀的情緒中,驟然看到他,她甚至有些想掉頭就走。


  然而想歸想,眠眠還是走了出去,並且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沒有什麼異常。


  「談完了么?」陸簡蒼淡淡問。


  「……」她沒答話,只是垂著眸子微微點頭。


  他眸色銳利地注視著她的雙眼,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又緩緩問道,「為什麼眼睛腫得像桃子?說了些什麼?」


  「……」桃子你大爺,那是核桃。


  這話讓眠眠有點不高興,尤其是,他的語氣還是近乎質問。她搖頭,也不想糾正他一直以來的錯誤比喻了,只是平靜道,「我現在不大想說話。有什麼事明天再聊。」


  說完,她轉身欲走,然而沒兩步又倒了回來,紅腫的眼眸定定看著他,有些寸步不讓的意味,「我家這段時間不大安全,賀楠暫時住在這裡,老岑也不能回家。你覺得呢?」


  陸簡蒼靜靜地凝視著她,神色淡漠,片刻後點頭,清冷的視線看向別處,「可以為他提供保護。」


  「……」眠眠眸光微動。


  又聽見男人繼續開口,淡淡道,「他和下等兵住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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