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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眠眠的心幾乎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地毯上,那件做工精細的昂貴裙裝變成了一堆破布,靜靜躺在那兒,彷彿無聲地嘲笑著她的軟弱和無能。
下意識地想要掙扎,可是很快,修長有力的五指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陸簡蒼單膝跪在床上,另一隻手開始解自己的襯衣紐扣。夜色幽黯而安靜,她看見他臉色冰冷,幽深的黑眸沉默地俯視著她白皙漂亮的身體。
「放開!」她說,像是一種暴怒的低吼。
這種場景實在太熟悉了,喚醒了她一直壓在心底的那個回憶——他們的第一夜,他也是這樣毫不顧忌她的想法和情緒,近乎瘋狂地掠奪她的所有。不允許拒絕,不允許反抗,彷彿他是她的主宰,她除了聽之任之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
感覺糟糕透頂。眠眠內心的憋屈堆積,然後膨脹到無以復加。她覺得很難過,那一晚的點點滴滴她一直不去回憶,因為知道他喜歡她,而她也漸漸接受了他,所以她認為,只要不去想,就能假裝那件事不存在。他們會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會越來越好。
然而事實證明,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不去回憶,不代表沒有真實地發生過,比如現在,那一晚的經歷猶如潮水一般席捲了她的每一根神經。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現在,他又想用同樣的方法讓她妥協么?卧槽!
陸簡蒼已經脫完了身上的衣物,他扣住她的雙手,高大的身軀覆在她的身體上方,精壯的麥色胸膛擋住她的一切視線。
眠眠越來越覺得委屈,越來越感到憤怒,雙手被禁錮,她咬了咬牙,飛起一腳就朝他狠踢了過去。男人輕鬆躲過,長指一伸捏住她纖細的足踝,冰涼的溫度凍得她一個冷戰,她低聲道:「陸簡蒼!我讓你放開!聽見沒有,我不想要!」
黯淡的光線下,她白皙的嬌軀籠罩上了一層溫暖的橙色,很淡,看上去格外的柔弱美麗。她的反抗顯得徒勞,因為被對方不費吹灰之力地壓制,她晶亮的眸子盈滿憤怒的火光,還想說話,唇舌卻被重重堵住。
他狠狠吻了上來。
眠眠瞪大了眼,看見那張清冷俊美的面容離得非常近。男人緊緊盯著他,沉靜冷漠的目光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昏黯如暮,和那種森然陰沉的表情一對比,反差鮮明,觸目驚心。
恐懼從脊梁骨爬了上來,然後絲絲縷縷侵襲全身。不受控制的,她不斷地想起那個可怕的夜晚,撕裂般的劇痛,野獸般的強佔——這才是他的本性,最擅長的就是強取豪奪,她怎麼會忘了呢?
眠眠憤怒得全身發抖,柔軟的唇瓣被男人重重吮吻,啃噬,她麻木地面對一切,只是在他的舌準備探入的時候,將兩排牙齒死死閉合,無聲地拒絕這種索取。他的耐心似乎已經所剩無幾,箍住她下頷的手指微微使力,疼痛立刻襲上。
她吃痛,皺緊了眉頭溢出一聲嗚咽,冰冷有力的舌瞬間長驅直入,帶著那種熟悉清冽的氣息,熱烈地纏上她柔嫩的小舌,吻得她呼吸困難,白皙的小臉逐漸漫上嬌艷的紅雲。
他吻得很深,很用力,像是一種壓抑而隱忍的宣洩。她的四肢被他禁錮得無法動彈,只能被迫承受他唇舌的肆虐,後來實在喘不過氣了,她把心一橫,用力朝他的舌尖咬了下去。
極其輕微的撕裂,血腥味頓時在唇齒間瀰漫開。
陸簡蒼悶哼了一聲,黑眸之中掠過一絲詫異和陰鷙,似乎完全沒想到她敢咬他。這麼近的距離,這種表情的變化當然被眠眠盡收眼底,她有一種報復得逞的快感,毫不示弱地和他對視。
她以為他會震怒,會將她冷冷推開。然而她猜錯了。
男人只是停頓了片刻,然後更兇狠蠻橫地吻她。董眠眠驚呆了,夾雜著血腥味的唇舌在她的口腔里來回翻攪,甚至連她的鼻腔都遭受波及,被那股越來越濃的腥味充斥。她皺起眉,無比的懊惱和糾結,思考著要不要再補一口。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漫長並且血腥的舌吻才結束。
男人的唇舌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的,甚至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她的唇瓣。眠眠完全無語了,別過頭深吸了好幾口氣,還不等呼吸稍稍平復,他的吻已經重新落下,細密地印在她的臉頰和耳垂上。
「放開我……」眠眠咬著后槽牙擠出一句話,唇角浮起一絲譏誚的笑容,「陸先生又準備強.暴我么?像那晚一樣?」
兩個無比尖銳的字眼,瞬間令親吻她身體的男人動作頓住。他抬起頭,漂亮的薄唇甚至還沾著點點血跡,英秀俊美的臉龐籠罩著一層寒氣,低低重複:「強.暴?」
「不是么?」董眠眠冷笑著反問,清亮的明眸凝結著夜色下的霜霧,由於憤怒,甚至連嗓音都在顫抖。她盯著他,用從來沒有過的刻薄語氣,質問道:「你曾經完全不顧我的意願,強.暴了我整個晚上,你難道不記得了?那你的記性可真不好。」
「住口。」
他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扣住她手腕的五指力道加重。
「哦,你生氣了啊。」她扯起嘴角笑起來,身上的疼痛也不管不顧了,「那怎麼辦呢?我應該無條件地順從你么?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你既是個蛇精病又有個玻璃心,喜怒無常,我欠你啊?給老子起開!」
陸簡蒼仍舊壓著她,沒有動,黑眸之中隱現薄怒。
眠眠掙了幾下沒有掙動,渾身上下頓時都被一股濃重的無力感席捲。她更加憤怒了,驀地吼道:「因為你喜歡我,你愛我,所以你就可以把自己當成我的主人,要求我什麼事都聽你的么!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思維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為什麼不能質疑你?我告訴你,不止這一件事,我質疑你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爽你的地方也多了去了!」
說完喘了口氣,不等他開口就繼續道:「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你喜歡我的方式就是這樣么?」她低眸掃了一眼自己現在的姿勢,幾近全.裸,四肢被死死禁錮,接著怒極反笑,「我為什麼要喜歡你?她媽的連句話都不讓老子說,忍你一次兩次也就夠了,你丫蹬鼻子上臉了啊?憑什麼啊!你動不動就打打殺殺,指不定什麼時候人就沒了,我又擔驚受怕還憋屈,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
「……」
他緊緊蹙眉,整副高大的身軀猛地壓下,和她緊緊貼在一起。左手捏住她的手腕倒扣在上方,然後垂眸冷冷凝視著她。
陸簡蒼的眼神很駭人,陰冷可怖,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不過話已經到這個份兒上,收也收不回來了,眠眠毫無怯意地和他對視,打定主意抗到底。
片刻之後,他合了合眸子,似乎竭力壓抑著洶湧的怒火,然後才盯著她低聲道,「你完全屬於我,包括你的思維和想法。其餘你要求的,都可以商量。」
「……」wtf?泥煤啊!講了半天對牛彈琴是吧!
眠眠再次被激怒了,「你這麼喜歡掌控別人,為什麼不去找一個機器人?遙控器一摁它就什麼都聽你的了!」越想越覺得生氣,她不想再扯了,別過頭用力咬緊唇瓣,閉上眼冷笑,「要做就做。我也不掙扎了,反正最後你都要強上,我的意願算個屁。趕緊的,做完老子要睡覺。」
她嘴上說得很洒脫,內心卻彷彿被一根尖刺狠狠扎中。之前被強.暴的事情,她以為過去了,其實並沒有。那根刺一直都在,只是被太多美好愉快的情緒掩蓋,一旦抽絲剝繭地露出來,依然鮮血淋漓。
這個男人的愛太詭異了。其實不用他說她也知道,當初他強.暴她,完全是因為他一直把她視作自己的所有物。在泰國監獄的時候,他一開始不願意救她,或許是沒有認出來,所以在看見她的長命鎖之後反應才會那麼大。
而之後的強吻,咬傷,甚至讓她心理陰影面積無窮大的那個晚上,都是因為他沒有考慮過她的意願。
……去年買了個表的,真是有病。
心裡很難過,她的腦袋側躺在枕頭上,柔軟冰涼的絲絨緊緊貼著臉頰。不知怎麼的,一行行的水珠子跟斷了線似的滾落下去,沒入枕頭,成了深色的水跡。眠眠更懊惱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哭,下意識地想要抬手擦淚,卻發現手腕還是動不了。
她更難過了,將臉更用力埋進枕頭,嗚嗚地抽泣起來,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咔噠咔噠的鐘錶聲靜靜流淌,愈發顯得卧室的空間是一片死寂。昏沉的燈光下,嬌小的女孩兒用力閉著雙眼,牙齒咬緊唇瓣,豆大的淚水不斷落下,將長長的睫毛打濕。似乎很壓抑,眉頭皺得緊緊的。
陸簡蒼沉默地注視著她,良久之後,他抬起右手,粗糲微涼的指腹輕輕撫上她柔滑的臉頰。
然而剛剛感受到他的觸碰,眠眠就側頭躲開了。她睜開了眸子,大眼睛紅紅的,看著窗外的方向,神情麻木,不言不語,壓根兒不打算搭理他。
須臾,她就感覺到扣住手腕的五指鬆開,那副高大沉重的身軀也隨之離去。四肢能動了,她立刻扯過一旁的棉被將自己包裹起來,光溜溜的嬌小身軀在黑色棉被下條件反射般地蜷縮,擺出一副保護自己的姿勢。
周圍靜極了,甚至連呼吸都輕不可聞。窗外的天空懸挂著一輪明月,有些殘缺的美,柔和的微光像母親慈藹溫柔的手,輕輕撫摩著整片天地。
眠眠看著月亮,竭力忽視坐在床邊的高大身軀。她沒有看他,更不可能跟他說話,只是依然能感覺到兩道灼灼的目光牢牢鎖住自己,火熱,滾燙,而又十分的隱忍壓抑。她被看得渾身都不自在,只是面上仍舊冷冷的,看都不看他。
過了少頃,陸簡蒼翻身下了床。她餘光里瞥見那副挺拔完美……而又光裸的全軀,頓時有些窘迫。他沒有穿鞋,直接走進了浴室,她聽見開光被摁下,然後就是淅淅瀝瀝的水聲。
眠眠翻了個身,面朝里側躺著,不斷地抬手去擦眼角的淚水。可是用處不大,平時一點兒都不發達的淚腺此時卻跟打了雞血似的,分泌出好多好多的淚液,抹都抹不幹凈,最後索性不管了,蒙著腦袋輕聲地哭。
他無疑震怒了。那麼會怎麼對她呢?
她哭得腦仁兒發脹,渾渾噩噩地猜測著,像一個等待法官裁決的凡人,不由自主地聽著浴室里的所有動靜,如臨大敵。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的門開了,她背脊一僵,聽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由遠及近。
「……」眠眠把自己抱得更緊,口腔里還殘留著他血液的味道。
驀地,她想起之前他在北孔普雷咬自己的脖子……媽蛋,總算扯平一回了吧:)。
她戰戰兢兢地等待著,然而過了很久,背後依然沒有什麼動靜。剛才的一番爭執帶走了大量的體力和精力,她腦子逐漸變得昏沉,又不敢真的睡著,於是只能強打起精神硬撐。
就在眠眠快要睡過去的時候,身邊的大床陷下去了一部分。
她全身驟然一僵,大部分的瞌睡蟲都被趕走了,原本死死盯著窗外的眸子合上,假裝睡著,腦子裡卻無比清醒。
唇瓣上傳來微涼柔軟的觸感,氣息無比的清新淡雅。她掌心一癢,考慮著要不要睜開眼推開他。
然而很快,陸簡蒼的唇就離開了。她心頭微微驚訝,緊接著聽見腳步聲,衣櫃門被拉開的聲音,然後又是腳步聲,關燈,開門,關門。
眠眠在一片黑暗之中睜開了雙眼。
……他換了衣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