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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9

  r18

  當董眠眠終於可以走出那間卧室之後,這間偌大的三層樓別墅實在是亮瞎了她的狗眼。


  倒不是說這間屋子多麼金碧輝煌,以那個男人身份和財力,有再奢華的屋子都不值得大驚小怪。更何況,這間別墅的裝修風格其實極其簡單,裝飾品和陳設並不多,甚至顯得有些異常的空曠冰冷。


  驚呆眠眠的原因,是這個別墅的地理位置。


  從客廳里的落地窗朝外觀望,能將遠處起伏的山巒輪廓盡收眼底。地處b市郊區的豪宅區,甚至在幾百米開外,就是昨天她參加婚禮的封宅。


  ……郊區的宅子,比鄰封宅,這些元素綜合起來,真是蜜汁尷尬。


  心頭正驚疑不定,樓梯口的方向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眠眠回首去望,只見一個樣貌俊朗的年輕男人正從樓上下來,他的手上,拎著一截狗鏈子,鏈子的另一端,牽著一隻土黃土黃的,中華田園犬。


  董眠眠已經有些無法正常使用大腦了。


  她遲疑著,被腦子裡升起的可怕念頭嚇得雙腳更軟,試探著,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測。於是她看向那隻兩眼囧囧有神,朝她不斷搖尾巴的土狗君,喊了三個字:「……哮天犬?」


  她的嗓音很輕柔,帶著一種東方姑娘獨有的婉約,疑惑而又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語氣,在格外空曠的大廳里響起。


  土狗君有一身十分柔順的毛毛,大約齊人膝高,雖然毛色混雜,一看就不是什麼名貴品種,但勝在乾淨整潔,看上去還是十分討喜的。此時,那雙亮晶晶的大狗眼定定地盯著她,等她話音落地,它的大狗尾巴搖得更加氣勢如虹,還十分興奮地朝她汪汪汪了幾聲。


  眠眠嘴角一抽,生出一種以頭搶地的衝動。


  就在她脆弱的小心臟快要承受不住這種打擊的當口,那位高個子青年來了一記漂亮的補刀,他詫異地挑眉,帶著幾分好奇的眸子望向董眠眠,語氣真誠又禮貌:「小姐怎麼知道它的名字?」


  「……」呵呵呵呵。


  一陣風卷著落葉吹過,眠眠風中凌亂,大腦一秒死機,只能站在原地cos雕像。


  日龍包。


  難怪覺得這個屋子的地理位置相當眼熟,現在一切疑雲都水落石出了——熟悉,她怎麼可能不熟悉,當年這個房子剛剛被賣出去的時候,尼瑪就是她親自來看的風水otl……


  說起三年前那筆買賣,眠眠的記憶是非常深刻的。當時她才剛背著董老爺子出師,業務領域相當不熟悉,偶爾接點活也是賺的渣渣錢,能上四位數的單子幾乎木有。這趟活的客人本來請的是她爺爺,只是將好遇上老爺子出外差,大餡兒餅才機緣巧合地砸到她頭上。


  而這隻神采奕奕,原名鐵柱的土狗君,正是當年被董眠眠扣上哮天犬轉世的大帽子,賣給那戶人家的——鎮宅之寶。


  好幾年不見,沒想到當初的小奶狗都長這麼大隻了……卧槽,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屋子的主人,居然是,是陸簡蒼?

  將一切捋清楚之後,董眠眠覺得祖師爺今天一定沒睡醒,這神奇的命運真是宛如一坨熱騰騰的翔。


  陸簡蒼記得她?因為她坑過他一筆錢?沒道理啊,幾年前她上這兒來的時候,接待她的是一個七老八十的大爺。眠眠確信,在北孔普雷之前,她連陸簡蒼這個名字都沒聽過。


  此前不認識也沒見過。她和他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倒血霉的泰國之行,他救了她一命,她欠下一筆天價酬金,然後他不由分說奪去她從小到大的命根子長命鎖。


  只是現在,經過昨晚十分不可描述的幾個小時后,她和陸簡蒼之間純潔的坑與被坑關係,已經不可逆轉地發生了改變。


  被一個莫名其妙的蛇精病強行奪去貞操,世界上沒有正常人會不悲傷,不氣憤,董眠眠心裡的感受,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咬了咬牙,將心頭種種的抑鬱都壓了下去。發生了那種事,難過是其次的,此時此刻,身為一個從小跑江湖的生意人,她應該思考的是怎麼讓自己失去的貞操君實現它在人世間的最後一點價值。


  利益,必須最大化。


  她暗自琢磨著,在心裡快速列舉了幾個目前自己能做的事。


  1:上吊。她貪財好色貪生怕死,家裡還有個七老八十的爺爺,算了。


  2:報.警。噢.漏,那就意味著她一輩子都要烙上一個被xx過的印記,算了。


  3:和陸簡蒼拚命?那和選項1有個雞毛分別?直接略過。


  思來想去好半天,最後,眠眠小拳頭一握,經過一番仔細地排除篩選,確定了解決日狗事件的唯一可行方案。


  短短的五分鐘時間裡,某人的心裡已經上演完了起碼十集的連續劇。飛遠的思緒重新回到腦海中時,之前那隻霸氣威猛的土狗君正搖著大尾巴,呼哧呼哧地圍著她轉圈,時不時伸出大狗舌頭哈哈氣,大眼睛望著她,寫滿期待。


  「……」眠眠扶額。


  這時之前那位遛狗的大哥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朝她道:「看樣子,哮天犬很喜歡小姐。」然後還十分友善地補充:「聽說這是一位高人送來的,神獸哮天犬轉世,是這所宅子的鎮宅之寶,保家宅平安。」


  董眠眠被嘴裡的口水嗆了一下,心道那位大爺也是盡職盡責,她瞎吹的那些話竟然一字不落地給背下來轉述,也是難為他了。而且這位大哥你記得這麼熟,這是習慣性地逢人就吹嗎……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年她還瞎噴過這屋子的主人是神仙轉世來著……如今想來,眠眠只想給自己一悶錘。


  不知道那位貌似記性很好的大爺有沒有順道把那段話一起複述了……唉,真是去他大爺的,自從泰國之行以後,她的霉運簡直就沒結束過:)。


  胡思亂想了會兒,董眠眠越來越覺得煩躁——那個男人讓她不許亂跑,而且還是以那樣倨傲冷漠的口吻,她不想聽話,但是昨天隨身帶著的包包不知所蹤,手機錢包身份證全在裡面,她又不得不照做。


  眠眠有些氣憤又有些挫敗,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卻從身後傳來。她微微側目,看見向自己走來的,是一個身材十分高挑的女人。


  和大多數女孩細嫩偏白的膚色不同,這個年輕女人有一身小麥色的皮膚,齊耳短髮,五官清秀,簡單的t恤和長褲,腳上踩著一雙黑色馬丁靴,看上去很是利落精幹。


  輕微的一聲「當」,一杯咖啡放到了茶几上。


  「小姐完全不用這麼拘束。」她臉上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將咖啡往董眠眠跟前一推,「拿鐵,應該是你喜歡的口味。」


  眠眠聞言一怔。她喜歡的咖啡種類的確只有拿鐵,這個女人是誤打誤撞?應該是吧,肯定是的,否則實在無法解釋。


  然後,在董眠眠略微狐疑的目光中,那位姑娘看了她一眼,伸出右手自我介紹:「董小姐你好,我是少尉秦蕭,代號大麗花。」


  代號?眠眠眸光微閃,看年輕女人的目光不自覺地帶上一絲詫異——她有代號,她是雇傭軍?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這實在令人驚訝。


  心頭思忖著,她面上卻已經回以笑容,禮貌地和秦蕭握手,「你好。」


  畢竟是個女孩子,秦蕭到底和其它大男人傭兵不同。她有低柔的嗓音,溫和的語氣,雖然氣質和所有雇傭軍一樣穩重沉著,卻並不會帶給董眠眠難受的感覺。


  像是看出了董眠眠眼底的驚疑,秦蕭面含微笑道:「小姐不必驚訝,我是eo唯一的一名女性軍官,也是僅有的十四個女□□兵之一。我們在戰場上同樣英勇,不比任何一個男人差。」


  眠眠只能報以一個尷尬的笑。


  哮天犬已經被之前那個男人牽走了,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上方,空曠的大廳里顯得更加冷清。在秦蕭的示意下,董眠眠在黑色沙發上落座,神情如常,心中卻覺隱隱焦灼。


  幾秒鐘后,她就有些坐不住了,抬眼看向神色冷然的秦蕭,試探道:「秦小姐……請問,你知不知道昨天我背的包包,在什麼地方?」


  秦蕭皺著眉思索了一下,誠實地回答:「很抱歉,小姐,這個你恐怕只能親自去問陸先生。據我所知,你的所有物品都由陸先生親自保管。」


  「……」保管他大爺,他以為自己是她爸啊。扣了她的鎖不還,現在更過分,直接把她的手機錢包都給沒收了?這種恃強凌弱的資本主義行為在社會主義國家行得通嗎?她能忍?


  內心的小宇宙瞬間爆發,董眠眠在心裡把陸家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面上卻唇角上揚,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請問,陸先生的那個勞什子視頻會議大概什麼時候結束?」


  她要和他單挑,立刻,馬上,now:)。


  秦蕭俏臉上浮起絲絲無奈,道:「會議時間長短不定,只能請小姐耐心等待了。」


  不過很值得慶幸,董眠眠並沒有真的等上多久。在掌心裡的咖啡喝到一半的時候,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樓梯方向傳來,十分地清晰有力。


  她心頭微微一沉,循聲抬眼,朝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從她的角度,首先映入視線的是一雙筆直修長的腿,光亮的黑色軍靴看上去非常嶄新,纖塵不染。


  眠眠聽見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並且莫名其妙的,越來越快。


  應該是由於剛剛才結束的會議,陸簡蒼身上的黑色軍裝還穿戴得整整齊齊,軍帽,手套一樣不少,從遠處而來,面目逆光,寬肩窄腰,身軀冷毅筆挺。


  她條件反射性地站起身,神色警惕,盯著他一步一步走來。


  之前燃起的熊熊怒火沒有消失,只是氣焰莫名矮了大截。男人的面目隨著距離的縮短逐漸清晰,五官深邃英俊,眸色如墨,光線在高挺的鼻樑下投下淡淡的陰影。他面上的表情沉靜淡漠,卻令她莫名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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