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死
“噗噗噗……”一連串的輕微悶響之聲傳出，六道光瞬間穿透六位老人的額頭，有一道光射進了地底，汪老爺子避過去了。
其餘六位老人年歲大了，受了重傷，沒有了行動的能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宛若利箭的光芒穿透自己的額頭。
但是汪老爺子相比六位老人要年輕一些，在天空中那翻山印爆出光芒的時候，他就狂噴一口血猛地一個翻身，避開了朝他爆射而來的那道光。
被那些光穿透身體之後，那六位老人身體猛地一僵，他們額頭上沒有絲毫的傷痕，但是出現了一個灰白色的圓點。
他們眸中的光芒已經黯淡，成了死灰之色，隨後，他們額頭上的那灰白色圓點漸漸擴散開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全身。
僅僅眨眼間的功夫，六位老人就成了六座石雕，栩栩如生。
遠處圍觀的人群中出現了慌亂，失聲尖叫，而剛剛逃過一劫的汪老爺子則是嘴角含血的衝我急促說道：“張燁，這是個誤會，你父母不是……”
“噗~”他的話沒說完，一道光從地底暴射而出，直接穿透他的額頭，是剛剛他避開的那道光。
汪老爺子的目光中還有不甘憤恨懊惱之色，但是已經晚了，他的眼神失去了色彩，身體也在眨眼間變成了那種灰白色的石雕。
“不是誤會，沒有什麽誤會！”我看著汪老爺子變成的那座石雕，喃喃說道：“給我爸媽陪葬，滅汪家全族……”
“噗~”一口血從我的口中噴出，我的呼吸變得有點紊亂起來，腦袋有些暈眩了。
我胸前的那血符閃爍的頻率更加慢了，光芒若隱若現，呼吸更加困難了。
我深吸一口氣，不再關注身旁那七個已經變成石雕的老人，而是將目光看向遠處的那些汪家的人。我現在強行操控翻山印的力量，隻能用這一次，並且不能發揮其萬分之一的力量，拖不了太久了。
遠處圍觀的汪家人有的已經開始逃跑了，他們汪家的底牌已經沒有了，這時候不跑難道還要留在這裏等死？
逃跑一部分，還有一部分臉色猙獰的朝我衝來，似乎想要給那些逃跑的人爭取時間。家大業大的大家族，隻要能留下一點血脈，東山再起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我看著那些人，心念微動，空中的翻山印緩慢的旋轉起來，無數道光芒從翻山印中暴射而出，就像是一片箭雨般，每一道光箭對準一個目標，暴射而去。
“噗噗噗……”一連串的悶響聲傳來，那些逃跑的人皆被光箭刺透了額頭，保持僵硬的逃跑的姿勢，變成了石雕。
而那些朝我衝來的人暴吼著扔出符籙，想要阻攔那些光箭，但是沒有任何的效果，同樣是被光箭刺穿額頭，變成了麵色猙獰的石雕。
之前還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現在都變成了保持著奇形怪狀姿勢的石雕，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我那粗重的呼吸聲。
“噗~”又是一口血從我的口中噴了出來，我的身形一晃，腦中暈眩更重，腳步踉蹌一下，控製不住的朝後仰去。
一隻粗壯的手臂從後麵攬住了我，是小石人。
不過現在的它和之前有點不一樣了，原本魁梧的身材變得纖弱不少，身體上坑坑窪窪的，身型也沒有三米多高了，最多兩米多一點的樣子。特別是一雙瞳眸，裏麵的紫色火焰變得極其暗淡。
“老子這輩子佩服的人沒有幾個！”小石人看著我，目光有點複雜，沉聲說道：“你算一個！”
說著，它看了一眼那些保持著各種模樣姿態的石雕，又看了看空中的那翻山印，輕歎的對我說道：“收回來吧，要不然你會死的！”
我搖搖頭，忍住那種暈眩窒息的感覺，指了指前麵，虛弱的對它說道：“把我送那邊去！”
它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麽，直接把我拎起來放在它的肩頭上，大步朝那片密集的石雕方向走去。
密集的石雕中，汪小超獨立與此，臉色蒼白的看著我。
不是他運氣好避過一劫，而是我之前故意沒有對他動手。
當看到小石人扛著我來到這裏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些許慘然，看著我，說道：“準備怎麽殺我？”
我坐在小石人的肩頭上，目光平靜的看著他，沒有回應。
“你父母的死跟我們汪家無關，我之前是找過你家的住址，甚至找到了你那幾位親戚，威脅他們。”汪小超看我的眼神中沒有了什麽恨意怨毒，像是在敘述著，聲音嘶啞的說道：“我一直沒有找到你的父母，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死在這裏的……是有人嫁禍給我們汪家！”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看著他，淡聲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他笑了，笑容有點淒厲，看著我，咬著牙說道：“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你的！”
我看著他，平靜的說道：“其實我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在一直逼著我，我也不可能進入天師道的寶藏，也不能擁有現在這樣的力量。有因就有果，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你也有功勞的……”
“噗~”又是一口血從我的口中噴出，我眼前的視線已經開始有點迷糊了，坐在小石人肩頭的身型有點不穩了。
沒時間了，我也不再猶豫什麽了。
汪小超似乎在對我說著什麽，我的大腦轟鳴，已經聽不到了，心念一動，空中的翻山印再度落下一道光，直接穿透了汪小超的額頭。
眼睜睜的看著他成為了一座石雕，我心中的某種執念似乎破裂了，身體一軟，直接從小石人的肩頭栽倒下來。
小石人急忙接住了我，它似乎在對我說著什麽，但是我大腦轟鳴的聲音太過厲害，已經聽不到了。
我眼前開始發黑，看不見東西了，窒息的感覺也越來越嚴重了，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
“把我……送到我爸媽身邊，合葬！”這是我意識徹底昏迷之前，拚盡全身的力氣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我最後的心願。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就徹底的昏迷了，意識陷入黑暗之中。
飄飄蕩蕩，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漂浮著，周圍一片漆黑，不知道終點在哪裏！
我知道有些人死後其鬼魂會留在世間，或眷戀，或怨念未消，我不知道自己死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鬼，不知道究竟有沒有陰曹地府，不知道爸媽會不會在奈何橋那邊等著我。
我想對二老說聲對不起，想對他們說的話有很多很多，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等著我。
除了父母之外，我還想起了很多人，苗春、淩芊芊、朱晨卓、崔桐、大師兄等等……
最後，我想到了汪耀。
汪耀當初把那雙幽冥鬼眼送給我的時候，拜托我滅掉汪家，我已經做到了，而他卻成了在陰陽界擺渡的撐船人。
他當初在他父親身死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我記得很清楚，生前無法盡孝，死後必討公道。
我滅了汪家給我爸媽陪葬，按理說已經夠了，但是我為什麽還感覺有種濃濃的不甘？
為什麽……
周圍黑暗的空間猛地一顫，我的意識不再繼續飄蕩，隱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徹在我耳邊。
“魂歸來兮！”
我不知道這聲音是從什麽地方傳過來的，想要去看，但是身周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魂歸來兮！”又是這道熟悉的聲音，我聽出來了，是小石人的聲音。
我愣住了，我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可能還能聽到小石人的……
這個念頭還未徹底完成，我就感覺我的意識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猛地往下墜去。
“唔……”我悶哼一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神有點迷茫。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濃鬱的黑霧，黑霧中有一盞油燈，那盞油燈掛在船頭，旁邊有一個身穿蓑衣的撐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