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黑白眸
憤怒、怨恨種種負麵情緒在我心中滋生，想要以此激發我這雙已經變異了的幽冥鬼眼。
可是，我的這雙眼睛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應。
我甚至都幻想到了汪家滅我全家的慘狀，幻想著家中的親人和身邊的朋友一個個在汪小超的猙獰笑容中死去，我甚至都差點把自己幻想出來的這種景象當真了，眼紅耳赤，額頭青筋暴起，指骨攥的泛白，喘著粗氣，心中的恨意爆棚。
可就算我自己都快氣炸了，我的這雙眼睛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大爺的，究竟該怎麽做啊？
“砰砰砰……”就在此時，一連串沉悶的響聲從上空傳來，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紫色火焰炸裂中直接飛墜下來，重重的摔在我的身前。
淩芊芊身影有些狼狽，喘息的聲音有些粗重，看起來身上沒有受多大的傷，但是她的身體卻顯得有些虛幻起來，由此可以看出，她肯定受了不輕的傷。
“當年天師道一群老不死的都不是老子的對手，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想傷我？真是笑話！”那巨大的石雕俯視著我們，眸中紫炎妖異，森聲道：“不過你這小丫頭竟然是純陰之體，也屬難得，老子今日脫困，身邊正好還差個聽候調遣的丫鬟，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你了。至於這個小子嘛……”
巨大石雕的臉龐上露出很詭異的笑容，陰聲說道：“竟然能收取這翻山印，老子對你有點好奇了，你應該是天師道曾經的某個老不死的轉世之身吧！說不定還是當年老子親手殺掉的呢！不難為你，交出你手中的翻山印，認老子為主，老子饒你一條小命！”
“去你媽的蛋！”我直接幹脆的爆粗口罵道。
淩芊芊喘著粗氣看著我，很焦急的說道：“怎麽回事？還沒有準備好？雖然你的眼睛受到了影響，但是畢竟本質還是幽冥鬼眼，對它絕對有克製……”
“別囉嗦了，想想其他辦法吧！這招行不通了！”我死死的捏著手中的那四方四正的白玉石塊，警惕的看著那巨大石雕，很是緊張的對淩芊芊說道：“我手裏這玩意不是你們天師道的至寶嗎？用這東西能不能……”
“從我進師門的時候就隻知道玉璽是天師道的至寶，但是根本不知道它有什麽功效，也沒聽說過曆代有哪位掌教使用過它！”淩芊芊滿臉苦澀的看著我，目光黯淡的說道：“我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它，在咱們手中，它隻是一個擺設品罷了！”
“靠！”我呆呆的看著淩芊芊，心若死灰。
手中的所謂的天師道至寶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這雙眼睛關鍵時刻也掉鏈子了，那古怪的第十四道符文我根本無法施展，因為我的能力還沒有達到虛空畫符的境界！
麵對這巨大的石雕，基本上就可以等死了！
就在我的心已經拔涼拔涼的時候，淩芊芊看了我一眼，咬著牙說道：“我再試一次，要是還不行的話……”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不過從她眼神中的那決絕之色我能看出來，這應該是她最後的手段了，如果還是對這個巨大石雕沒有什麽效果的話，我們倆也就隻能認命了。
她帶著一絲悲涼，手中一翻，一柄通體晶瑩的小劍出現在她的手中，隻有一根手指大小，顯得很是靈巧，散發著森森寒氣。
淩芊芊猛地一咬牙，猛地拋出手中的這柄小劍，然後身影一閃，瞬間沒入空中那柄小劍之中。
通體透明宛若冰雕而成的小劍瞬間綻放璀璨光華，透明的劍柄之上浮現許多古怪的花紋，濃鬱的森寒白霧從小劍中洶湧噴出，大殿內溫度驟降。
大殿內周圍和上空的紫色火焰好似受到了壓製一般，竟然變得暗淡起來，並且那種紫色火焰也漸漸萎縮，有種即將熄滅的感覺。
我心中升起了些許的希望，目光灼灼的看著空中那柄綻放光華的小劍，期待淩芊芊能帶給我一些驚喜。
驟然間，漂浮在空中的小劍猛地暴漲，化為三尺冰刃，寒芒一閃，瞬間沒入巨大的石雕體內。
“嗤嗤……”一連串的宛若利刃極速切割空氣的聲音出現，那三尺冰刃穿透巨大石雕的身體，就像是穿花蝴蝶般圍繞著巨大的石雕切割起來。
道道寒芒連成線，讓人目不暇接，宛若驚鴻一現。
也不知是巨大石雕沒有反應過來還是怎麽的，沒有絲毫的閃躲抵抗，就像是傻掉了似的，任由淩芊芊附身的那三尺冰刃極速劃過它的身體。
“哢哢哢……”隨著那三尺冰刃極速穿梭切割，巨大石雕的身體表麵浮現道道裂痕，就像是從內部開始碎裂一般，那裂痕蔓延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遍布它的全身。
“砰砰砰……”巨大石雕身上開始往下掉落碎石，砸在大殿的地麵上，聲音很沉悶。
隨著三尺冰刃切割穿梭的速度越快，巨大石雕身上掉落的碎石石屑也越來越快，石粉飛揚，漸漸籠罩了巨大石雕的全身。
我眼睜睜的看著巨大石雕在漫天石粉中轟然倒下，心中狂喜。
不管是淩芊芊這一招太過厲害還是這巨大石雕太大意了，現在這個結果對於我來說確實是天大的驚喜。
“加把勁，弄死這混蛋！”我忍不住興奮的高呼一聲。
而就在此時，在那石粉彌漫之地，突然間傳來淩芊芊的悶哼之聲，似乎很是痛苦的聲音。
我臉上的興奮激動瞬間僵住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的時候，那石粉彌漫之地像是刮起了一陣清風，直接將那石粉造成的煙霧吹散了。
當看清其中的景象之後，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巨大的石雕已經碎成渣了，那片地方一片狼藉。
在那片狼藉的碎石之中，站著一個人，一個兩米多高身形魁梧的石人，眸中紫色火焰很耀眼，簡直就是那巨大石雕的縮小版。
此時，在它的手中，捏著淩芊芊附身的那柄三尺冰刃。任由那三尺冰刃怎樣掙紮，那石人的手就是絲毫不動，淩芊芊那痛苦的悶哼之聲斷斷續續的從三尺冰刃中傳出。
我的心入墜冰窖，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那石人沒有看我，而是捏著手中那柄不斷掙紮的三尺冰刃，臉上帶著邪魅的笑容，森聲說道：“老子當年在天師道大開殺戒的時候，這種手段見的多了，你這小娘皮還敢在老子麵前耍這種手段，簡直不知死活！老實點，要不然老子直接采了你的純陰之體把你練成爐鼎！”
它猛地一捏手中的冰刃，三尺冰刃碎裂，淩芊芊身影出現，不過此時她身體虛幻的厲害，雪白的脖頸被石人掐住，滿臉痛苦，一副無法掙脫的模樣。
“嗬，鬼奴印記！”石人看到了淩芊芊脖頸上的妖異花紋，眸中紫色火焰猛地一亮，陰聲說道：“你的主人是誰？竟然沒有采你的純陰之體，還真是便宜老子了……”
說著，石人這才看向我，臉龐上露出詭異的笑容，用古怪的語氣說道：“小子，這小娘皮不會是你的鬼奴吧？”
我沒有理會它，而是看著被它掐住脖子無力反抗的淩芊芊，不知怎的，看到她那痛苦的模樣，我的心中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或許是那莫名的主仆關係，又或者我內心深處一直把她當成讓我第一個感到心動的女人……女鬼！
不管是什麽原因，此時看到她受苦的模樣，我心中就不由的升騰出一股莫名的邪火，很旺盛，極為旺盛。心中的那股火焰似乎要將我整個人焚化了一般，是炙熱還是刺痛，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快要忍受不了了。
“放……放開她！”我聲音顫抖的說道。
聲音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我感覺自己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冒出來了，正在本能的壓製著。
“小子，你是在對老子說話嗎？”石人看著我，眸中紫色火焰閃爍，寒聲說道：“本來還想留你一命的，不過老子現在很討厭你這說話的態度，所以……”
“放……放開她！”我嘶吼一聲打斷它的話，抱著頭彎下腰，很是痛苦的嘶吼著。
我感覺我的腦袋像是要炸掉了，根本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腦袋裏似乎有個人再對我說著什麽，就好像有一個超級大的大喇叭在我耳邊吼著什麽，耳膜刺痛，腦袋轟鳴。
最關鍵的是，我的眼睛一隻炙熱難耐，一隻冰寒徹骨，那種冰火九重天的感覺讓我全身都跟著顫抖起來，不是酸爽，是很痛苦。
石人冷哼一聲，冷聲道：“螻蟻而已，送你去投胎！”
話音剛落，大殿內上空一道紫色火焰直接淩空墜下，瞬間包裹我的身體。
“不要……”淩芊芊痛苦哀嚎，可是無力掙脫石人的手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被那紫色火焰徹底籠罩。
“放心，有老子在，你這個廢物主人的鬼奴印記是不能把你怎麽樣的！”石人依舊死死的捏住淩芊芊的脖子，看著淩芊芊虛弱痛苦的模樣，它邪笑道：“就算你這個廢物主人死了，你也不會有事的，等老子取了你的純陰之體就讓你……嗯？”
它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淩芊芊脖子上那古怪的花紋印記猛地擴散開來，瞬間蔓延至淩芊芊的全身。
原本臉色蒼白身影虛幻的淩芊芊身上熒光一閃，瞬間恢複了正常狀態，不止如此，那蔓延至淩芊芊全身的古怪花紋還綻放一股奇異的力量，瞬間崩開石人掐住淩芊芊的手。
石人愣了，淩芊芊也愣了。
“呼~”包裹我身周的紫色火焰突然變得猛烈起來，形成龍卷風的模樣，到卷著衝向上空。
我一步邁出，走出那烈焰龍卷，紫色火焰不沾身，手中那小小的白色玉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石人和淩芊芊怔怔的看著我，或者說呆呆的看著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此時是什麽情況，但是我知道此時此刻，在我的視線中隻有兩種顏色存在，黑色和白色。
沒有了五彩斑斕，沒有了生機勃勃，隻剩下冰冷的白和深沉的黑！
我的腦海中依舊響徹那個莫名的聲音，我不知道這個聲音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就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過來的縹緲聲音。
我看向石人，心中古井無波。
我的腦海中再次出現了那第十四道符文，隨著腦海中那個聲音的，腦海中的那第十四道符文崩解，化為無數點點符光流轉到我的雙眸中。
我單手結印，結下的印決我從未學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好像是一種本能一般。
靜靜的看向石人，跟隨著腦海中那個聲音的頻率，我喃喃的說道：“看斷桓遍野，枯骨千年，世事輪回，歲月依舊滄桑……”
隨著我無意識的極速捏印，加上跟著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念著一些不明所以的話語，我的眸中那黑白雙色的世界似乎變的虛幻扭曲起來。
我看到石人滿臉驚恐的在怒吼著什麽，但是我卻聽不到它的聲音。
我看到淩芊芊瞪大了眼睛一副極度震驚的模樣，但是我心中沒有絲毫的漣漪。
我看到當年建造這座寶藏時的某些人的身影，很模糊，他們似乎在對我笑著說著什麽，但是我一個人都不認識。
我看到了某位老人的背影，很孤寂很落寞，仰望蒼穹，但是我看不到他的正麵。
我看到……
看到了很多虛幻的景象，皆是黑白之色，伴隨著的都是冰冷和黑暗。
我的意識恍惚起來，身體搖晃，轟然倒地。
在我意識徹底昏迷之前，我終於聽到了石人的聲音，或者是他那淒慘哀嚎之聲。
“天師道，又算計老子，你們這群狗日的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