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魔界中人的裝扮為何與主流趨勢背道而馳,但我猜測這一定是他們標榜個性的象征。
我讓那個肉球打一盆清水過來,然後仔仔細細地洗了把臉。然後悲劇的發現,眼下的印子果然是個刺青,也就是說——我毀容了?
那團刺青的風格明很抽象,因為我說不清它究竟是火還是雲,總之隻要臉上有了刺青,就是一件很見不得人的事情。
這眉毛也太犀利了吧,這眼梢吊得也太囂張了吧!為什麽總給人一種心機重重地感覺,我在誅仙台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的頭發······”我惋惜地梳理著自己蓬亂的銀發,希望這一切隻是幻覺。
那肉球一樣地老頭子撐起那套紫色的衣衫,恭敬地說道:“西方護法,請換下身上的囚衣吧。”
“也好。”我欣然接受,因為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氣節這東西,真不知道怎麽用呢。
我換好衣服,仔細地在鏡中照了照,這氣質跟魔界的風格很搭調,隨便走到哪裏,都能讓人看出我是個魔頭。
“老先生怎麽稱呼。”我問那個肉球說道,但看那老頭滿頭的烏發,心裏有些嫉妒。
“護法叫老奴肥四就行。”那肉球說道。
果然名如其人。我問道:“肥四爺,您老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肥四,聽我管他叫“肥四爺” 誠惶誠恐地朝我拜了一拜,說道:“哎呦,您可別這麽叫我,要是被人聽了去,非得笑死我不可。”
“好的。”我繼續問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肥四道:“是赤狐仙君將您救回來的。”
“赤狐仙君?你別告訴我,那人叫做葉醒。”我心有餘悸地說道。
肥四默默地點了點頭,我心中慪火,卻見肥四繼續說道:“我聽君上和赤煉仙君閑談,說您在誅仙台上被解除了封印,然後釋放出了體內的魔性,打傷了好些個人。”
我聽著有些離奇,那時候我明顯感到自己快要死了,他居然說我打傷了人。
“赤狐仙君,趁亂掙脫了綁縛,然後和你一起逃回來的。”肥四說道。
“就這麽簡單?”我問道。
肥四想了想又道:“當時的場麵應該很混亂,過程應該很複雜。”
可我還是接受不了自己是魔眾的現實,便問肥四道:“那我一點靈力都沒有了,為什麽還被封為西方護法,你們魔界任命官職都這麽隨便嗎?”
肥四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總覺得魔君自有道理。”
“誰說你一點靈力都沒得?”門外傳來一個相當熟悉的聲線。
來人似乎很意氣風發的樣子,肥四恭敬地站在一旁,朗聲道:“小的恭迎赤狐仙君。”
那赤狐仙君到底也是位故人,我的抵觸心理便沒那麽強烈了。可他進來的那一刹那,卻讓我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那赤狐仙君的扮相,讓我不禁想起燈盞,她中曼陀劇毒之後,就特別偏愛紅色。赤狐仙君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赤狐不愧被稱作赤狐,我乍一眼看去還以為他是一根長著玉米須的紅辣椒。最可氣的是他那一頭窗花紅的頭發,竟然被他一本正經的束了起來。
“穀主,別來無恙。”小葉笑道。
我尷尬地提示道:“現在他們都喊我西方護法。”
小葉挑了挑他那窗花紅的眉毛,笑道:“想不到你這麽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看來魔君多慮了。”
“小葉,你為什麽會歸順魔界?”我心平氣和的問道。
小葉走近幾步,陰沉沉地說道:“自然是因為魔尊德高望重,法力無疆了!除了效忠魔尊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所以你根本不是小葉。”我試探地問道。
赤狐扯了扯嘴角,道:“是不是又能怎樣,不過一個名字,一個叫法而已。”
絕不是僅僅換了個稱呼那麽簡單。因為小葉的審美能力超出這個赤狐仙君很多倍,我想這就是“嗜心訣”的最後階段,從內而外地將受害者魔化,我看著小葉又一次陷入深深地自責中去。
“是你救了我嗎?在誅仙台。”我問道。
小葉輕輕地撫了撫頭發,懶懶地說道:“我此番前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情。魔尊說,你原本就是魔界的能源石,隻不過被風雨日月的靈力掩蓋住了魔性。軒轅道經過靈山的時候,本想將你擊毀,但是擔心因此釋放出你體內的魔性。也怕你被魔界的人接回去,所以把你帶回天界教養著。”
“你撒謊,如果我真的是魔石,為什麽師父還會選我做繼承者?我師父明明說過,他是見我有了靈性才不忍將我連造成武器的。”我冷靜地分析道。
小葉說道:“那不過是他騙你罷了。魔眾和天眾有什麽區別,還不都是做上級的走狗。你當時一心向著天眾,況且無人能夠解除你身上的封印,又殺了那麽多魔眾,所以軒轅道對你很放心。隻不過他沒有料到,在他曆劫以後,那幫人就按捺不住殺你的衝動了。”
我靜靜地聽著他胡說八道,心情十分複雜。
“他們終究是容不下你,忌憚你,所以他們想要除掉你。他們以為將你分魂斷魄,重新變回魔石就相安無事了,可殊不知那分魂斷魄的金雷,恰恰是解封你的關鍵······”
我打斷小葉的話道:“我們逃出誅仙台的時候,都傷到了什麽人?”
小葉冷哼了一聲,道:“你能想到的人都和你交過手,你的靈力太稀奇,他們不知道怎麽對付,他們想到對付你的手段的時候,你已經逃走了。我說了你都不信,你是自己逃回魔界的,並且是你救了我。”
短短地幾個時辰之內,我已經被震驚得外焦裏嫩了,頹然地坐在石床上不知應該何去何從。
小葉仔細地打量著我,恭維道:“穀主,不,現在應該叫做西方護法,你的前途無量呢。”
“難道魔界不會把我變回能量石嗎?這對他們而言,簡直輕而易舉。”我絕望地說道。
小葉搖了搖手指,說道:“不,你的利用價值遠遠高出了能量石本身。四千年的天眾生涯難道是白過的嗎?”
我腦中驚雷一陣,軟軟地癱坐在石床上,顯得格外的無助和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