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鹿鳴宴
回到家,卓然剛拜祭完了他爹的牌位,門外一連片的鑼響由遠而近,三匹馬直奔家門口而來。
我探頭一看,是三個衙差。那三個人下了馬,把馬隨手丟到一旁任它們啃著屋旁的野草。
「快請卓解元出來,恭喜高中了!」三名衙差邊向屋內走來邊拱手呼喊著。
卓然忙正了正衣冠,將三人迎進屋內看了坐。
徐氏端了些茶水過來。
「沒想卓解元家竟是如此的清貧。」一名衙差打量了一眼屋內的陳設說道。
「讓差爺見笑了。」徐氏說著手中拿著些銀兩呈向三名衙差:「差爺們辛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三名衙差打著哈哈毫不客氣的接過放入懷中。
「老夫人客氣了。這是巡撫大人發的邀請函,請卓解元於明日參加本府舉辦的鹿鳴宴。」一名衙差從懷中取出一封邀請函,起身呈到卓然面前。
卓然起身接過。
「那我等就不多打擾了,告辭!」三名衙差再次向卓然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目送衙差離去,徐氏走到供桌前對著丈夫的靈位說道:「老爺,看到了吧,然兒多有出息……」
「恭喜你啊!」晚上,我向卓然道了聲賀。
卓然在看書,聽到我說話,便放下書,說道:「謝謝你!白姑娘,這也多虧了你,又不是你的開導,我卓然哪有今天,娘又怎會如此開心!」
「可以不加『姑娘』兩字嗎?」我說,從認識到現在,他都叫的是白姑娘,而現在除非他娘在場,那他都不會叫我的,都是有話直說。
「那我該怎麼稱呼?」卓然問。
「叫……」以我的名字,只能是小黎稱起來較順口,但是……有一點我一直不太想承認,那就是卓然的聲音,撇開說話的語氣外,他和千繁的聲音還是有些像的。
「那我就像娘那樣,稱呼你小黎,行嗎?」卓然說。
「要不你另外給我取個稱呼吧!」我說。
「這可不行,我既非你父母,亦非你屋裡長輩,怎麼能給你起名呢!」卓然說。
想想也是,取名算是種嚴謹的事:「算了,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卓然說:「那以後就稱你小黎吧。」說完捧起書繼續看。
我突然想起個事,便問卓然道:「為什麼你考中了,卻看起來並不高興呢?」
卓然嘆了口氣:「如今我雖高中解元,卻也無法再去改變什麼。要是我早三年前就去考就好了,那樣不就多了一個爭取秀秀的機會了。」
原來是這樣,也是,有些事不是想不去在乎就能不在乎的。
「對了,什麼叫『鹿鳴宴』?」
卓然收拾起感傷,想了下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其實也就是個慶賀宴。」
「那能不能帶上我。「我突發奇想。
「這個恐怕不行。」卓然回答。
聞言,我眼珠一轉,你不帶,我也可以進去。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第二天一大早,卓然出門后,我向徐氏撒了個謊,然後就尾隨出門了。
宴會設在一個很氣派的院裡頭,我也不清楚是什麼地方,只是隱了身跟在卓然身邊。在門口,卓然將手中的邀請函遞到門衛手中。
門衛翻開邀請函,待看清來人姓名后,打著哈哈說了聲:「原來是卓解元到了,裡面請!」說完他朝大門內吆喝了一聲:「卓解元到。」
沒一會就有幾名身著官服,頭戴烏沙的官員前來迎接,我嘆了聲:面子真大啊!
「卓解元來啦。」領頭的官員笑道。
「卓子也見過幾位大人。」卓然抱拳躬身行了一禮。
「哈哈……」為首的官員昂頭豪爽的大笑了聲后說道:「卓解元不必多禮,人也快到齊了,也該開席了,卓解元不如與我等同桌共飲?」
「學生不敢!」卓然再行一禮。
「有什麼敢不敢的,卓解元乃我們杭州府不可多得的人才,以汝的文采,今科的狀元人選非汝莫屬啊!到時還望卓兄弟多多提攜才是。」
「大人抬舉子也了。」卓然謙道。
聽著他們文縐縐的對話,我真的是無語到了極點,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在裡面。但是我剛才聽到那個官員說什麼杭州府,難道這裡是杭州?對了,之前好像也聽誰提過。等有時間,我一定要到那裡走走。
卓然跟著那些官員落了座,酒菜早已備好了,但是所有人坐定后都沒有急著吃。
看著一桌又一桌豐盛的菜式,也顧不得去看在場的都有些什麼人了,只覺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天知道我有多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食物了。想想真不應該跟過來,還是走吧,自己去酒樓大吃一頓去。
主意打定,我輕輕躍起向門外飄去。身後傳來了樂曲聲,一個聲音朗誦道:「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
在一處沒人的角落,我解除了隱身術,大搖大擺地走進一家名曰「萬福酒樓」的酒樓。
「姑娘幾位,打尖還是住店?」一肩搭毛巾的酒樓小二屁顛屁顛地走到我身邊哈著腰問道。
我在心裡分析了下「打尖」的意思后問他道:「你們這有包廂嗎?」
「有、有,請跟小的來。」
小二把我帶到二樓的包箱里。
「姑娘吃點什麼?」小二幫我倒了杯茶。
「你們這都有些什麼好吃的?」我問他。
「本店最拿手的菜式有『龍井蝦仁』、『西湖醋魚』、『叫花童子雞』、『斬魚圓』、『東坡肉』……」
「可以了。」我抬手打斷小二繼續報下去,道:「來個『西湖醋魚』,嗯……『龍井蝦仁』,有素的嗎?」葷素搭配才好吃。
「有,『糟燴鞭筍』如何?」
「就這個吧。」雖然不解這道菜的菜名何意,不過「筍」字還是聽明白了。
「那您先喝茶,小的這就去準備。」小二哈著腰就帶上包箱的門離開了。
喝了口茶舒展了一下四肢,在卓然家大多數吃的是那些沒什麼油水的飯菜,我都覺得自己的皮膚都有點乾巴巴的了。只是身上沒錢,到時只能不厚道一把了。
不一會,就有小二將飯菜全都上齊了來。就在他出去后,我聽到一個很粗很難聽的聲音說道:「剛才進來不久那位姑娘在哪,可是就她一人?」
「你們要做什麼?」小二的聲音傳來。
「老實點給我說,否則後果你知道。」另一個聲音威脅道。
之後就聽到有腳步聲朝我所在的方向靠近,估計是那小二受不住威脅指給了他們。聽腳步聲還不止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