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卓然（中）
老婦人說了幾句告辭的話，我只是點頭應著，所有的心思都在想，為什麼眼前這個人這麼像千繁，只是不同的是，這個人不管是穿著，還是氣質更像個書生。千繁雖也看書，也有儒家風範，但絕對看不到那種古代書生特有的氣質。
老婦人和年輕男子互相攙扶著走了，而我不自覺的跟在了他們的身後。一段路后，老婦人不經意回頭間看到了我，與其子停下了腳步等我走近。
「不知白姑娘要去往何處？」老婦人微笑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說。
「白姑娘不像是本地人，不知是路過還是來尋親？」老婦人又說道。
「路過。」我說。
「不知白姑娘是否急著趕路，如若不然到舍下一坐，喝杯清茶。」老婦人說。
我點頭應了下來。
街道的盡頭荒無人煙，野草比人高，和那繁華的街道完全一個天，一個地，只有一座土木結構的簡陋房屋屹立在山腳下，看起來說不出的孤獨、荒涼。而這就是那渾身上下帶著書卷味的年輕男子的家。
婦人開了大門，把我請進簡陋卻不失整潔的屋內，拿了塊乾淨的抹布在一張已經舊的發黑的椅子上抹了又抹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請我坐下，說道:「白姑娘，對不住啊，家中簡陋，讓你見笑了。」
我在椅子上坐下，回了她一個笑:「沒關係。」
「然兒，你先陪著白姑娘，我去倒杯茶水來。」婦人說完往旁邊的一個小門去了。
年輕男子無聲的在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眉頭皺的都快打結了。
「你叫什麼?」我不禁問他。
「在下姓卓名然，字子也。」年輕男子嘴裡回答著，臉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像是丟了魂似的。
「你……是有什麼心事?」我試探地問了句。
「沒……沒什麼，剛才多謝姑娘搭救，子也銘記五內，日後定當報答。」
「叩叩」卓然剛把那翻話說完，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我循聲望去，大門口，一長相柔美，綵衣飄然，卻滿眼含淚的妙齡少女立於門口。
但是，我一看到她，居然也有那種似曾相識感從心底湧出，就像剛才我對卓然的感覺。她又是誰？
「秀秀?」就在我想不透之際，卓母端著杯茶從廚房出來，看到門口站著的少女顯得有些吃驚。
與此同時我對面的卓然突然站了起來，他目光呆直的看向被稱做秀秀的少女，半晌才聽見他說了句:「秀秀，你、你怎麼來了?」
「阿然！」一陣香風刮過，門口的少女哽咽著喊了聲后朝我對面的卓然撲過來將他抱住。
這、這什麼情況?我莫名的看著他們，卻見卓然輕輕地將她推開。
「阿然，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爹不好，秀秀在這替爹向你和伯母陪不是。」秀秀流著淚，芊芊玉指撫向卓然臉上的淤青，低喃了一句：「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
卓然沒說話，他的眼神中透著痛苦之色。
「阿然，你怎麼不說話?」秀秀神情著急的問。
「何小姐，你還是回去吧，讓人看到你一個千金大小姐在我們家不好。」卓母冷然道。
「伯母，我是真的很愛阿然，你們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說服我爹娘。這輩子，除了阿然，我何郁秀誰也不嫁。你們相信我。」秀秀望著卓母，情真意切的說道。
「唉~有什麼用，我們家這麼窮，你爹娘怎麼捨得你跟著我們過苦日子。再說，你爹還親自寫下了退婚書。」卓母的神情有些沮喪。
聽著他們的對話，大意我已經明白了，大概又是千金小姐和窮小子的戲碼。這秀秀大概就是剛才卓然慘遭挨打地那棟毫宅里的千金小姐。
「好你個卓然，看你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竟然將我的女兒給拐到這兒來了。」門口傳來一聲怒喝，隨後一個年近六甲，身著錦緞，頭戴員外帽的老頭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女四男六個人，估計是府上的下人。
「爹?」秀秀看到父親的出現顯然吃了一驚。
何父上前一把將女兒拉到自己身邊，斥道:「不是讓你在家裡好好給我待著的嗎？怎的跑出來了。」
秀秀低頭不語，卓母走過來，將手裡本來是要端給我的茶端到何父面前:「親……何老爺，您請喝茶！」
不想何父看都不看一眼，手一揮將卓母手中捧著的茶杯打翻，滾燙的茶水灑了卓母滿手，她一聲驚呼，茶杯應聲而落，發出一聲碎裂的輕響。瞬間，卓母兩隻手被茶水濺到的地方一片通紅。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卓然早就一步竄到了母親面前，抓起母親的雙手檢視著，擔心的問了句:「娘，怎麼樣，燙到沒？」
「爹，您怎麼可以這樣對伯母?好歹您當年也跟伯父是世交……」秀秀責怪了自己父親一句，就要近前去看卓母被燙到的手，卻被她父親用力地扯回。
「你給我回去！」何父怒目瞪視女兒。
「撲通」一聲，秀秀跪在了父親面前，泣道:「爹，您就成全了女兒和阿然吧，我們是真心相愛的！這輩子，女兒除了阿然，誰也不嫁。」
何父怒極，幾乎是渾身發抖的指著自己的女兒說：「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當真是不知羞恥！爹平日里對你的教導都白費了。你再看看這卓家……」說到這，何父一指屋裡破舊的物品，續道:「就這個樣子，你要嫁過來以後你吃什麼，穿什麼，用什麼？」喘了口氣，別過頭他一揮手對自己帶來的兩個丫頭命令道:「你們兩快把小姐帶回家去。」
「是，老爺！」兩丫頭福了福身就去摻扶自家小姐。
秀秀猛力地掙開丫頭們摻著她的手，語氣堅定的對父親說:「我不走，爹！女兒不怕吃苦，只要能和阿然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將小姐給我拉回家去。」何父怒喝道，下人們都被嚇得打了個哆嗦。
「小姐，回去吧，小姐……」兩個丫頭在自家老爺的威嚴下一邊勸說著自家小姐，一邊吃勁的將她拽起拖拽著往門外走去。
「阿然……阿然……」秀秀哭喊著，極不情願的被兩丫頭拖拽著出了大門。
卓然一直在觀察母親受傷的手，直到這時才抬頭望向已經在大門外的秀秀。
「哼！」何父冷哼著一甩袖袍隨後走了出去，臨走前他特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透著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