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無極教滅
見段老頭沒事,沈千沫鬆了一口氣。和孟元珩對視一眼,兩人雙雙走進房內,在他對麵坐下。
剛一坐下,一團毛絨絨的小東西就跳進沈千沫的懷裏,嗚嗚的對她叫喚。
“小乖,是不是想我了,嗯。”沈千沫淺笑著摸著碧眼靈狐的頭,語調溫柔。
“這小狐狸倒是跟你有緣。”段老頭說著,看了孟元珩一眼,挑了挑花白的眉毛,說道:“這位想必就是煊王爺了。”
孟元珩點頭。“正是。”
段老頭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對沈千沫笑笑說:“丫頭,你的眼光不錯。”
不知為何,沈千沫總覺得今晚的段老頭有點怪怪的,沒有了平時老頑童的樣子,這樣嚴肅深沉的樣子讓她莫名的感到心驚。
她不由有些擔憂的問道:“老頭,你沒事吧?”
“老頭我活了六十多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過。”段老頭聳聳肩,舉起葫蘆喝了一口酒,然後擦了擦嘴角,抓起幾粒花生米,送進嘴裏,一邊吃,一邊說道:“丫頭,你做的花生米就是比無極教的那些廚師做的好吃。”
“你若是喜歡,我可以經常做給你吃。”沈千沫見他有些恢複了老頑童的脾性,心內放鬆了一點,說話的語調也輕快了一些。
在百草堂十多日的相處,沈千沫已經真正喜歡上了這個心思單純的老頭子。雖說他醫治她的臉傷是奉了殷湛的命令,可是在她中了碧落花之毒被關在地牢之時,他把小乖送進來,讓她取小乖的血緩解毒性,已經足夠讓她感動。
沈千沫一貫是愛恨分明的性子,若是別人對她好,她自然也會知恩圖報。若是有人想對她或她身邊的人不利,她也絕不會客氣。
聞言,段老頭低下頭,半晌不語,眼中似有隱隱淚光。再次抬起頭來時,臉色已恢複如常,語氣有些哽咽。“丫頭,老頭我可能沒有這個機會了。”
語畢,他的嘴角緩緩流出一行鮮血。
沈千沫大驚失色,站起來幾步走到他麵前,急問道:“老頭,你怎麽了?”
碧眼靈狐從沈千沫懷裏跳到段老頭身上,吱吱叫著,急得團團轉。
孟元珩奪過段老頭的酒葫蘆,嗅了嗅,皺著眉說道:“酒裏有毒?”
沈千沫大吃一驚,隨即心痛不已。“為什麽?”
段老頭氣喘籲籲的坐著,嘴角溢出的鮮血越來越多。他滿不在乎的用袖子擦了擦,問他們:“丫頭,你現在來這裏看我,是不是殷湛這小子和無塵那個老家夥都已經走了?”
沈千沫朝他點點頭,眼中泛起點點淚光。
“那麽,我也該是時候下去陪他們了。”段老頭一臉輕鬆,就像說的是“我應該去吃飯了”一樣隨意。
“何必非得如此?”沈千沫雙眼含淚。
“這是老頭對殷家的承諾,老頭我雖然既貪吃又貪杯,可是卻最重承諾,所以,丫頭,不要傷心。”
段老頭慈愛的看著沈千沫,又轉頭對孟元珩說道:“50年前,孟百川奉命追剿無極教,將無極教幾個頭領的首級懸掛在城牆,自此世人都傳言孟百川行事殘暴。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那次的事情孟百川並不知情,隻是他下麵的幾個將領擅作主張,孟百川得知後狠狠懲罰了那幾個將領,還放了被關在牢裏正要被斬首的幾個無極教教徒,老頭我也是其中一個。所以,老頭的命,說起來還是孟百川所救。”
說完,段老頭自嘲的笑了一笑。
關於這件事,沈千沫也曾聽縹緲先生說起過,因此有些印象。原來其中竟有如此隱情!她看向孟元珩,見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上前拉住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孟元珩回握住沈千沫的手,對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段老頭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他從懷裏拿出一本冊子,交給沈千沫。
“丫頭,老頭我沒有親人,也沒有徒弟,但是卻與你有緣,這是我畢生所學,今日就將它交給你,希望你能善加利用。還有,這隻小狐狸好像很喜歡你,你也把它帶走。碧眼靈狐之血可以解煊王所中的寒毒,就當是老頭我報答孟百川當年的救命之恩吧。”
“老頭!”沈千沫接過冊子,跪在段老頭麵前,強忍的眼淚終於掉落下來。
孟元珩蹲在沈千沫身邊,雙手環抱著她,冷硬的臉色也有些動容。
“丫頭,我死後,你把我火化了,把我的骨灰就撒在這南海之中。這樣,老頭我就可以隨著海水四處漂流,好好看一看這外麵的世界了。”
“好,好。”沈千沫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除了點頭,不知還能說什麽。
“丫頭,真想再吃一次你的烤魚啊。”段老頭麵帶微笑,眼中帶著些許向往之色,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眸。
“老頭!老頭!”沈千沫跪伏在段老頭身上,泣不成聲。
殷湛已死,四大護法也相繼身亡,而無塵死後,一大批無極教教徒也紛紛頭部爆裂而亡,在海上與蘇州水師對抗的無極教水兵也損失慘重,兵力所剩無幾。一夜過後,無極教的勢力已被分崩瓦解。
根據段老頭的臨終遺言,沈千沫與孟元珩將他的屍體進行了火化,然後將他的骨灰帶回了戰船。
等他們回到戰船上的時候,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風澤陸子卿張賢等人早已在船上等候待命。
這一戰,雖然基本剿滅了無極教的勢力,但是他們這一方同樣也有損傷。
嚴漠帶去的先鋒部隊損失了20餘名精銳,另有10餘人受傷,張賢所率的水軍也折損了數百兵力,一艘戰船被燒毀。看來無極教並不是烏合之眾,還是有點實力的。
沈千沫一上船,便迎來風澤謝鳴玉等人關心的目光。
“沫兒,你沒事吧?”謝鳴玉率先迎上前問道。
“我很好,表哥,你們都沒事吧?”沈千沫同樣問候了一遍眾人,卻見到風澤手臂上纏著白色的繃帶,臉色有些蒼白,便關切的問道:“風澤,你受傷了?”
風澤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安然無恙,緊繃的臉色有所緩和,勉強扯了一下嘴角,答道:“沒事,隻是一點皮外傷。”
一旁的張賢偷眼看了風澤一眼,心內暗道:都說武威將軍勇猛無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打起仗來的氣勢,就跟不要命似的,看的他這名老將都歎為觀止。
唉,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自己這把老骨頭看來也該是時候退休了!張賢忽然有些傷感。
張賢怎知,風澤是因著沈千沫的緣故,把自己無處發泄的怒火轉移到了無極教身上。
孟元珩上前一把攬過沈千沫的腰,示威似的斜睨了風澤一眼,轉頭對沈千沫露出一個類似於撒嬌的表情。“沫兒,我累了。”
雲翳見狀,嘴角一抽。孟元珩這家夥還真是陰險。
他不禁在心裏為風澤點了一排蠟燭。敢覬覦孟元珩的女人,武威將軍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沈千沫見他臉色蒼白,仿佛比初見他時又瘦削了不少,想著這些日子他拖著寒毒未愈的雙腿,在海上漂泊了這麽多天,又在無極島打鬥了這麽久,身體的確是吃不消了,心裏也有些擔憂,匆匆對風澤說了一句:“風澤,你好好休息。”便陪著孟元珩一起進了內間。
孟元珩懶理眾人,頭也不回的攬著沈千沫揚長而去,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一想到風澤,他的眼中現出一抹冷意。此人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看來得想個辦法讓他徹底斷了這份念想。
風澤看著孟元珩擁著沈千沫離去的背影,雙拳緊握,幽深的眼眸中情緒複雜。